39. 第三十九章:誰招惹誰 本是你……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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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幔帳隨風晃動, 搖動的暗影漂浮在司照身上,一如他晦暗不明的眸光。
    柳扶微心中隱隱感到不妙。
    不、不是說種下情絲繞,能換來對方含情脈脈麽
    為何太孫殿下看起來如此生氣
    本是清潤儒雅至極之人, 為何氤氳出的氣息, 會如此陰沉駭人
    四目相對的一霎她到底慫了,“殿下, 你能別這麽看我麽我有點害怕”
    “現在知道怕了”
    若非是前一刻他還幫了自己, 她簡直要懷疑他立刻就要將自己就地正法。
    她心跳都要蹦到了嗓子眼“此事,我絕非有心”
    “難不成,柳小姐還是被人奪了舍,才會給我種下情絲繞”
    “那倒”她確實是為了自保才坑了人家,雖然口口聲聲說要解釋,但一時之間,又委實不知該如何解釋, “方才那種情況, 我不那麽做,你肯定不會幫我的”
    司照掀衣瞥了一眼胸口處的薔薇花紋,即使擦去麵上血珠, 依舊色澤不改,甚至比之蘭遇的那一朵更顏色更鮮紅。
    他的臉上清冷無溫“這麽說來,你每一次遇到這種情形都會對人種情絲繞碩陽世子, 渤海國王子, 蘭遇還有誰”
    不知怎麽, 太孫殿下每多說一個字,她都覺得空氣中多覆上一層駭人的氣息,“我也沒有每一次都那什麽世子、王子的,我都不認識的”說完這句她又唯恐萬一自己真認識, 補充道“應該不認識。”
    見她語意遲疑,他臉色更沉“柳小姐莫不是忘了,你將我誤認作誰現在矢口否認,你以為還來得及麽”
    “是,我承認蘭公子的情根現在在我身上,但那不是我主動想要的,是別人非要塞入我體中的”
    “夠了”她尚未說完,司照已背過身去,喉嚨間充斥著一股腥甜,被他強行壓製了下去,“這些不堪入耳的細節,你無需一一告知。”
    “不是你要我解釋的麽這前因後果要是不解釋清楚,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無需明白這些。”司照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他閉了閉眼,“你現在速速解除情絲繞,否則,我隻能把你交給玄陽門了。”
    “情絲繞,我沒有辦法解。”
    “看來,柳小姐執迷不悟了”
    看他真往門的方向走,她心急火燎的,再顧不上扯皮,隻得合掌捏訣。
    司照身形倏地頓住,他的心跳跳得更亂了,連呼吸聲都急促了起來“柳扶微,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這三年來,他一直處於淡薄於五感,前一刻驟然恢複,本就尚未適應,更別說這情絲訣在脈望的加持下,突飛猛進地緊揪著他的情根
    饒是有“一念菩提珠”在,依舊難以控住他的滿腔神搖洶湧。
    “停下我讓你停下”
    柳扶微並未察覺到異常,看他當真停下腳步,察覺到情絲繞好像真有什麽作用,索性耍起賴皮“我不要。殿下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是不會停”
    話音未落,一條繩索憑空生出,飛快纏上了她腕,不等她反應過來,兩隻手已經被分開,硬生生背縛在身後是那條該死的縛仙索
    她不知縛仙索平日就是他的腰帶,眼下是被逼得狠了,隻得先將她捆住,不讓她施為。
    這下是真動彈不得了。
    她隻得惡人先告狀起來“殿下捆我做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麽”
    實則,司照在甩出縛仙索時已有些站不住了,他一手扶著桌沿,一手攏指念訣,竭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清心咒根本不足以蓋過這撲襲而來的炙烤,他眉頭緊縮道“你先解、解情絲繞。”
    “並非我不願意解,但這情絲繞本就是一次而為的術法,一旦下了,就是解不了的。”柳扶微本能想要掙開仙索“不過,殿下不用擔心,隻要再過十五日,快則十日它就自己會消失的。”
    縛仙索似能感到主人的心有餘悸一般,又往她身上多纏了三圈。她一個沒坐穩,側倒在床上,這姿勢頗為難受“殿下,你能先放了我麽”
    腕間的“一念菩提珠”發出嗡嗡的聲響,他一身單衣已被薄汗打濕,“那就先,停止施咒。”
    “我已經停了呀”
    他胸口劇烈起伏,睫毛因隱忍而微微發顫,“撒謊。”
    “你都把我綁住了我怎麽施法噝”
    縛仙索本就是一條會隨主人心緒而動的寶器,此刻司照心緒越是紊亂,縛仙索便也跟著緊張,繩索上細細的薄鱗雖軟,但這樣用力地紮入皮膚裏,頓時揪得人又癢又疼。
    “殿下殿下”
    她本就處在擔心被揭發驚怖之中,原本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太孫殿下向來寬仁大度,待我也算不錯,再加上一根情絲繞,多半願意幫我渡過此劫。
    哪想他不僅幫,還如此苛待,如此
    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破了防,霎時間,無力感、心酸、難受、恐懼統統交織在一起,一股腦匯成了眼淚,撲簌簌地從眼眶中滑落。
    她的心緒精準無誤的透過情絲繞滲入他的心裏,已默念百遍“清心咒”的太孫殿下心房又一次疼了起來,他雖背對著她,聽她小小啜泣聲,忍不住道“別哭。”
    這“不哭”二字,偏令她委屈更甚“太孫殿下這麽欺負人連哭都不讓了麽”
    “我何時欺負你了”
    她抽泣了兩下,“你明明早就認出了我,你也知道我是因為不小心、碰碎了天書,自知罪孽深重才會不敢承認自己身份的,可你還要裝作不知道,站在一邊看我笑話、等著我自己露出馬腳”
    她越想越惱,越說越氣,越說越不講理“早知道在青澤廟的時候我就不回頭、不去救你了,索性由著殿下你被那隻狼妖打死,被那一群念影吞了,也好過我暴露身份,現在還要被這個討厭的東西折辱”
    “明明是你”
    他眼睛始終緊閉著,聽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掙開,卻在回身之際,整個人倏地愣住了。
    月色輕籠在她身上,披衫不知何時已從肩上滑下,半透襦衫下的肌膚線條柔和又清晰,雪胸雖有遮擋,可即使是這樣昏暗的屋內,依舊透出一種嬌嫩細膩的光澤。
    被縛仙索背縛著手的小娘子蜷著身子倚在床上,柔白圓潤的肩頭正在微微顫抖,麵頰漲得通紅,嘴唇也是殷紅的,纖長的睫毛像在水裏浸泡過了一樣,濕眸倒映著破碎的月色。
    僅僅這樣一眼,宛如實質穿過重重障礙撞來,撞得人心口陣陣發軟。
    一霎時,他隻覺得心頂處好容易壓下的炙熱陡然蔓延來,原本的疼痛被另一種感受取代就如同一種滅頂般的本能。
    他突然間不知所措,飛快地挪開眼。
    奈何縛仙索卻沒有這樣的自製力,它誠實的“啄”緊她,毫不憐香惜玉,生生將她還想說的話給哽了回去。
    司照這才意識到縛仙索的失控,立時豎起食指中指,一捏訣,仙索陡然一縮。
    柳扶微急急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緩過勁來第一句就道“殿下差點勒死我了”
    司照沒應。
    他快步踱到窗邊,推開窗門,手扶著一念菩提珠,迎麵感受著尖銳的寒氣砭著皮膚,雪霧粒粒分明,覆在他的眉眼之上。
    柳扶微掙紮著坐起,卻發現這條縛仙索雖是鬆了,仍解不開,惱道“你到底放不放我”
    原來這繩索方才捆綁時不經意間打了個結。
    “殿下”
    司照僵了僵,聽她反複喚自己,這才慢慢回身,踱到床邊,坐下。
    繩結正卡在肩窩處,他沉默著伸手,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剝解。
    窗外的雪花無聲地飄灑,火盆裏的炭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正經炙烤。
    宛如人心。
    即使隔著細細的仙索,哪怕全程沒有與她的肌膚觸碰過,依舊能感到她雪肩的柔軟,以及淡淡瑩潤的香氣。
    小娘子膚如凝脂嬌嫩,平日裏,隻怕是些許剮碰都經不起來,是以,當縛仙索抽開時,白皙的鎖骨之下,那一抹淺紅的勒痕尤為紮眼。
    像一朵朵落在雪地上的薔薇花。
    她忙拿被褥蓋住自己。
    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了短短一霎就挪開了。
    他向來冷靜自持,也明明已澆了一身的冬雪氣息,可此刻呼出的團團熱氣都能瞬間凝成霜花兒。
    “抱歉”二字就在口中,到底沒說出來,他拿回縛仙索,出於慣性的想係回自己腰帶之上,但一想到這仙索上一刻所碰過之處,隻覺燙得慌,幾乎握持不住。
    “柳小姐自己胡亂種下情絲繞,本是你先招惹的我。”
    “分明是殿下三番五次打斷我的話”
    他俊臉依舊幽沉,這次極力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你先前鑄下的錯事姑且不論,我讓你停下時,就應該停下。一麵施展咒術,一麵求我幫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我當真已經停下了了情絲繞本就是不同於奪情根,隻控人心緒術法,也不損人身體,尤其對於七情淡薄的人來說,微乎其微的作用而已,”她前頭哭意太盛,這會兒尚未完全止下,一邊拿手背去抹自己的淚痕,“別人被種都好聲好氣的,我怎知你會有這麽嚴重的反應”
    “別人”他眉頭再蹙。
    她迅速得出結論“要麽,是你體質有問題,要麽就是就是殿下你討厭極了我,才會如此適得其反。”
    “”
    見他不吭聲,她心道果然被自己料中了。
    “到了這個份上,你腦子裏想得竟還是如何控製別人,實在是”心口裏的情絲繞始終作怪,司照站起身,將縛仙索收攏入懷,“柳小姐。今日你就算是暫時以此為挾,逃過一劫,下一次又待如何莫非還想故技重施,如奪蘭遇那樣奪我的情根”
    “我就算再膽大妄為,也不可能敢奪殿下的情根啊。”這回,她組織好了語言,“而且,蘭公子身上的情根,本是橙心給我的”
    “橙心”他身形一滯。
    “就是那啃星小道長。這樁風流債本就是她惹下的,同蘭公子有過肌膚之親的也是她,不是我。”柳扶微道“她是看我體力不支,想要為我掙點靈力,才將蘭遇的情根渡給了我殿下若然不信,一會兒我就把她和蘭公子找來,是真是假,一對峙便知”
    他眸中露出荒唐之色,“你何不早說”
    “殿下給我說話的機會了麽再說我是如何拿到蘭遇的情根是要解釋的重點麽”她氣得牙癢癢,越想越覺不解,“你不是應該先問我如何會情絲繞的麽”
    司照嗓子像是被什麽給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很奇怪。
    之前心中陡然盛起的怒意,因她的這句解釋當真削減了一大半。
    他不及回味自己心生的茫然,重新念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終於將九霄雲外的理智兜回來稍許。
    雖然心口仍在隱隱泛疼。
    屋外搓棉扯絮,落雪紛飛。
    他看她仍將自己裹在角落,一副驚魂未定、蔫頭耷腦的嬌弱模樣,遂踱至窗邊,闔上窗門。
    他沉默一瞬,道“我不問,不是因為我不好奇”
    她抬眸,對上了那道與她平視的瞳仁,似浮光靄靄,冷侵溶溶月。
    “袖羅教新任教主阿飛,會情絲繞,又何足為奇”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