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左鈺來了 他終將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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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灼萬焰, 被團團青影覆蓋。
    無數念影化作狂瀾,猶如一匹匹孤狼,湧往熱流之中。
    都說熔爐邪火, 塗炭生靈,直燒出萬千怨氣, 方為止歇。
    可若當魔影本身,以飛蛾撲火之勢,燃燒自己呢
    已分不清是那怨念撲滅了邪火,還是邪火焚盡了怨念。
    哪怕不肯屈服於命運,哪怕不信所謂的天書擇主。
    最後,終是以救世主的姿態, 舍下了半顆心, 救下了世人。
    黎明初曉,天際依稀還留著夜的輪廓。
    青狼在火光中, 微仰著頭, 第一縷晨曦落在他的身上。
    直到一點一點化作塵煙, 嫋嫋升入天空,輕飄飄地散在風中。
    輕得仿佛從未來過這個喧囂的浮世。
    雪停了。
    山風卷起空中灰雲,露出湛藍的天, 比火光還要刺眼。
    司照放下劍, 摘下腕間的“一念菩提”, 輕撥著珠, 誦以往生經。
    佛說, 此岸是苦海, 彼岸是極樂,救度者懷慈悲之心,應神聖之使命, 救芸芸眾生脫離苦海,到達彼岸。
    可度了眾生的人,那一縷千瘡百孔的殘魄,又將魂歸何處,可否再見他心心念念的人一麵
    心口的那朵薔薇花莫名滾燙,司照低頭,一念菩提珠散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他將菩提珠戴回腕間,勉強定下心神,這時,驟聞周遭一迭聲淒叫“啊,我的丹田好燙真氣、真氣怎麽散了”
    “我的金丹也碎了怎麽會明明沒有碰到熔爐火的啊”
    “師尊救我殿下救”
    諸多玄陽門弟子慘聲滾地,他們先前還想著要謀害太孫,此刻生死存亡之際,一個個又高呼救命。
    有人手捧丹田,更有甚者嘔血不止,不論是何種姿態,修為、靈力都肉眼可見在潰散就連梅不虛、吳一錯及其他仙門掌門、長老都徹底崩了顏色,捏訣護住心脈。
    隻有為數不多的外仙門弟子茫然四顧“這是怎麽回事”
    “定是、定是那魔影所為”
    金丹擊碎,修為散盡,確像是反噬之兆,但青澤也已離去,照理說並不會
    司照轉向柳扶微方向,但看她臉色慘白,亦呈搖搖欲墜之態。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時忘了自己也是遍體鱗傷,這一扶兩人又齊齊跌在地上。
    “你這是”本想給她把脈,看她滿頭細汗涔涔,指環發出灼灼的光,猶如炭火,指間肌膚像是被炙燙之物燒得泛紅。
    談靈瑟上前“會不會是青澤臨去前還擺了一道”
    司照暗自心驚,又迅速冷靜下來“恐怕不是。”
    魔種並不在青澤手中。
    而是在柳扶微那兒。
    是她將那枚魔種丟入熔爐火中的。
    但凡中過魔種、心生惡念者,心脈、神魂皆會會受其炙烤惡念越重,受損越巨,故而梅不虛等長老才會那般痛苦萬分,恐怕過了今日,這些佼佼的半仙,會成為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人了。
    可她並未入魔,這般痛楚又是為何
    司照瞳孔微微收縮,四下望了一圈,點點火光,不知那小小魔種溜到何處。
    他道“速速摘下指環”
    柳扶微眼睛睜不大開,卻能聽得到司照的話音“摘、摘不下”
    她摘不了脈望的。
    本是梅不虛他們欲要布陣離去,才將魔種擲出去的。
    哪曾想,青澤有半顆心乃是鬱濃所予,而這枚神戒留存著鬱濃的妖根,所以當魔種被炙烤,才會有所感應。
    簡直像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懲罰她暗中下手似的。
    腦海猝然擠進許多事,夾雜著濃重的情緒,從指尖蔓延到心坎,不受控製地感到悲哀。
    說不清是來自於鬱濃,還是她自己。
    柳扶微已經疼到神識模糊的邊緣,總算保留著兩分清醒“殿下,我要是死了,你可千萬要替我保守秘密”
    “噤聲”太孫殿下神色陡然一沉。
    他將掌心的血拭幹,握住了她的指環,同樣的炙熱及心緒立刻啃咬上了他的體膚。
    有恐懼、害怕、忿忿不平、無奈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如此活法,不甘如此死去。
    仿佛聽見她在問這世間的罪業與功德,究竟憑什麽定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果,為什麽努力做好人的妖不能有好報,而人卻可以理直氣壯地滿足自己的私欲
    她也會困惑,會擔驚受怕,看到此間種種會想逃跑,想龜縮回自己本來的軀殼中。
    她到底,還隻是個二八年華的小娘子。
    司照忍著切膚之痛,費勁了所有的氣力去拔那枚指環,雖然困難,但有一點一點在挪動。
    直到疼痛感緩下,柳扶微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指環已經被摘下,隻累到渾身綿軟,大口大口喘著氣。
    指環躺在司照的掌心裏,通體散發又熾紅的光,透著一種詭譎,仿佛隨時會將人吸附其中,又像是叫囂著要爆發出什麽。
    他終於想起之前在哪裏有過相似的感受了。
    天書。
    他在開啟天書時,也曾見過這樣的光束。
    這是脈望
    戒光將他那雙眸子映出了瀲灩,周遭所有聲音好像都入不了耳了,耳畔流過師父七葉的話“天書擇主,擇救世之主,脈望擇主,擇禍世之主。如今天書已碎,脈望亦會入世擇主,屆時天將大亂也許此劫,唯你可阻。”
    一幕又一幕畫麵劃過眼前,是關於他與她的種種。
    罪業道初遇、桃花林一躍而下的身影、那一抹鮮紅色的發帶
    為何會在天書降臨時遇到她
    為何打碎天書的是她
    為何讓自己看到色彩的是她
    為何給自己種下情絲繞的還是她
    駐足人間是因為她,擅自下山也是因為她。
    罪業碑上的碑文之所以浮現,不是因為天書,而是因為罪業碑認出了她。
    當禍世之主橫空出世,救世之主理當以鏟除脈望主為己任。
    一霎時,心口的薔薇花瓣炙到了極致。
    司照終於讀懂了碑文上的那句話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懷中人。
    罪業碑的未犯之罪是指他他將會對她心慈手軟,他將會因她生憂生怖,他將會
    愛上她。
    火既滅,四周陣陣哀嚎仍未消止,人如瘋魔。
    或因金丹盡廢哭天喊地,或扯著自己的衣襟言道要抓住妖黨餘孽說出解救魔心之法,也不知指的是她還是橙心,隱隱約約還聽到某長老掐著嗓子說“決不可將此事透露於世人”之類的話
    柳扶微的身體已經到了某種臨界的邊緣,聽到這種話氣血又湧上了頭,強自撐起身“殿下,我們得先想法子離開,等出去後再將這些人”
    抬起眼,對上了太孫殿下的眼,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的目光比往常幽暗了不少,一顆心不免微微提起“殿下,你還好麽”
    看他僵直著不答,隻當他是身負重傷快撐不下去了,想要再為他療傷,一伸手,發覺脈望已不在自己指尖。
    柳扶微呆住,那輕擁著她的人本能地推開她。
    這一推,力道不輕,足矣把柳小姐推得原地翻滾三圈。
    柳扶微本還處在作了一把好死又大難不死的虛脫中,忽地一鼻子灰撲來,嗆得驚異非常。
    一回頭,幾道刺眼的劍芒自頭頂呼嘯而過,並直直衝向司照竟是那些中了魔的仙門弟子,他們也不知是發瘋報複,還是賊心不死欲將滅口行徑進行到底,就這麽一邊嚎叫一邊殺來
    司照著到了強弩之末,要是再與這些亡命之徒糾纏,怕是不能了。
    但他尚未帶她脫險,便支著劍勉強站起身,恰在此時,突聞太極宮外圍幾聲炸響,八丈鐵柵門被強行絞開,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隊人馬訓練有素地奔湧而入。
    那些人個個身著圓領黑袍,頭戴貓耳帽,腰間銀帶加三刀流,居然是大理寺公服。
    有人當先並亮出牌子“大理寺”
    與此同時,隊末躥出一人,連連高呼“我表哥他們還在裏邊,那些老道兒狗急跳牆要滅口,快快快快”
    這大呼小叫的,不是蘭遇是誰
    他不說還好,一說,暗中操縱弟子的梅不虛還打算垂死掙紮,他拂塵一抬,簡直像回光返照般陡然激起一股極強的戾氣,劈頭蓋臉就朝柳扶微灑來。
    忽爾一道玄鐵劍穿梭而來,劍未出鞘,戾氣“哐”的被打散,一眾仙門人也齊齊被撂出數丈之距。
    正是那柄天下第一如鴻劍。
    柳扶微是在周圍眾人倒下時,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蕭疏墨色。
    她想,她當真是病入膏肓了,否則怎麽會在這一個錯眼間,看到左殊同。
    說不上是什麽緣由。
    是無數個小小的委屈堆積成了憤恨,還是漂泊太久的脆弱終究難以隱藏,四目相對之時,這一路上被迫成長、被迫頑強統統宣布告罄。
    緊繃的所有在這一瞬間鬆懈了下來。
    如鴻劍重重跌落在地。
    她的身子落進了左殊同的懷中。
    睡神像大氅一般劈頭罩來,她再也支撐不住,墜進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