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你的平安(全) 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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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斜打在廊道上, 濺起一層層白蒙蒙的霧,宛如縹緲的白紗。
    可一切洶湧仿似都靜止住了。
    柳扶微目光流轉著微光, 怔怔抬睫, 一眨不眨地凝望著司照。
    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一個人對她說隻有可能是你。
    既不是“會有”,也不是“不選你不是因為不在乎”, 是隻有,是唯一。
    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隻覺得這一句話不經意戳中了她內心最柔軟的角落,所有的情緒像潮水一般湧上心頭,被禁錮的恐懼、難言的委屈、一次次被湮滅的希望, 雜糅在滾燙的眼淚中奪眶而出。
    他見她哭了, 略感無措地僵住,手立刻鬆開“我並非逼你,你若不願, 我”
    話未說完, 但覺脖頸一緊, 被她用力摟住,但聽她說“殿下,我身上被神燈令焰纏上了”
    話畢她自己先是一驚我能開口了
    森冷的寒氣刺到了他的鼻尖,他嗅到了她身上那股邪煞之氣。幾乎是她開口的一瞬間, 他將她自窗邊攔腰抱出, 穩穩地摟進自己懷中,掌心覆上了她的背心靈台處。
    霎時間一股暖流自他身上襲來, 她頓感周身寒涼正在外散,一抹眼淚,隱然可見原本覆在自己身上的霧氣一股腦往他上半身籠去, 她道“殿”
    “噤聲。”他方才滔滔不絕說了一串,此時此刻卻是當機立斷,將盤旋在她身上的鬼魅之氣轉到自己體中,須臾,將她放到地上,稍退一步。
    一時間他經脈之中真氣逆行,半身炙如火烤,半身如墮冰窟。
    神燈焰火最擅長捕捉人心中光明,以及加劇人的脆弱陰暗麵,使其被自己的惡念反噬。但它鑽入太孫殿下心域中時,竟見他體中熊熊皆被一道純然的屏障圍困,如同一圈紅日。
    令焰辨不清那是什麽,立馬就被另一股力量逼出體外。他本為風輕欲念所煉的神器,一眼看到皇太孫抱著主人的道侶,當即替主人蕩起妒意。
    但它區區一盞燈自知動搖不了皇太孫的心誌,一旦滅了主人就無法還魂於世,便旋出了一道激烈的水柱,衝向他們二人,並惡言恐嚇道“司圖南,你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一世,救得一人,救不了所有人”
    司照當即以背相擋,再一轉頭,那令焰已退到雨中,欲要逃離。正當此時,衛嶺急急趕至看到了這一幕,驚道“殿下,那是”
    “神燈燈魂。”司照輕喘了一下,反手自袖中拋出一物,瞬間一簇螢亮在黑暗的雨夜中點亮,精準無誤地將令焰尾端點燃,一團青煙肉眼可見地在雨中衝撞。
    衛嶺一眼認出是追蹤鬼火的噬籠,又聽是神燈燈魂,當即拔劍令右率衛去追。而司照頭也不抬,踱出一步將柳扶微橫抱而起,飛快朝往她屋內而去,才放人下榻,就去搭她的脈,問“許了什麽願”
    柳扶微尚未從前一刻的驚魂中恢複,聞言更是發懵“啊”
    司照整個人都在滴滴答答地滴著水,聲音明顯比先前還要低沉,可顫意幾乎隱不住了“我問你對那盞燈許了什麽願”
    柳扶微這回聽懂了太孫殿下還以為她是像薑滿月那樣向神燈許過願麽
    “我、我沒有啊”
    他隻當她是怕被責怪不敢說“到了這個時候,不可隱瞞先說代價,代價是什麽”
    “殿下,向神燈許願的是薑滿月,她付出的代價是希望,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見這盞燈的,不曾向它許過任何心願”
    “當真”
    “是真的。它是感受到我的脈望才纏上我的,我方才被它所挾,才”
    他斂眸,須臾方道“身上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目前,都還好”
    “心域呢它可有入過你的心域”
    “沒,它沒進成的”她莫名覺得他此刻臉色難看到極致,不知是否因誤解她許願而餘慍未消。隻是令焰離去前的話她還記著,遂道“我真的沒事了,殿下還是先去看看其他人吧萬一令焰再對其他人下手”
    話未說完,衛嶺飛速奔回到房內,跪身道“殿下,那東西太邪門,我們還是攔不住,讓它給跑了。”
    司照嗯了一聲,道“知道了。”
    衛嶺低著頭,緊抿著唇,尤覺自己辦事不力“殿下等了四年才等到神燈再現,若是屬下能夠攔下它”
    “不必多說。”司照抬手扶他起身,“薑滿月很可能向神燈許過願,你先過去確認。今夜所有掖息宮的伴讀以及宮人,帶到外廳一一查證,另外不必與任何人提及,是在柳小姐發現神燈蹤跡之事。”
    衛嶺道“隻是,殿下方才在這兒的動靜,難保不會有人看到。”
    司照點了一下頭,道“你先去吧,我隨後到。”
    待衛嶺邁出房門,司照道“你隨我一道出去,到了外廳不必多說”
    “殿下。”柳扶微忽然打斷他“衛中郎說的等四年是什麽意思”
    司照對上了她有些慌亂的雙眸,以為她是害怕了,道“四年前我和神燈的主人交過手,這一盞令焰乃是主魂燈,若能將其熄滅,神燈主人便難以入世”
    柳扶微忍不住問“那方才殿下為什麽不去追呢你明明已經困住它了”
    “方才我還以為你”司照脫口而出,又倏然頓住話音。
    那一刻,他以為她已向神燈許過願,祭出代價,將會被噬燒神魂。
    他背過身,將微抖的指尖攏於袖中,留給她沉默的背影。
    “令焰可幻化為人,也可在頃刻之間散成百縷千縷,我若離開,難保它不會去而複返你不能掉以輕心,也不必太過驚慌。神燈我會竭盡全力將它熄滅。”司照止話於此。
    另外半句道於心以你平安為前提。
    二更
    司照說完便踱門而出。
    柳扶微略略失了神。
    她雖不知神燈案始末,卻也知道這是致使太孫殿下跌下神壇的一案,從而寂寂於神廟修行,終日在罪業道於鬼怪相伴。
    她想起了他寫在筆劄之中的“三業罪”。
    如果說,這世上最想要熄滅神燈的人,一定是殿下。
    可今日似乎是因為她,才讓令焰脫身。
    不止如此,令焰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風輕,而風輕是飛花的道侶
    柳扶微心中難免生出了“我這種情況也不知算不算幫凶”的想法。
    隻是,想到太孫殿下強行開窗時問自己的話,這種負疚感又瞬間被另一種情緒所覆蓋。
    做我的妃子做我的妃子
    這算是求婚
    她不是已將情根歸還了麽
    太孫殿下這是情絲繞的遺留症麽
    她揉了揉略略發燙的耳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如窗外雨水叮叮咚咚的,一時半會間理不清,又不願讓太孫等急,隻得先依言更衣。
    掖息宮。貴女們正驚魂未定候於廳中,氣氛難掩緊張壓抑。
    所幸今日校考歸來,姑娘們都被淋濕,事發時多在房中沐浴,隻是這會兒得聞宮中出現神燈燈魂,又有哪個不害怕的
    薑滿月疑似情況不佳,一個勁將自己鎖在屋裏哭啼咆哮,甚至連皇後娘娘都被驚動了來。
    司照不及詢問眾人狀況,就同衛嶺先趕過去。而柳扶微剛剛坐進廳中,公孫馥、徐秋驪她們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來問方才發生的事。
    柳扶微自然不能實話實說,斟酌著道“我也是聽到門外的動靜,開門之後,就看到殿下和衛中郎他們了”
    徐秋驪鬆了一口氣“好在你福大命大,那妖祟找上你之前,得太孫殿下及時趕來”
    公孫馥則道“扶微,你看到的那個薑滿月就是燈妖幻化而成的麽可為什麽就你能看到,我們都看不到呢”
    周茹道“啊,我曉得了,是不是話本裏說的那種下一個就是你,難道說,這個燈魂也喜歡太孫殿下,所以才會對每一個有威脅的人下手”
    “”雖極扯但又有一絲絲在理是怎麽回事。
    有女子小聲咕噥道“這未免也太恐怖了。難怪之前傳言說,太孫殿下每每選妃都要鬧鬼,莫不是因為神燈哎,也不知選妃還能不能繼續了”
    也有人道“不是說薑小姐是私自向神燈許願,咎由自取麽朝廷早下禁令,斷不可私自請燈,燈妖隻找那些心裏有鬼的人,關我們什麽事”
    周茹深表同意,捧著臉小小聲笑道“何況太孫殿下那麽好看你們剛剛有瞧見吧,他走起路來平步生風,肩膀寬闊,比衛中郎還高點呢,渾不似之前說的那般柔弱,尤其是臉,如同春日暖陽,雍容高雅,容止端淨,比傳聞中還要溫柔好看呢。”
    這句話一串下來,帶了許多形容詞,一時竟無人反駁。
    事實上,她們在聽聞薑滿月出事時,都嚇得恨不得立即收拾包袱打道回府,天知道,殿下出現的那一刻,但覺見到了晴日白雪,哪怕半身淋濕都掩不住的神采湛然不對,應該說,正因淋透半身,依稀可見半身的身軀輪廓,才更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少女們一個個的,立馬心生一些諸如“我豈能信不過殿下”“我又沒拜神燈我怕誰”“其實能與皇太孫共患難也挺驚心動魄的”“萬一大家都嚇跑了就我留下豈非賺到”此類的想法。
    當然,仍有兩三個女孩不為所動的,也有人說“真的沒有拜過神燈就沒事的麽可柳小姐不也瞧見了妖祟麽”
    “那就要問她有沒有碰過神燈咯”
    公孫馥將目光往後一橫“有完沒完”
    女孩子瞬間噤聲。
    不是因為公孫馥的這一喝,是自廳門外踱進兩個身著墨色衣袍的男子,走在前頭那人玉冠束發,眉峰如刃,一踏入廳中便似自帶一股如寡淡清冷的氣場,將原本七嘴八舌的內廳瞬間凍成了鴉雀無聲。
    柳扶微回頭,待看清來人時,身體本能僵了僵。
    正是左殊同與言知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