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漢騎竟能如此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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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太行山以東不同,太原郡、平陽郡、河東郡等地種植的主要是耐旱的粟,其成熟月份一般在九月、十月。
    而中原各郡種植的冬小麥一般在六月下旬就能收割了。
    這中間的兩個月是可以打時間差的。
    一旦完成收割,農活的強度就大大下降,無論是義軍將士,還是晉軍的軍戶兵,都不用整日拴在地裏,可以集結起來進行操練或者整軍出擊。
    打下平陽、太原等地後,既可以向南打河東、弘農、河內、洛陽等地,也可以往北、往東打。
    北麵是拓跋鮮卑,當今馬匹保有量第一大勢力,西麵是羌胡、氐人等漢化程度較高的胡人,打下來後可以快速組建野戰軍。
    “那就十日後起兵,義軍攻略太原、上黨、平陽等地。”
    此時的上黨分為建興郡、義寧郡等地,有不少完成漢化的南匈奴也分布在這處盆地裏。
    李矩大喜,“敢問大哥,出兵多少?”
    連占趙國中北部、常山郡等人口大郡後,義軍將士增加不少,能拉出來跨郡跨縣作戰的戰兵已達數千。
    “足有一千披甲精兵。”
    李大將軍準備帶八百步兵、兩百騎兵,外加五百名輔兵就去平陽郡開拓新地盤。
    “這是否太過魯莽?太原、平陽等地怎麽也能有一萬多晉軍,況且尚有劉淵的匈兵。”
    眨了眨眼睛後,李矩終於確認麵前的大將軍隻想出兵一千。
    “南匈奴之兵等於義軍之兵,到了平陽我率軍殺了五部南匈奴的首領,南匈奴中有敢不從者,去男留女,二弟則收拾民心,等我們攻下各地城池後,快速開府設官、招募胥吏。”
    此時的南匈奴五部是很尷尬的存在,他們大部分已經完成了漢化,種地耕作與漢民無異,但被漢民排斥。
    對義軍來說,這是相當不錯的兵源。
    李矩無奈,但一想有大將軍在,這一千精兵恐怕隻需要管轄投降的晉軍即可。
    說不定到時候他們還得為俘虜太多而操心呢。
    畢竟每多一個俘虜,就多一張吃飯的嘴。
    議定攻略太原、平陽等地的戰略後,李昊隨即對義軍的部署進行了小規模調整。
    名義上地位較高的李廉駐守柏人縣,將近兩千名戰兵守在這座縣城內,他們主要的職責是保衛虞衡司管轄的鑄甲鐵匠。
    李祥、李昱、盧嶸等五百主各自率軍駐守常山郡的一個縣城,提防東麵、北麵晉軍的襲擾。
    井陘縣算是大本營,將軍府、大部分的工匠和戰兵都在那邊,暫時由李矩管轄,等李昊打下平陽、太原等地後,就調李矩過來鎮守。
    “如果鄴城兵大舉北上,三弟該當如何?”
    與南下柏人縣的李廉交接時,李大將軍特意問了這個問題。
    “我就帶著弟兄們和追隨義軍的百姓逃到井陘關以內,反正咱的存糧都在樂平郡,死守井陘關,便是來了十萬晉軍都不怕。”
    李廉自信滿滿,覺得大哥就是想聽到這樣的回答。
    “你該派李代飛速奔馳到並州、平陽等地,召我回援,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大將軍叮囑幾句,免得他忘了這茬事。
    黑臉李廉拍著胸膛,示意讓大將軍放心,派人報信這點小事他還是能做到的。
    大致安頓好義軍地盤後,李昊便帶著精中選精的一千甲兵和五百輔兵從樂平郡進入壽陽縣,繞開晉陽等堅城,沿太原盆地、一路抵達平陽郡。
    當然,路上遭遇的晉軍關隘不少,有些關隘防守相當嚴密,李大將軍得親自爬梯子登上城頭後,才能勸服這些晉兵打開關隘大門。
    由此,也讓這支隊伍增加了三四百名降兵。
    ……
    平陽郡,汾西。
    此地位於呂梁山南麓,因位於汾水以西而得名,地勢以丘陵、黃土殘垣溝壑為主。
    時值秋季,陰風怒號、天光不開,連帶著向北行軍的劉淵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陰暗的天色似乎暗示著他們的前途。
    上千名李氏賊兵出現在平陽郡的軍情已經在數天前傳到了他這個五部都督手裏,並州都督王浚躲在晉陽城裏不出來,隻強令劉氏匈奴兵北進到汾西一帶抵禦賊寇入侵。
    “父親,我們真的要和賊兵開戰嗎?趙王、成都王都不給我們配發甲胄武器,僅憑平陽郡給的這點刀戟,兒郎們無論如何也打不贏賊兵的。”
    說話的是劉淵長子劉和,國字臉、濃眉大眼,長相相當雄偉剛毅,看上去就有氣度。
    但劉淵深知這個兒子是個草包,內妒外寬,猜忌心相當強,也沒多少長久打算。
    “咱手上還有八百騎兵、步卒三千,等賊兵到了再瞧瞧局勢。”
    劉淵隻對成都王司馬穎有點感情,他在成都王府上當過參軍、屯騎校尉等官。
    這位南匈奴首領是一點不想給其餘司馬家的封王賣命,尤其是快老死的司馬倫。
    眼下李氏義軍已經跨郡連州,而司馬倫與其餘各司馬王因為平叛之事相互起了嫌隙,司馬穎的平北將軍也被撤掉。
    劉淵因此猜測雙方可能會在近期內撕破臉皮,相互攻伐。
    他不想浪費兵力在平叛這事上,但洛陽中軍仍在,鄴城、許昌等地的軍戶兵也沒被打散,五部南匈奴還得明麵上接受晉廷的調遣。
    洛陽中軍打不過李氏義軍的大將軍,但收拾現在的五部南匈奴輕輕鬆鬆。
    投降義軍是最無路可走的一步棋,隻要他麾下將士能與義軍兵卒打成平手,他都不會選這條路。
    劉淵四子劉聰湊到父親身邊,“不如投了李氏義軍,父親與李大將軍南東夾擊,攻下太原郡、平陽郡等地,而後合兵占據河東郡,再號羌胡氐人起事,看司馬家如何應對。”
    劉淵擺擺手,讓這個兒子一邊去。
    唯有徹底打不過李氏義軍,方可言投降之事,如今看上去尚有可為之處,要是僅憑敵將的名聲就投降,那傳出去劉淵的臉麵也都丟幹淨了。
    “劉聰說的對,投降也不失為一條出路,那平陽郡的宋胄偏向司馬倫、王浚更是司馬倫心腹。若是我等連不上鄴城的成都王,豈不是四麵皆敵?”
    說話的老頭是劉淵的叔爺劉宣,如今的左賢王,看麵相老的不成樣子,但實際上精力還算充沛,能騎馬跟著大軍行軍。
    劉淵反複考慮兒子與親戚們的各種建議,如今的局勢的確對五部匈奴不利。
    這位南匈奴首領想去東邊的上黨聚集部屬,經營地盤,但目下已然來不及。
    此時若他不出兵打這一股李氏義軍,恐怕平陽太守宋胄就會出兵先征討五部匈奴。
    劉淵長籲短歎,他這一生如履薄冰。
    行軍到午後時分,前方的偵查哨騎探查到李氏義軍正在南下,這支南匈奴武裝當即停下,穿甲的穿甲,列陣的列陣。
    步卒排列在一處山丘上,騎兵所處的方位稍下一點,劉淵所部等了片刻,終於等到同樣穿戴整齊的李氏義軍。
    “義軍人馬,如此雄壯!”
    望著那上千名持戟甲兵,劉淵不由自主發出讚歎。
    他也是知兵的,除去輔兵,對麵的李氏義軍幾乎人人都有披膊、裙甲、盆領等護具,騎兵中還有不少手持長戟,最精銳的洛陽中軍也不過如此了。
    “父親,兒願領五百騎兵迎戰!”
    長子劉和率先請戰。
    “五百太多,李氏義軍也就三百多匹馬,他們的騎兵頂多三百,我也給你三百,見機行事。”
    劉淵此時手上就八百騎兵,他不想這點本錢全被大兒子帶出去,於是隻給三百人。
    “必不墜父親威名!”
    劉和抱拳行禮,瀟灑一揮自己的披風後,轉身離開。
    很快,三百名弓騎兵緩慢出戰,按所屬的百夫長分為三隊,前後排列。
    對麵的李氏義軍騎兵也慢慢往前壓,壓到兩三百步的距離上,打頭的一百名義軍騎兵開始加速。
    “首隊前攻,搶敵之右!”
    身為指揮的劉和下了第一道命令後,南匈奴第一個百人騎兵隊開始策馬加速,但並不是直直朝著敵軍衝鋒,而是繞了一大圈,迂回進攻。
    這是很正經的弓騎兵進攻策略。
    即便是南匈奴出身的騎兵,大多數兵卒也隻能做到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由此衍生出三種騎射姿勢:分鬢、對鐙、抹鞦。
    各自對應射左前方、射左側、射左後方。
    因此弓騎兵的右側是攻擊盲區。
    “次隊跟進,搶敵之左!”
    等到第一隊迂回成功後,劉和發出了第二道命令。
    被搶右後,義軍騎兵要麽直接貼到首隊身前,用環首刀攻擊,要麽調轉馬頭,回去再和南匈奴首隊搶右。
    無論第一波義軍騎兵如何應付,總有一個破綻露出來。
    劉淵等人對劉和的應對相當滿意,上百人的弓騎兵就隻能這麽打。
    此時戰場中央,第一波義軍騎兵正在正常衝鋒,沒有停下來和搶右的南匈奴首隊騎兵貼身近戰,也沒有調轉馬頭繼續搶右。
    迎接南匈奴首隊的是剩下的義軍騎兵,總數約一百左右。
    “三隊再跟,搶敵後軍之右!”
    劉和發出指令,身邊的旗手接連揮舞手上的小旗,第三個百人隊終於開始前衝。
    作為指揮的劉和也在三隊裏,他這一隊任務相當輕鬆,隻需要迂回至第二波義軍騎兵的右側,控製住局勢即可。
    如果李氏義軍也是正常的弓騎兵,那戰場形勢相當不利於義軍騎兵。
    劉淵、劉宣等人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但義軍第二波騎兵直接衝到搶右的南匈奴首隊身前時,劉淵臉色立時大變。
    顯然對麵的這隊騎兵經過特殊訓練,能硬頂著箭隻衝鋒,殺進軍陣後也不停留,快速與南匈奴首隊脫戰,繼續對上南匈奴三隊。
    更讓劉淵等人大駭的是,僅僅一個交鋒,首隊就倒下去超過三十名己方騎兵。
    “漢騎竟能如此驍勇!”
    劉淵心痛不已,騎兵個比個金貴,一個交鋒就死這麽多,這比讓他投降李氏義軍都難受。
    “看,兒先前所言投降才是正理。”
    四子劉聰仍舊主張歸降李氏義軍,打不過不丟臉,明知打不過還要拚命那就有問題了。
    第一波義軍騎兵也和南匈奴次隊撞上了,這次的死傷更加慘烈,義軍騎兵為首者手持長戟,一戟就能帶走一名持刀反擊的五部騎兵。
    劉淵定睛一瞧,這人的長戟居然有兩刃,他每次出手,自己的心就莫名猛跳一下。
    似乎那戟刃即將落到自己身上。
    “想必此人便是義軍大將軍了,不如鳴金撤兵,就此投降。”
    劉宣諄諄勸諫自己的侄孫兒。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傳令官鳴金收兵,兒郎們就地下馬獻降。”
    劉淵下完令後,又派人前往正在惡戰的戰場中央,直接大聲呼喊五部南匈奴歸降之意。
    當然,他自個兒和周圍的親從們則端坐於馬上,要是情勢不對,他們寧願丟下這三千步卒開溜。
    金鑼之聲遠遠傳開後,南匈奴騎兵開始脫離與義軍騎兵的戰鬥,殺的興起的李昊聽到劉氏匈奴居然就這麽歸降了,雖然心上不情不願,但仍舊下令義軍騎兵停止追擊。
    “讓劉淵老兒卸甲見我!”
    右手持戟、左手扯馬韁的李大將軍橫馬於兩軍陣前,命歸降的南匈奴首領親自出列見他。
    劉淵無奈,脫掉了鐵盔後,將身甲掩蓋在袍服下,走出軍陣開始與義軍大將軍商議歸降之事。
    “你所轄南匈奴之兵,要全部打散混進義軍兵卒裏。我給你個步兵校尉,負責招攬南匈奴五部的壯丁。如有不從,我兩家便再做一場。”
    李昊給的條件相當苛刻,這意味著劉淵等人幾乎喪失了軍權,連當軍頭都做不到。
    “大將軍,可否容我與幕僚商議片刻?”
    苦著臉的劉淵有了帶兵逃亡的心思,但也不知道該往哪邊逃。
    這義軍騎兵可就在眼前。
    “準了!”
    得到對麵大將軍的允許後,劉淵又和劉宣等老一輩族人磋商片刻,得出的底線是保留騎兵的軍權。
    李大將軍想用他這麵旗幟招南匈奴之兵兵,強硬喝道:“給你個步兵校尉已是恩賜,再不率部投降,就等著挨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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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