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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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誰不高興
    易思齡訥訥地凝望著謝潯之,臉頰湧起一陣一陣的燥熱。她過往二十四年都沒這麽窘迫過,大腦幾乎宕機了。
    不是,她哪來熱戀中的男友還不高興
    她大腦閃過一幀模糊的畫麵。
    服務生焉頭耷腦地問,有位謝先生想請她去包廂一敘。而她當時心情極差,就想找人出氣,於是這個點背的謝生成了她隨手一抓的倒黴蛋。
    “去告訴那位謝先生,我有男友了,正熱戀,沒心情和別人聊天。讓他哪邊涼快滾哪邊去。”
    易思齡腦袋一空,眸光落在眼前人,定定地看了好幾秒,到底是把支離破碎的細節連成了整個故事。
    “你是那位謝先生”
    謝潯之不說話,默認。
    易思齡深吸氣,終於抓住了把柄,羞恥尷尬一掃而空。
    她底氣霎時足了,聲音也宏亮起來“好啊,好一個謝先生。還說你去港島不是探我虛實,分明就是,騙子。還當著好多人的麵叫我去包廂和你聊天你知不知道這讓我很丟臉啊”
    謝潯之覺得她吵架的聲音也如此的嗲,招架不住,說了抱歉。
    那天的情況特殊,的確找不出更好的方法,隻能邀請她來包廂一敘。至於哪裏讓她丟人了,他不太明白。不明白沒關係,不妨礙他安撫她。
    她這樣,好似隨時隨地能撲上來,咬他。
    易思齡偏過頭,繼續發脾氣“抱歉沒用。”
    謝潯之無奈,明明是在說她的事,卻被她胡攪蠻纏扯到了自己身上,還得哄她,“那怎樣才有用”
    “我願意和易小姐退婚,這樣有用嗎”他說得從容不迫,凝墨般的眸色,讓人看不出情緒。
    易思齡怔住,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男人,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我願意成全易小姐和你的男朋友,不好嗎。”他不鹹不淡地看她一眼。
    易思齡聽懂了。他是想跟她退婚。
    這男人要跟她退婚,居然有男人不願意和她結婚。
    “不好”
    一口回絕。
    易思齡平生第一次如此生氣,剛剛的尷尬和羞恥都不足以讓她生氣,隻是鬧脾氣而已。但現在,她被謝潯之氣到手指都在抖,一雙嫵媚的眼睛凶巴巴地瞪著他。
    “我壓根就沒有男友,你成全我什麽還是你想跟我們家提退婚休想”她呼吸很急促,“再說,我那天的話不過是推辭而已,不然誰都能打發一個侍應生來請我,我成什麽人了”
    她是不願嫁這麽遠,但被男人退婚更不可能。
    她丟不起這個臉,易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謝潯之看著她又是氣又是委屈又是要大鬧一場的模樣,一時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撫她,隻想著她那句“我壓根就沒有男友。”
    不知道為何,他居然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心底某一塊繃住的角落鬆弛了下去。
    “你不信我說的”易思齡見他不說話,攥了下拳頭。
    “我信。”謝潯之微笑,“但據我所知,易小姐對這樁婚事並不滿意。”
    易思齡輕輕哼了聲,委屈溢於言表,“我是不滿意,但你也不能跟我退婚。”
    謝潯之“”
    “我尊重易小姐的選擇。如果易小姐有退婚的意向,我可以配合。對外就說是你不滿提出退婚,不用顧慮體麵,這些都由我來承擔。”
    一番話說得耐心又周全,任由誰聽了都要稱一句風度翩翩,不強人所難。
    但易思齡聽不出來,隻是委屈說“但你主動跟我說這件事,我在你這裏已經丟臉了。”
    “”
    “你怎麽能先說退婚這件事呢要說也該由我先說,你表示不接受。我威脅你幾句,你不得不同意該是這樣的啊怎麽現在變成你不願意了”
    她說到最後,幾近自言自語,明媚的眸子沮喪地垂著,像是他欺負她。
    “”
    謝潯之算是聽明白了她的刁蠻邏輯。她可以不願和他結婚,但他得願意,他還得哄著她,遷就她,再被迫無奈接受她的退婚,還得因為被退婚而傷心難過。
    她的嬌貴不容許任何男人進犯和試探。
    她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
    謝潯之實在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性格的女人,無奈,又不得不安撫她,不然她會一直糾結這件事,碎碎念落在耳邊,惹得滿室不清淨。
    “好的,我不願退婚,易小姐。”謝潯之語氣溫沉,但含著幾分戲謔和遷就,“是我以為你有男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很願意和你結婚。”
    他好似在哄小朋友。
    易思齡咽了咽,唇瓣又微微撅了下,不願意被人當小朋友,他又不是長輩,幹嘛擺出那種很包容的姿態。
    於是她翻了個白眼“你愛退不退。反正我沒男友,誰知道是不是因為你有女友,你想退婚,才把黑鍋讓我背。”
    兩家達成聯姻又退婚,這不是小事。
    謝潯之“”
    “我沒有女友。”
    “誰信,你還說你沒來港島試探我呢。”
    謝潯之不和她理論,他早就知道她是不講理的,若一直掰扯,能到天亮。
    彼此都沒在說話,臥室陡然掉入安靜之中。謝潯之掀開被子,起來,本來就是裝睡,所以還穿著酒會上那一身,襯衫西裝褲,連馬甲都沒脫。袖口和領口都敞著,褲子多出幾道折痕,規整之餘,透出幾分懶洋洋。
    換上鞋,謝潯之將主燈打開。
    易思齡還在生悶氣,不適應突如其來的亮光,斂了斂眸,餘光中,男人將挽起來的襯衫袖口撂下去,蓋住精壯而修長的手臂,俯身拿起擺在床頭櫃的一對鑽石袖扣,將散開的法式袖口扣好,動作慢條斯理,稱得上賞心悅目,跟著,又將襯衫領口散開的那粒扣子係上,抵住飽滿的喉結。
    他整個人重新變回一絲不苟。
    易思齡扯了扯唇,覺得他好板正啊。私底下也要把衣服弄那麽整齊,也不知要做出穩重的樣子給誰看。
    難怪爹地會喜歡謝潯之,爹地就希望她也能這樣循規蹈矩。
    “易小姐,你的東西。”謝潯之整理好儀容,俯身將掉在床上的那支桂花拾起來,遞過去。就是這東西剛剛在他臉上蹭來蹭去。
    骨節分明的手指染上了桂花香。
    易思齡不要了,“是在你這摘的。”
    謝潯之也不多說,隨手將其插在花瓶裏。天青色汝窯瓶,配上桂花很雅致。
    如他這個人。
    易思齡多看了兩眼,心想這花瓶插弗洛伊德會不會好看。
    也許不好看。
    根本不搭。
    謝潯之輕咳了一聲,打斷她的思路,“易小姐,關於這件事,我想我們還需要再談談。去茶室談可以嗎”
    他們如今尚未確定關係,孤男寡女同處一間臥室,於禮不合。
    易思齡怔住,看著謝潯之往外走去,似乎見她沒動靜,男人又停下回頭看她。
    “易小姐”他目光平整,溫和。
    易思齡神情複雜,漣漪無數。
    她心中塞著奇怪的情緒,他越是紳士她就越煩躁。說不出來煩躁什麽,大概是從小到大第一次主動,卻栽了跟頭。真是丟人。
    他不肯和她單獨在臥室裏多待一分鍾,寧願裝睡躲她。他還打著退婚的主意,完全沒想跟她結婚,美名其曰成全。
    她被千萬男人捧出來的嬌貴,她戰無不勝的美貌,在他這裏折戟沉沙。
    她現在是真有點信了,謝潯之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其他男人都有眼光,但謝潯之沒有。這就是最大的不一樣。
    “易小姐。”謝潯之再度沉沉喚她。
    易思齡忽然給了他一個超大的白眼,雙臂抱住,高跟鞋踏得氣勢洶洶,妝容精致的臉冷著,一言不發打他身邊過。
    謝潯之蹙眉,不懂這女孩好端端的,又發什麽小脾氣。
    易欣齡放心不下,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等到易思齡的消息,就打算先來雲兮酒店。她車技不佳,向來隻敢開操控性好的越野,易思齡的那台法拉利讓她一籌莫展,加上下雨,幹脆打車來。
    到酒店後,她坐在大堂等了半個小時,易思齡才遲遲露麵。
    走在易思齡身邊的還有一個男人。西裝革履,皮鞋纖塵不染的紳士。
    大美人臉是冷的,男人卻神情平和,姿態從容。
    易欣齡忙站起來,朝她的方向揮手,“公主這裏”
    易思齡加快了步伐,把謝潯之遠遠甩在身後,沒有聽見他輕輕笑了聲。
    公主。
    謝潯之默默念了一遍,眼眸深邃幾分。
    “冷不冷啊。”易欣齡搓了搓易思齡露在外麵的胳膊。這女人,為了漂亮什麽都不顧。
    今天很冷,尤其入了夜,室外風雨如晦,涼意砭骨,她都覺得自己穿少了,凍得打哆嗦。
    “不冷。”易思齡倔強地挺胸抬頭,牙齒打了下顫。
    她一直待在溫暖如春的茶室,上電梯的時候,就感覺到冷得受不了。
    謝潯之走過來剛好聽見“不冷”二字,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麵起了一層極細的雞皮疙瘩。
    “我備了車,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妹妹有車,她就是來接我的。”易思齡看向正走神的老三,“車呢”
    易欣齡正悄咪咪地打量著謝潯之,被冷不丁一問,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小聲說“我打車來的。你那法拉利我開不好。”
    易思齡瞪她一眼。出息開個車都開不好
    易欣齡假裝沒看到,眼神隻是曖昧,“這是誰啊。”
    “謝潯之。”易思齡幹巴巴地說。
    謝潯之禮貌地打招呼,“你好,我是謝潯之,是你姐姐的”他不露痕跡地掩蓋住停頓,“朋友。”
    易欣齡誇張地睜大眼睛。
    聽信易思齡的一麵之詞,她真以為謝潯之是什麽又醜又老的油膩男,結果本人不僅不油膩,還很紳士儒雅,氣質出塵,害她擔心一路
    爹地媽咪的眼光還挺好,看著比渣男前任靠譜。
    易欣齡發出一聲怪笑,“哇哦”抬手揮了揮,“原來是姐夫,hi,我是易家老三。叫我faye就好。”
    易思齡沒想到這家夥臨陣倒戈的速度這麽快,趕忙掐了她一把,“亂說什麽”
    易欣齡哎喲一聲,捂住屁股,再也不敢胡言亂語。
    謝潯之仍舊波瀾不興,也不默認也不否認,微笑著打招呼“幸會,三小姐。”
    “她還是小孩,不要聽她亂說。”易思齡尷尬死了,都不敢抬頭看人。
    “無妨。”謝潯之察覺到她臉頰又在逐漸轉粉。她很喜歡臉紅,大概是又嬌貴又臉皮薄。也不知誰才是小孩。
    “既然沒車,還是我送你們。”謝潯之適當轉移話題。他望向室外,淅瀝瀝一片雨,“下雨了,又是周末,不好打車。”
    易思齡還要嬌矜,被易欣齡一把摟在懷裏,又哄又騙“好了好了,有專車不坐,不然你肯在風雨飄搖中等滴滴你的高定,你的小羊皮鞋底,你的鳥籠包,就全部報廢了。”
    易思齡到底被她推著走,一邊還嘟囔“廢了可以買新的”
    “那你的妝被雨淋花了,不怕被人拍醜照”
    “”
    “你就是叛徒”
    “我覺得他比姓鄭的帥。”
    “噓噓他在後麵呢聽得見呐”
    謝潯之跟在兩個女孩身後,保持適當的距離,偶而聽到她們壓低聲的嘰嘰喳喳,深邃的眸斂了斂。
    一台黑色的邁巴赫普爾曼早已停在酒店正門口,雨絲斜過,程亮的車漆發出點點銀斑。
    出旋轉門時,謝潯之叫住易思齡,把西服脫下來,走到她身邊。
    溶溶燈火中,易思齡不解地望著他。
    “這裏不比港島,夜晚冷,你穿太少了。”他語氣和神情都清淡,靠近她,輕輕將西服披在她肩頭,“不然你凍感冒,也是我招待不周。”
    質地精良的西服,連內襯也是柔軟光澤的絲緞,沾染了男人的香氣和溫度,罩上來的時候,宛如溫柔的懷抱,將她圈在裏麵。
    易思齡小腿繃緊,呼吸微微一凝。
    易欣齡將這一幕收盡眼底,臉上掛著陶醉的笑。
    這兩人果然有貓膩。也不知今晚做了些什麽,感情進展如此迅速。
    換個男人,敢主動披西服,早被易思齡扔了。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