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進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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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來了!
出了公安局, 迎麵吹來的風,讓秦羽覺得臉似乎都凍麻木了,路過郵政局的時候, 稍微駐足了一會,還是進去給丈夫那邊打了電話。
這是下午四點鍾,她猜測九思可能還在實驗室,這個電話怕是轉不到他手裏。
沒有想到,二十分鍾後,話務員喊她去接電話。
正在發愣的秦羽, 忙站了起來,接過話筒, 秦羽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九思,我和你說一件事, 你心裏做好準備。”
對麵的人忙慌張地問道“小羽,是女兒怎麽了嗎”
秦羽搖搖頭, “不是,女兒好得很,愛學習, 品行也好,她的養父母把她教養得很好。”
頓了一下, 秦羽又道“是大哥和大曹雲霞那邊,當年小花花走丟,和曹雲霞脫不了關係”
從小花花的走丟, 到曹雲霞在奶粉裏放了安眠藥,還哄著他們女兒喝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和丈夫說了一遍, 末了道“我剛從公安局出來,九思,有那麽一刻,我真想不管不顧”
秦羽抹了眼淚,緩了下情緒,繼續道“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在我這裏,他們以後都是我的仇人,我不可能也不會,再和他們和解。”
電話那頭的許九思沉默了半分鍾,才啞聲道“小羽,你做的沒錯,家裏的事辛苦你了。你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就是媽那邊,還要請你費心勸解一下。”
“嗯,我知道”
秦羽到家的時候,看到廚房裏氤氳著熱氣,裏麵傳來女兒和婆婆說笑的聲音,“我孫女手真巧,這個金元寶包得像模像樣的,你爸小時候可沒你能幹。”
“那奶奶,這個今天給你吃,我捏個小彎彎,做個標記。”
“給你媽媽也包一個”
“好”
那熱氣好像一直氤氳到她心口一樣,秦羽瞬間覺得,也沒有那麽冷了。
這時候廚房裏的許小華,一抬頭就瞥見站在院子裏的媽媽,忙喊道“媽,快進來烤烤火,外頭冷著呢”
秦羽微微點頭道“好,小花花,你到我這來一下,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許小華忙洗了手過去,等進了媽媽房間裏,就見媽媽拿了一張紙給她,“這是今天曹雲霞在公安局寫的,你看一下。先前喝的那罐奶粉有問題,媽媽已經重新給你買了一罐,以後不要放在客廳裏,就放在你的房間裏。”
這些事,秦羽並不準備瞞著女兒。她雖然舍不得孩子這麽小,就接觸這些陰暗麵,但是這個孩子馬上就要進工廠了,她希望在她看顧不到的角落,她的女兒也有自保的意識。
許小華心口一跳,怔怔地看了一眼媽媽,顫聲問道“摻藥了嗎”
“是,安眠藥。”
許小華沒想到,大伯母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她也懷疑奶粉有問題,以為是回潮,或是質量類的,完全沒有想到會是摻藥了。
即便她和大伯母有些不對付,但是在她看來,也就是兩房之間的小打小鬧,這在倆兄弟的家庭是非常常見的事,她完全沒想想到,大伯母竟然動了在奶粉裏下藥的心思。
秦羽見女兒嚇得臉色發白,輕聲道“她說這藥,是在你回來之前,她就放進去的,一開始並不是故意針對你,是她自己要喝的。”
頓了一下又道“但是到後來,她勸著你堅持喝,就是已經有明確的意圖了。老話都說,勿以惡小而為之,再小的惡也是惡。”秦羽現在慶幸,婆婆讓大房搬走不說,還言明逢年過節,他們都不必來。
也就避免了,兩家再打交道的可能。
“小華,這事我已經和你爸說了,我們和你大伯家,算是徹底斷交。這一封懺悔書你留著,他們家不論誰再敢傷害你,你就送到公安局去。不必顧慮爸爸、媽媽和奶奶。”秦羽說著,輕輕抱了下女兒。
她的孩子,明明沒有做什麽事,不知道為什麽曹雲霞要這樣針對這個孩子。
“好,媽”許小華怔怔地想,這封懺悔書確實是一個好東西,曹雲霞這樣喪心病狂,等許呦呦出事的時候,她怕是還想著拉他們一家下水,到時候這封懺悔書,可比登報斷親還有用
母女倆剛聊完,外頭沈鳳儀喊她們出來吃餃子。
特級富強粉擀的麵皮,剛從鍋裏出來,像盈著一層水潤的光,沈鳳儀先給孫女盛了一碗,“小花花,你先嚐嚐。”
餡是豬肉白菜餡的,許是這個年代的豬肉就是更香點,許小華咬了一口,覺得好吃的都能吞掉舌頭一樣,忙道“奶奶,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餃子了。”
沈鳳儀笑道“那就多吃點,還有呢,不急”
這時候,門口忽然有人敲門,林姐還嘀咕著這麽晚,總不會是曹雲霞吧沒想到門一打開,站在門口的赫然是許懷安。
林姐一時愣住了,“懷安啊,要找沈姨嗎”
許懷安搖了搖頭,“今天發了工資,林姐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媽媽,我就不進去了。”頓了一下又問道“小羽回來了嗎”
“回來了。”
“那就好”許懷安苦笑著道了一句,轉身就走了。
林姐望著他孤單單的背影,有心想喊住他,又想到自己隻是這個家的保姆。
忙兩步跑到廚房裏,把信封遞給了老太太,“是懷安呢說今天發了工資,沈姨,你看這”
沈鳳儀瞥了一眼信封,淡淡地道“先放著吧”
林姐見老太太並沒有挽留的意思,隻得點頭應了一聲,又道“哎呦,我剛才忘記把院門關上了。”
沈鳳儀也沒戳穿她,自己的兒子,她再硬的心腸,也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是她知道,許懷安隻要還和曹雲霞在一塊兒過日子,麻纏的事兒就不會少,她就是再舍不得,也隻能硬下心腸來。
左右長子也是45歲的人了,沈鳳儀自覺,長子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不必她這個老母親操心。
想到這裏,老太太又樂嗬嗬地和孫女道“要不要沾點兒醋我想起來,我先前買了一瓶鎮市的香醋,還沒開封呢”
許懷安走得很慢,等聽到身後的院門“吱吱呀呀”地關上的時候,就知道母親還是不肯原諒他,他想,怎麽會原諒呢
母親還不知道安眠藥的事,若是知道,怕是更要氣壞了。
九思或許已經知道了雲霞對小華做的事,對於這個弟弟,許懷安也覺得無顏麵對。一個在胡同裏,深深地呼了口氣,今天是冬至,整個胡同裏都像是飄著餃子的香味和氤氳的蒸汽一樣,許懷安覺得天越發冷了。
走到胡同口,許懷安頭一次覺得這個走過千百次的地方,有些陌生,就像他此刻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樣,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
胡同裏的吳向前,騎著自行車下班回來,看到許懷安,忙停下來打招呼道“懷安,今天回來了啊我聽我媽說,你媳婦懷上了還沒有祝賀你呢今天去我家喝一杯吧”
許懷安勉強笑道“不了,謝謝向前,今天得趕回去呢”
“對,今天是冬至,那我就不留你了,回頭見”
“回頭見”
胡同裏麵,很快就傳來吳奶奶開門的聲音,“向前,就等你了,快洗手吃餃子”
“好的,媽,今天餃子什麽餡的啊”
“豬肉芹菜,你早上不是打招呼了嗎”
許懷安還站在胡同口,眼眶微紅,年至45,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地茫然和彷徨過,母子失和、兄弟反目。
他最終是沒有選擇回新租的淺水胡同的房子裏,而是轉身回了單位。
周五一早,許小華吃完早飯,就準備去罐頭廠,沈鳳儀拉住要出門的孫女道“帶點糖去,要是順利的話,就請人吃點糖。不順利的話,也沒有關係,記得早點回來。”
說著,往孫女手上塞了半斤大白兔奶糖,輕聲和她道“帶著吧,不會壞事兒的。”
許小華覺得也是,禮多人不怪,“謝謝奶奶”
她剛一出院門,就在胡同裏遇到了葉恒,略點了點頭,就準備走。不妨被葉恒喊住了,有些踟躕地問道“小華,你真的不上學了嗎”
許小華點頭,“對,我已經找到工作了,這會兒趕著走呢,咱們回頭再聊哈”
葉恒見她急慌慌的,也沒好耽擱她的時間,“哎,好”
望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葉恒有些懊悔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當年不開口,小花花現在肯定和他一樣,正在念高中。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問自己,他這樣做,真的合適嗎現在小花花回來了,他才猛然發現,他這個問題已然沒有意義。
在他猶豫、拖延的每一秒,小花花的人生軌跡已然被切實地改變了。
這個本該像許呦呦一樣,有著讓人豔羨的學識和談吐的光彩奪目的許家女兒,現在成為的灰撲撲的流水線上的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工人。
許小華一心惦記著工作的事,壓根沒將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裏。她這回聰明了點,等到了罐頭廠,不說找人事部主任趙祥立了,而是說找人事部的幹事梁安文。
罐頭廠的人以為她是梁安文的親戚,從門衛到接待她的人事部的幹事,態度都和氣很多。
梁安文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笑道“怎麽到現在才來啊周一趙主任就回來了,我已經把你的事和他說了一下,”說著,從抽屜裏抽出來一張表,你填一下這張“臨時聘用員工登記表”。
又和她道“我們廠現在有生產技術部、人事部、檢驗科、供銷科、財務科、原料基地科、質量管理科、新產品試製組、設備動力科,你剛來,可以在生產技術部、檢驗科、原料基地科和設備動力科選一個,這幾個現在都需要人。”
許小華毫不猶豫地在表上填了“生產技術部”,等填完表,抬頭和梁安文道“梁姐姐,我年紀還小,想在廠裏多學一點東西,可以在生產技術部這邊輪崗嗎”
梁安文愣了一下,她還是頭一回遇到有人和她說,想在不同部門輪崗的。因為一般來說,工廠裏的活都是熟能生巧,一個新工種,接觸半個月到一個月,差不多也就熟悉了,後麵的工作要輕鬆很多。
在不同部門輪崗,可是一個吃裏不討好的活。
梁安文接過許小華填的表格,發現她才十六歲,心裏琢磨了下,如果真像這姑娘說的,想要多學一點東西,她這個年紀是完全可以學出來的。
心裏有了主意,就和許小華道“你要是不怕吃苦的話,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就是我額外多提一句,光在工廠裏鍛煉可不行,文化課也要跟上。”
許小華忙點頭,“謝謝梁姐姐,我知道的,我現在正在上京大的外語進修班,另外,我還想問下您,我們單位有沒有業餘進修班啊”
梁安文笑道“有的,你要是有興趣,我過後把你名給報上,一般是晚上7點到9點,一周次。”
“有興趣的,麻煩梁姐姐了。”
梁安文笑道“你自己不怕麻煩就行,哦,對了,生產技術部現在包括生產科和技術科,技術科你暫時肯定沒法去,你先去生產科下麵的罐頭車間輪崗下,我看著,一個車間一個月怎麽樣”
“可以的,謝謝梁姐姐”許小華想不到這樣順利,她今天來得早,辦公室沒什麽人。忙從包裏拿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出來,“麻煩了梁姐姐幾次,我家人讓我給你帶點糖,甜甜嘴。”
梁安文忙推道“以後就是同事,不必客氣。你比我還小點呢,自己留著吃吧”
許小華堅持要留下來,梁安文也沒有多推脫,和她道“那我給你發給同事們,讓大家多照顧照顧。”
“哎,好,謝謝梁姐姐。”
梁安文就喊了同事們過來,“這是新來的生產部罐頭組的小妹妹,叫許小華,報道頭一天,還給大夥帶了糖來,大家吃了糖,以後可得多照顧一下小妹妹。”
人事部的趙思棠笑道“這還沒上班,一天半的工資就出去了,我們不多照顧一下都不行。”
大白兔奶糖25一斤,這一半價得125元,臨時工的工資,一個月隻有18塊錢,一個月有四天休息,換算下來,許小華一天的工資隻有144元。
梁安文接道“這妹妹才十六歲呢,又愛學習,以後問到你們,別嫌煩就成。”說著,手裏抓了四顆糖,和許小華道“你跟我去罐頭組的空罐車間,我讓一個老師傅先帶帶你。”
過了一會,倆人到了空罐車間裏,在一個直線形鏈帶式洗罐機旁邊,找到了一個正在幹活的大姐,梁安文喊了一聲“舒大姐,在忙嗎”
舒雯雯忙轉身,見是人事部的人幹事梁安文,笑道“梁幹事,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梁安文把手裏的四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才開口道“有個事麻煩大姐,這是我們廠裏新來的臨時工,叫許小華,先在咱們空罐車間幹幹,大姐你帶帶她可以嗎”
舒雯雯忙道“行,行,當然沒問題。”
梁安文又和許小華道“舒大姐是這邊車間的一班班長,這個月剛好輪白班,你有什麽問題,就問舒大姐,舒大姐是咱們廠的老員工了。”
“好的,謝謝梁姐姐,麻煩舒大姐了。”
等梁安文走了,舒雯雯把奶糖收到了衣兜裏,這才打量了許小華一下,微微皺眉道“看著年紀還不大,我聽你喊梁幹事姐姐,你們是親戚”
許小華搖頭,“不是。”
舒雯雯卻有些不相信地道“不是梁幹事的親戚,也是別的領導家的親戚吧整個廠就我們空罐車間的活最輕了,而且一來就給你分到白班來了。”
許小華不想辯解,她確實是走後門來的。雖然她這個後門,還沒踏進來,就垮了一半。
就聽舒雯雯又道“我們廠可沒那麽好進,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來。”一個臨時工,還是人事部的梁幹事帶著來的,舒雯雯想到口袋裏的四顆大白兔奶糖,覺得這新徒弟,怕是有一點背景的,倒是沒再多說。
隻是和許小華交代道“我先和你說好了,這是在單位裏,不是在家裏,手腳要勤快些,不要等著人推,另外,該自己的活就自己幹,不要想著別人給你擦屁股,這裏可沒人慣著你。”
許小華點頭“哎,好的班長。”
她沒喊師傅,舒雯雯也沒在意,開始指導許小華如何清洗空罐,“我們這主要有兩種洗滌機,一種就是我跟前的這個直線形鏈帶式洗罐機,放罐子的時候,要把罐底向上,你記得放好就行,別的沒什麽問題。”
說著,就讓許小華上手。
許小華覺得這沒什麽難的,不料,剛拿了一個罐子上去,就被舒雯雯狠狠地打了一下手背,“要拿邊緣,要戴手套”
許小華也沒人給她手套啊。
舒雯雯淡淡地道“要學會觀察,有問題可以提前和我說。”
許小華懷疑,舒雯雯就是故意打她的。對於這個年代學徒受欺負的事,她是一直有所耳聞的,但是舒雯雯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一點,她才第一天來呢
麵上倒是不吱聲,“好的,班長,請問手套在哪裏領”
舒雯雯像才想起來一樣,“哦,你剛來還沒有領工服這些,你先去人事那邊把工服領了,然後到車間統計員那裏領手套。”
“班長,請問統計員是哪位”
舒雯雯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統計員葉禾苗正在數著玻璃罐,聽到許小華的來意,忙放下了手裏的活,道“行,你跟我到隔壁來,先領十天的,”又問她道“帶你的師傅是誰啊”
“是舒班長。”
聽是舒雯雯,葉禾苗“哦”了一下,“你就是雯雯先前說的那個侄女吧不是說下個月才來嗎怎麽提前來了啊”
許小華微微垂了眼眸,大概明白舒雯雯對她的不友善,來源於哪裏了,笑笑道“不是,我今天才認識舒班長。”
葉禾苗笑問道“那你是誰介紹來的,我們廠可不好進呢”
許小華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我家裏說給我找了個工作,讓我來這邊的人事部報道。”
葉禾苗見她不願意說,也就沒再追問。讓她在登記簿上簽了字,才笑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剛來廠裏,嘴巴甜點沒錯。”
許小華知道,這是人家好意提醒她,忙應了聲“哎,好,謝謝葉姐姐。”
晚上五點下班的時候,許小華隱隱覺得,自己的手背都有些發麻。她知道這是給舒雯雯打出心理問題來了,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真是到哪裏都有競爭和傾軋,她一個小學徒竟然都招人眼了。
轉眼又想到,雖然今天因為什麽“不在一條直線上”“間距不一樣”等問題,被打了好幾下手背,但是這一項流水線的工作,好歹是會了。
下午舒雯雯站在她旁邊好一會兒,也沒找到機會再下手。
到家的時候,院門正開著,許小華還奇怪著,就聽奶奶道“小花花,我就算著你該回來了,怎麽樣,上班第一天還順利嗎”
“挺好的,人事部把我安排到了空罐車間,我們班長說,這是整個生產技術部最輕鬆的車間了。”
沈鳳儀見孫女兒笑嗬嗬的,也就沒有多心。老人家壓根沒有想到,孫女是報喜不報憂。
秦羽聽見女兒回來,拿了一封信遞給她道“今天收到了一封你哥哥的信,你快看看。”
一聽是哥哥的信,許小華眼睛一亮。接過來一看,隻見寄信人一欄寫著“許衛華”,立即笑道“真是我哥寄來的,他出任務回來了。”
秦羽溫和地笑道“那你快拆開看看。”
許小華打開,信的開頭把當年她到許家的場景說了一下,包括身高、發型、穿著什麽樣的衣服和鞋子,許小華念給奶奶和媽媽聽,沈鳳儀忙點頭道“對,對,你走失的那天,確實穿的這一身衣服。”
許小華又往後看,隻見上麵寫著“小華,這麽些年,我都幾乎忘記你不是我親妹妹了。爸媽臨走的時候,都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你要是想讀書,就支持你讀書。以後就算出嫁,也要給你置辦一筆嫁妝,不讓你被婆家看輕了去。
雖然現在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回了你本來的家,但是哥哥還是想說一句,無論什麽時候,你都還是我妹妹。你如果想讀書,哥哥還是會供你讀書,如果想回家來,曲水縣許家村的許家,永遠是你的家。
關於你在上封信裏提到的,不想讀書,想學一門技術的事,哥哥覺得你這想法也挺好的,但是現在你回家了,哥哥建議你還是和父母再商量一下。如果有什麽問題或困難,記得給哥哥來信。我預備下次休假,去京市看望你和你的家人。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落款是“哥哥”。
許小華看完,心裏百感交集,爸媽剛過世的時候,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自己和哥哥是相依為命的了,現在收到這封信,看到上麵的“你和你的家人”,覺得自己回到京市,好像在無形之中,讓哥哥成了孤家寡人一樣。
秦羽見女兒眼眶發紅,安慰她道“你哥哥不是說,下次休假過來嗎到時候我和奶奶提前給他把房間收好,小華,你養父母收養了你,就是對我們有恩,以後我們也會把你哥哥當一家人的。”
許小華吸了吸鼻子,“嗯,好,謝謝媽媽”
秦羽笑道“趕快洗手吃飯,一會給你哥回一封信,他可能還擔心你在這邊不適應呢”
“嗯,好”
許小華默默地想,雖然生活有諸如這樣那樣的不愉快,但是她不僅有關心、愛護她的哥哥,還有偏疼她的媽媽和奶奶,她要打起精神來,努力工作和學習,為自己和家人在未來的風暴裏,一個安穩的港灣。
轉眼到了周末,許呦呦一大早就穿戴整齊,頭發上還別了一個簡單的蘭花發卡,在鏡子前仔細照了下,就準備出門。
曹雲霞覺得有些不對勁,出聲問道“呦呦,你今天還去加班嗎”
許呦呦頓了一下,才回道“媽,不加班,和同學一起去西四長街那邊看個電影,下午就回來了。”
曹雲霞點點頭,“那你早點回來,我一個人在家悶得很。”緩了一下又道“給我帶一袋板栗吧,我這倆天吃什麽都像是沒胃口一樣。”
許呦呦猜到了是爸爸一直沒回來的原因,望著母親道“媽,要不我今天下午,去一趟爸爸的單位”
曹雲霞搖搖頭道“沒事,你別管,你爸今天肯定是要回來的,今天都周末了。”她沒和女兒說,她昨天已經去了一趟,讓懷安今天回來陪她去醫院做檢查。
她想,懷安今天大概是要回來的了。
許呦呦見媽媽這樣說,也就沒再多說,“那我回來給你帶板栗。”
等女兒走了,曹雲霞一個人在躺椅裏,望著房門出神。
許呦呦是下午六點多才回來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和吳慶軍看完了電影後,又一起去吃了午飯,逛了下西四商場,倆個人在一塊的時候,倒不覺得時間過得快。
等到了淺水胡同門口,想到早上是答應了媽媽早些回來的,心裏一時有些忐忑,怕被媽媽看出來什麽了。
媽媽要是知道她處了對象,肯定要她把人帶回來看看,但是現在她家這情況,不論是媽媽的精神狀態,還是居住的環境,她都覺得不適合把吳慶軍帶回來。
站在門口躊躇了一會,才推開了房門,發現家裏陰沉沉的,冷得讓人都不住瑟縮了一下,忙問道“媽,爐子裏的活滅了嗎”
轉頭又發現鍋灶都是空空的,和她早上剛走的時候一樣,不由皺眉道“媽,你今天不會沒吃飯吧”
曹雲霞有氣無力地道“沒有胃口,身上也乏得很,不想動。”
許呦呦聽見真沒吃,忙把爐子升了起來。
等火苗燃起來,她才覺得家裏像是有了點人氣,就聽到身後的媽媽幽幽地道“呦呦,你爸今天還是沒回來呢”曹雲霞整個人陷在躺椅上,眼淚不覺就滾落了下來。
她都說了,她身體不舒服,想讓他陪她去做個檢查,懷安竟然還是沒回來。
曹雲霞忽然意識到,丈夫大概是對她冷了心了。先前她一說不舒服,懷安就是再氣,也會以她的身體為重,不會和她再慪氣。
但是這回,丈夫不在乎了。
許呦呦有些看不過眼,溫聲勸道“媽,我先給你做點吃的,你總要給爸爸一個回緩的時間,過幾天他氣消了,自然會回來的。”
見媽媽沒有反應,又耐著性子道“媽,你就算不餓,也要為肚子裏的弟弟妹妹想一想,你還懷著身孕呢”
聽到這句話,曹雲霞忽然坐了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女兒,喃聲問道“呦呦,那天秦羽說這是我的報應,你覺得這是我的報應嗎”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竟然在這個時候吃了安眠藥。
許呦呦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那天光著急嬸子會不會撤案,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
試探著問道“媽,你吃的不多吧”
聽女兒這樣問,曹雲霞的心裏又不覺後悔起來,本來她也不是天天都要喝牛奶的,那些天因為做賊心虛的緣故,還多喝了點。
“媽,要不明天去醫院問下醫生吧,這孩子要是不能留的話,我們還是趁早做打算。”
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曹雲霞,“什麽叫不能留,呦呦,你是不是不想多個弟弟妹妹他在我肚子裏好好的,什麽叫不能留”
許呦呦皺眉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
許呦呦正說著,不意對上媽媽憤怒又滿是警惕的眼睛,胸口一瞬間像灌了一碗冷水一樣,到嘴的話不覺就咽了下去。改口道“媽,是我不對,是我亂說話,你別生氣。”
曹雲霞有些疲憊地道“你先洗洗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再等等你爸。”
這一晚,許呦呦睡得迷蒙蒙的時候,忽然被母親的尖叫聲嚇醒,腦子裏不由一激靈,就聽見母親尖叫著喊道“血,血”
許呦呦立即套了衣服,轉身敲隔壁劉爺的門,請他們一家幫忙,把媽媽送到了醫院,又給在單位的爸爸打了電話。
等許懷安到的時候,曹雲霞已經在手術室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