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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方子玖吃完匆匆放下飯碗，一頓飯吃的特別不舒心。
    在家裏找出一條化肥口袋和小口袋，外加一根繩子。
    拿著出門之後向隔壁偏山的人家走去。
    來到一戶人家曬場的外麵大喊起來：“三奶奶，三奶奶。”
    “汪汪汪，汪汪汪。”
    院子裏麵傳來一陣大狼狗的叫聲，好像是在回應著方子玖。
    讓他忍不住渾身緊繃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棍子。
    院子裏那條狼狗賊凶賊凶的，他不敢進去。
    等了好一會兒之後。
    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婦人從院子中走出來，見到他微微一笑：“阿東，狗拴著呢，你進來吧！”
    方子玖聽到這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把棍子扔在一旁向裏麵走進去。
    實在是方家寨子養的這些狗，每一條都不是好惹的。
    讓他打心底裏抵觸去任何一家串門。
    目光平靜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位老婦人。
    身上穿著一套深褐色的外衣和一條鬆軟的褲子，外加一雙繡花的布底鞋。
    名字叫王秀芹，從哪裏嫁來的方子玖便不得而知。
    三奶奶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老一輩人因為家裏貧窮，都特別喜歡穿自己做的布底鞋。
    他的奶奶是這樣，眼前這位三奶奶也是這樣。
    “沒吃飯呢吧！去和我一塊吃飯。”
    王秀芹不由分說的拉起他，就往廚房內走去。
    方子玖任由長滿老繭，有些粗糙的大手給拉著，內心裏被溫暖給包裹住，劃過一股暖流。
    滿臉的不好意思：“三奶奶，我已經吃過了！”
    目光在房屋裏尋找了一圈，也不見別的人影，隨口詢問道：“三爺爺今天不在家嗎？”
    “你三爺爺今天有事情不在家吃飯，就我一個人在家。”
    王秀芹不管不顧，將方子玖拉到廚房內拿出一個碗筷，給他盛上一碗米飯，碗裏夾滿了肉：“來，吃飯了！”
    方子玖看到這一幕，隻好接住碗筷坐在一旁。
    內心裏麵暖暖的。
    兩家人的親戚關係是屬於爺爺輩的。
    他家裏的親爺爺排行老大，和王秀芹丈夫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排行老三。
    老二入贅到二三十公裏以外的地方，對方家寨來說已經很遙遠了。
    王秀芹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結婚了，小女兒這時候應該是在城裏麵務工。
    方子玖心裏麵思緒萬千。
    上輩子在他小時候，照顧他的所有人當中，王秀芹一家老小是對他最為照顧的。
    “趕快吃吧！吃完咱們奶孫兩個慢慢的去。”
    王秀芹見到他在發呆，滿臉笑容的催促起來。
    “哦！”
    方子玖聲音沉悶的回應一聲，連忙吃起來。
    腦海中卻在思考著。
    上輩子受到的恩惠，加上這輩子所承受的恩情。
    該如何去報答呢？現在他連自身都難保。
    兩人吃完飯慢悠悠的走出方家寨，往地裏麵趕去。
    王秀芹不大放心的叮囑道：“阿東，你少摘一點，路太遠了，咱倆要背著去大壩子賣呢！早早的去早早的回來。”
    生怕他摘的太多背不動。
    “嗯嗯！我知道了，三奶奶。”
    方子玖心裏麵暖暖的，淺淺的回應著點了點頭。
    摘的豌豆需要背到張立昌居住的大壩子上麵一點。
    六七公裏遠的地方，摩托車需要三四十分鍾。
    走路抄近道，再加上去的時候全是下坡，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兩人走到岔路口，王秀芹再次叮囑道：“你摘夠了就來叫我，太陽偏下去就趕緊過來。”
    “嗯嗯！我知道了。”
    方子玖依舊是在淺淺的回應著。
    王秀芹種的地還需要走出去一大段的距離。
    兩人分道揚鑣之後，方子玖來到豌豆地裏麵。
    不慌不忙的摘了一大把捧著坐了下來。
    拿起一包咬進嘴裏。
    “吧唧！”
    滿嘴的汁液橫流。
    摘豌豆和他去采茶葉可不能相比。
    采茶葉也就幾步路的距離，重點也無所謂。
    豌豆需要背到六七公裏遠的地方，他心想著能背個四十多斤已經翻天了。
    目光遠遠的眺望出去，就能將整個大壩子和西山街的輪廓盡收眼底。
    “也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方子玖目光柔和的注視著西山街，輕柔的低語。
    嘴角自然而然的帶起一抹溫和的笑容。
    西山街有著一個他心裏麵牽掛的女孩。
    上輩子。
    那個女孩在他人生中出現的時間非常短暫，兩人真正的接觸，也隻是在初三上下兩個學期的時間。
    卻是宛如一道光芒般，徹底照亮了他黑暗的人生。
    自他輟學後，那個女孩因為他的原因也輟學了，在背後默默為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後來她努力考上了大學。
    可惜方子玖走出社會後，受到原生家庭的控製和影響，看到了兩人之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用了十年也沒拉近兩人之間的一絲距離，最終家裏逼得走入了深淵。
    每次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隻要一想到那個女孩，明知兩人不會有任何結果。
    整個人渾身卻是充滿了動力和幹勁。
    那個女孩就像是他人生當中的一盞指路明燈，為他指引照亮著前行的道路。
    也是他上輩子虧欠最大的一個女孩。
    他隻能在背後默默關注著，眼睜睜的看著，毫無半點能力。
    精神上和物質上他都給不了那個女孩任何東西，兩人之間的家庭差距，是他用十年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等著我。”
    方子玖柔聲低語，眼神中宛如已經見到了那個女孩在跟他揮手示意。
    動手摘取起大大小小的豆包。
    這一世他寧願辜負了全世界，也不願再辜負那個女孩。
    摘豌豆可要比采茶葉容易了許多，重量也更加容易上去。
    他這才全神貫注的摘取了兩個多小時不到，就已經有了不大滿的一袋子。
    比采茶快了非常多的時間。
    雙手提起來掂量了一下：“夠了夠了，不摘了！”
    六七公裏的距離，完全背不了太重的分量。
    用繩子直接捆起來背出地裏麵，順著泥土公路走出去。
    背到王秀芹的地旁邊，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放好，朝著王秀芹走去。
    王秀芹全神貫注的摘著豆包，直到耳邊傳來一陣響動。
    這才微微抬起頭來，滿臉詫異的看著他：“阿東，你就摘夠了呀？”
    方子玖什麽時候來的，她都沒有注意到。
    方子玖尷尬的撓了撓頭：“三奶奶，摘太多了我背不動。”
    王秀芹看了眼他放著的袋子，已經不少了。
    隻好微笑著說道：“我的還沒摘夠呢！你在旁邊坐著等一會兒吧！”
    “沒事，我幫您一塊摘吧！”
    方子玖說著拿出自己的小袋子，跟著幫忙起來。
    王秀芹看著他笑了笑，又低頭摘了起來。
    一會兒過後。
    方子玖看著滿滿的一大口袋詢問道：“三奶奶，已經差不多了吧！”
    口袋要比他的那一條大上許多，已經完全裝滿了。
    王秀芹笑著指了指一旁的口袋：“那裏還有一條呢！那一條也要摘滿。”
    從家裏來的時候，她就準備了兩條袋子。
    方子玖吃了一驚，滿臉的擔憂：“您能背得了這麽多嗎？”
    換做是楊秀蘭來背這麽一袋子都費勁。
    王秀芹滿臉無所謂的笑了笑：“沒事，我能背得去的。”
    方子玖再次沉默下來，隻能再次摘了起來。
    王秀芹隻有兩個女兒，沒人照顧著，這也是被逼無奈了。
    太陽快要落山之前，兩人才將另外一條口袋摘滿。
    王秀芹背著兩大袋子，方子玖背著一袋。
    兩人步伐緩慢的向大壩子走下去。
    每當走出去一段路程，都要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走出去一段路程，都要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等兩人來到收豌豆包的大壩子公路上，已經完全見不到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