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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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朝政一帆風順、大明蒸蒸日上之時,命運的車輪總是無情地滾滾向前碾壓。
明興九年六月的一天,陽光灑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朱祁鎮正坐在禦花園的涼亭內,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平靜。
“陛下,大事不好!太皇太後她老人家…… ” 一位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聲音顫抖地說道。
朱祁鎮手中的茶盞瞬間掉落,他瞪大了眼睛,一個箭步跨出涼亭,盯著小太監急道:“快說,皇祖母如何了?” 朱祁鎮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陛下,太皇太後今早起床後就覺得頭暈腦脹,半個時辰後整個人就……就昏迷不醒了,王院正為太皇太後施了針,但是還不見好,王院正說太皇太後怕是不好……!” 小太監語無倫次,聲音中帶著哭腔。
“不可能,不可能!皇祖母昨日還好好的,怎麽會……” 朱祁鎮喃喃自語,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太皇太後那慈祥的麵容,想起了她對自己的諄諄教誨和無微不至的關懷。
“不會的,不會的,不是說還有半年壽祿嗎,怎麽會?怎麽會?”朱祁鎮心亂如麻,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幾欲跌倒。
“皇爺!”一旁的侯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皇帝,隨即對著一眾宮人怒斥道:“還不快叫太醫!”
宮人們手忙腳亂的四散而去,朱祁鎮手扶著涼亭的柱子,大口喘著粗氣。
“皇爺,您別嚇奴婢啊,皇爺,您說話啊,皇爺!”侯寶帶著哭腔輕輕晃著皇帝。
片刻後,朱祁鎮強自鎮定下來,一把推開侯寶道:“侯寶,秘傳英國公張輔、襄城侯李隆、巨鹿伯井源、東平伯夏楷速來見朕,快!”
“皇爺……”侯寶將皇帝攙扶到躺椅上,快速跑出了禦花園。
“楊再興,”朱祁鎮緩了一會,又道。
“皇上,臣在!”楊老三哽咽上前。
“陪朕去鳳凰莊!”朱祁鎮臉色慘白,卻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皇上,龍體要緊,還是等太醫來了之後再……”
“再廢話,朕宰了你!”朱祁鎮聲嘶力竭的吼道。
不多時,十幾騎彪悍的鐵騎出了京城,狂風驟雨般的卷向了鳳凰莊。
“皇祖母,您可一定要等著孫兒啊,孫兒還有好多話想跟您說呢,”
“老天爺啊,讓皇祖母的壽祿在多些時日吧,哪怕讓她老人家稱過今年也好啊,”
馬上,不斷抽打著胯下戰馬的朱祁鎮,一邊流著淚,一邊在心裏默念著。
他怕了,怕失去那個一直對他關懷備至的老人家,怕經曆這人世間最痛苦的生死離別!
自從父親去世起,那奢侈的母愛早就在孫氏的數次陰謀中變的寡淡無味,隻有老太太對他的愛一直都是那麽無私、都是那麽的真誠。
他早就把老太太當做了自己能遮風擋雨的傘,當做了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取代老太太在他心中的位置,老太太若是真的離開了,那他的人生也就隻有歸途,而沒了來處!!
麵對戰場上血肉橫飛的場麵,他從未眨過眼,可真當自己最尊敬、最愛的人要離開自己時,他的心疼了,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疼的讓他六神無主了。
“孫兒莫怕,有祖母在,誰也不敢欺負你!”這是老太太在他登基前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也正是老太太無微不至的關懷和諄諄教導下,他才能一步一步的成長為如今一個合格的帝王。
“皇祖母,您可一定要撐住啊!”想到這裏,朱祁鎮手中的馬鞭再次狠狠抽下,戰馬悲鳴聲中,四蹄再次發力,狂風一般的向西飛馳而去。
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朱祁鎮隻用了兩刻鍾就趕到了。
戰馬還未停穩,朱祁鎮已經飛身下馬。
他甩開了楊老三的胳膊,飛奔進了莊內,朝老太太居住的院子疾步而去。
“皇祖母,皇祖母,孫兒來了,孫兒來了……”朱祁鎮一邊跑,一邊大喊,仿佛想用自己的喊聲喚回老太太。
進了屋內,朱祁鎮踉踉蹌蹌的走到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太太,朱祁鎮淚如雨下。
“皇祖母,皇祖母,孫兒來了,孫兒來了,您睜眼看看孫兒啊,皇祖母,孫兒來了……”朱祁鎮跪在床前,握著老太太幹枯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哭喊道。
“皇上,”王天賜跪行幾步,“皇上,太皇太後……這次……怕是……凶多吉少!”說罷,同樣是淚如雨下,不能自已。
“什麽叫凶多吉少,”朱祁鎮突然暴起,一腳踹翻王天賜,隨後又一把拽起王天賜怒吼道:“你是太醫院院正,朕命令你,即刻將太皇太後救醒,快!”
“皇上……”王天賜看著麵目猙獰,淚流滿麵的皇帝,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敢不救太皇太後?!朕宰了你!”說罷,抽出了楊老三的佩刀,就要砍向王天賜。
眼見皇帝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旁的皇太後孫氏趕緊上前:“鎮兒,你冷靜冷靜,你是大明的皇帝,不是莽夫!”
一句你是“大明的皇帝”,讓朱祁鎮瞬間愣怔住了,手中的刀無聲的落在地上。
就在這時,門口,蘇麽麽領著一個幹瘦的和尚走了進來。
“都什麽時候了,還信這些虛妄的東西!”朱祁鎮冷喝道。
蘇麽麽沒有說話,身後那個穿著破舊袈裟的幹瘦和尚唱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老僧慧清,見過皇上!”
“出去!”朱祁鎮轉過身,不想理會他。
“貧僧想問一問皇上,您是想讓太皇太後活,還是死?”老和尚依舊麵色平靜,緩緩的說道。
“大膽!你這老禿驢,找死!”一旁的楊老三抄起刀,橫在了老和尚的脖子上。
而朱祁鎮憤怒的表情剛上來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頭喝退楊老三,冷冷的對那老和尚道:“別賣關子,你若是能救活皇祖母,朕定將你所在的寺廟定為皇家……”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和尚卻搖了搖頭:“貧僧無寺無門,閑雲野鶴,要那勞什子有什麽用!”
朱祁鎮一滯,隨即有些生氣,但語氣緩和了下來,道:“師父想要什麽?隻要你能救活朕的皇祖母,朕都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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