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明定朔漠,永鎮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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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統一指揮的韃靼、兀良哈聯軍,徹底淪為待宰的羔羊。
    前有明軍主力步騎的碾壓推進,後有明軍的致命穿插,整片哈拉和林穀地變成了巨大的屠宰場。
    抵抗零星而無力,更多的是無頭蒼蠅般的奔逃和絕望的跪地求饒。
    慘烈的戰鬥從午後一直持續到黃昏。
    當最後一縷殘陽如血般塗抹在屍橫遍野、硝煙彌漫的飲馬灘和哈拉和林穀地上時,十萬韃靼、兀良哈聯軍,灰飛煙滅。
    屍骸枕藉,斷戟折矛,破碎的旗幟浸在暗紅色的泥濘中,無主的戰馬在屍堆間悲鳴徘徊。
    斡難河水,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主力會戰,韃靼兀良哈聯軍十萬,全軍覆沒。
    此後的日子裏,龍威的鐵騎在投降的韃靼貴族引領下,四處出擊,將散落在草原上的各部落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清洗,凡是身高超過馬背的,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殺光,所得財物皆分給了將士們,消息傳來,其他幾大軍的將士們嗷嗷叫著也想分一杯羹,若不是皇帝承諾會論功行賞,可能都要嘩變!
    對於那些表示臣服的部落,明軍隻是斬殺了他們的部族首領,其所轄部眾一律押解向大明邊境,等候處理。
    草原上的血腥清理一直持續了整整一個多月才結束,據粗略統計,此次明軍對草原各部的清洗共計斬獲十數萬頭顱,牛羊百萬頭,金銀珠寶皮貨無算。
    明軍的無節製屠戮引起了隨軍而來的不少文臣的非議,朱祁鎮聽說後,隻是淡淡一笑說了一句話:“千百年來,他們殺的我漢家百姓何止百萬!”
    皇帝此話一出,三軍振奮,文臣愕然!
    明興十四年,十月初八。
    狼居胥山肯特山)。
    這座承載了無數漢家男兒夢想與榮光的聖山,在秋風中顯得格外巍峨肅穆。
    山頂,巨大的祭壇已然築成,以整塊青石壘砌,莊嚴肅穆。
    每一塊壘砌的巨石,都仿佛承載著千百年來漢家將士北望的渴望與未能踏足的遺憾。
    此刻,它們終於等來了那個能將“封狼居胥”從史書傳說變為現實的人。
    朱祁鎮身著十二章紋玄衣纁裳袞冕,頭戴十二旒玉藻,緩步踏上祭壇的九級階梯。
    每一步都沉重而堅定,腳下的土地,是霍去病揚鞭策馬、竇憲勒石燕然、李靖雪夜破敵的夢想之地。
    他手中的巨大線香,並非尋常檀香,而是特製的“九和香”,由龍涎、沉水、蘇合、安息、白檀、丁香、冰片、甘鬆、藿香九種名貴香料秘製而成,香氣沉凝厚重,直貫霄漢,象征著溝通天地的至誠。
    禮部尚書胡濙的聲音,在寂靜的山巔被朔風裹挾,顯得格外洪亮悠遠:
    “燔——柴——告——天——!”
    祭壇前方的巨大青銅燎爐中,早已堆滿了幹燥的鬆柏枝與裹著油脂的犧牲動物脂肪)。
    隨著朱祁鎮親手將點燃的火把投入爐中,轟的一聲,烈焰衝天而起,熾熱的氣流扭曲了空氣,帶著劈啪的燃燒聲直衝雲霄。
    濃煙滾滾,扶搖直上,仿佛要將人間的功業與誓言送達天庭。
    這是最古老也最直接的告天儀式,以最熾烈的火焰,宣告大明帝國的赫赫武功。
    “奠——玉——璧——!”
    禮官奉上溫潤無瑕的蒼璧青玉璧)。
    朱祁鎮雙手捧起,高舉過頭,向著正北方向象征北極星,天帝居所)深深三拜。
    玉璧在夕陽下反射著溫潤而神秘的光澤,象征著純淨與通靈。
    “酹——酒——祭——地——!”
    金爵中盛滿了醇厚的禦酒。
    朱祁鎮接過金爵,神色肅穆,將金爵緩緩傾斜,晶瑩的酒液如一線玉泉,均勻地灑落在祭壇冰冷的青石板上,迅速滲入石縫,仿佛浸潤著這片承載了無數征伐與榮耀的土地。
    這是對大地山川的敬獻與安撫。
    “讀——告——天——文——!”
    朱祁鎮緩緩展開由金線裝裱、玉軸為柄的祭天文告。他深吸一口氣,聲若洪鍾,字字鏗鏘:
    “維大明明興十四年,歲次癸亥,十月乙酉朔,月八日壬辰,嗣天子臣祁鎮,敢昭告於皇天後土,日月星辰,山川蒼穹:
    …… 逆虜瓦剌、韃靼、兀良哈,恃其豺狼之性,負其弓馬之強,百年侵擾,寇我邊疆,屠戮我黎庶,踐踏我社稷…… ”
    文告曆數草原諸部百年罪孽,聲討其背信棄義、反複無常,字字如刀,控訴著邊民的血淚。
    “…… 賴祖宗洪福,將士忠勇,三軍用命,效死疆場!臣統貔貅之師,奮雷霆之怒,破強敵於斡難河源,犁庭掃穴;摧頑寇於和林穀地,灰飛煙滅!十萬醜類,一朝蕩平!百年邊患,自此絕跡! ”
    頓了頓,朱祁鎮的聲音陡然拔高。
    “…… 今臣謹率六軍,躬秉武節,陟彼狼居胥之山,燔柴燎祭,昭告皇天!刻石勒銘,以彰武功!伏惟神明,俯垂鑒察!俾北疆永靖,胡塵不揚!日月所照,永為明土;江河所至,永奉漢朔! ”
    文告宣讀完畢,餘音在山穀間久久回蕩。
    朱祁鎮親手將記載著此次北伐詳盡功勳、陣亡將士名錄以及未來北疆治理方略綱要的玉冊,恭敬地供奉於祭壇中央的紫檀供案之上。
    玉冊以青玉為板,金絲鑲嵌文字,象征著功績永固。
    此一刻,朱祁鎮不僅僅是在重複霍去病的壯舉,更是在書寫屬於他的、屬於大明帝國巔峰時代的全新篇章。
    霍去病封狼居胥,是漢朝對匈奴戰略反擊的巔峰;
    而朱祁鎮此舉,則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徹底終結——遊牧民族憑借廣袤草原對中原農耕文明的周期性威脅,被大明帝國以絕對武力根除。
    同時,它更是一個新時代的宣言:大明帝國不再滿足於長城以內的防禦,而是要成為這片草原乃至更廣闊天地的真正主宰者。
    這麵插在狼居胥山頂的玄底金日月龍旗,不僅是軍事征服的象征,更是宣告一種全新的、由大明主導的世界秩序在此刻奠基。
    它將激勵後世無數漢家子弟,將目光投向更遼闊的天地,開啟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帝國”征程。
    石碑上“明定朔漠,永鎮大漠”八個大字,不再僅僅是豪言壯語,而是以十萬敵軍屍骸、千裏草原臣服為注腳的、即將付諸實施的帝國藍圖。
    “我大明的將士們!此役功成,非為終結,實乃——開端!”
    他猛地拔出腰間那柄隨他踏平東瀛、飲血草原的天子劍,劍鋒在秋日的陽光下,反射出萬丈寒芒,直指蒼穹!
    “自今日始,此山所望,目力所及,凡日光所照,月光所臨之土,皆為大明疆域,凡江河所至,溪流所經之地,皆為大明臣屬!”
    “日月所照!皆為明土!江河所至!皆為漢臣!”二十萬將士嘶吼震天,天地為之一變。
    十六個字,如同十六道驚雷,劈開了曆史的帷幕!
    宣告著一個前所未有的、以鐵血與意誌鑄就的全球帝國時代,在狼居胥山之巔,在朱祁鎮手中,正式拉開了它那波瀾壯闊、注定要改變世界格局的序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如同最狂野的颶風,從山頂席卷而下,撼動了整座狼居胥山!
    無數甲胄鮮明的將士熱淚盈眶,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聲浪直衝雲霄!
    張輔、朱勇、於謙等老臣,望著祭壇上那頂天立地的年輕帝王,激動得胡須顫抖,老淚縱橫。
    郕王朱祁鈺在人群中,仰望著兄長那如同天神般的身影,心中百味雜陳,那絲隱秘的念頭,在如此煌煌天威之下,徹底化為了敬畏與臣服。
    山下,那些跪伏的韃靼、兀良哈貴族,在這宣告天地易主的萬歲聲中,抖得更加厲害,絕望地將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的土地上。
    有人偷偷抬眼,望向南方遙遠的天空,那裏,是北京城的方向,也是他們後半輩子飛不出的牢籠。
    他們模糊地想起,那座城裏,似乎也囚禁著一位曾經的“神”……一種兔死狐悲、萬劫不複的冰冷,徹底淹沒了他們的靈魂。
    從這一刻起,漠北草原,這片曾孕育了無數南下牧馬的遊牧強權、令中原王朝寢食難安的土地,正式納入了大明的版圖,成為了曆史。
    漢家兒郎的足跡,將伴隨著這麵龍旗,踏向更遙遠、更未知的星辰大海!
    祭壇一側,巨大的石碑已然立起。
    最頂端,是朱祁鎮親筆禦書的八個磅礴大字:
    “明定朔漠,永鎮大漠!”
    其下,則是密密麻麻的隨征功臣姓名及簡要戰功銘文。
    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巨鹿伯井源、樊忠、湯傑、王天雲、雷戰、駙馬都尉焦敬朱祁鎮的姐夫)、內閣次輔於謙……一個個名字,將隨著這座石碑,與狼居胥山一起,永載史冊!
    溫熱的秋風掠過山巔,飛向南方,越過萬裏長城,飛過繁華的北京城,最終,一片凋落的綠葉無力地飄落在一座守衛森嚴、緊鄰太醫院卻形同牢獄的幽靜別院窗欞上。
    窗內,一個穿著素白舊衣、形銷骨立的老者,蜷縮在冰冷的床榻一角。
    他正是那位曾經的“後花園天皇”,如今的“島主”。
    他似乎被遙遠的、來自北方的某種喧囂驚動,茫然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他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清,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永無止境的孤寂。
    枯葉在窗欞上停留了一瞬,便被風卷走,消失無蹤。
    狼居胥山的龍旗在風中招展,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