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蔣虎的“絕地反擊”:裝神弄鬼與“霹靂”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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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邏些都司衙門。
    啞火事件成了全城笑柄後,連送柴火的藏民看蔣虎的眼神都帶著戲謔。
    副手唉聲歎氣:“大人,咱們這臉……算是丟到雅魯藏布江裏了!紮巴迥乃那老狐狸,今兒派人送信,說‘風寒’好多了,想請大人過府‘敘敘舊’,這不明擺著看笑話嗎?”
    蔣虎黑著臉,對著那四門啞火的“寶貝”炮轉圈,突然,他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看笑話?哼,老子讓他看個夠!不僅看,還得嚇他個屁滾尿流!”
    說罷,他一拍大腿:“去!把咱們帶來的那幾個懂點藏話、機靈點的兄弟叫來!還有,去找點硫磺、硝石、木炭沫子,再弄點紅布和銅鈴鐺!要快!”
    副手一頭霧水:“大人,您這是要……跳大神?”
    “跳你個頭!”蔣虎吼道,“老子要‘造神’!要借‘文殊皇帝’的東風!”
    幾天後,帕木竹巴王府。
    紮巴迥乃設下“鴻門宴”,準備好好奚落一下這位“朝廷空降司令”。
    酒過三巡,紮巴迥乃捋著胡子,皮笑肉不笑的對著蔣虎道:“蔣都指揮使,前幾日操演,那火炮……嗬嗬,可是佛祖顯靈,不忍驚擾聖城?”
    蔣虎麵不改色,端起青稞酒一飲而盡,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王爺,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日炮火未鳴,非是失效,實乃天意!是陛下——文殊皇帝轉世——冥冥之中示警!”
    “哦?”紮巴迥乃一愣。
    “就在操演前夜!”蔣虎煞有介事,“本官夢見陛下法身駕臨邏些,金光萬道!陛下手指那幾門炮,言道:‘此物殺氣過盛,若在聖城輕啟,恐損我佛門祥和之氣,亦驚擾地脈龍神!非遇大奸大惡、悖逆朝廷之徒,不可輕用!用之,必引天雷地火,代朕行天罰!’ 醒來後,本將嚇的褲襠都濕了,故操演時,臨時撤換了火藥,隻做空響,以示敬畏!”
    紮巴迥乃將信將疑:“天雷地火?代天行罰?” 這說法聽著有點玄乎啊。
    就在這時,王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隱隱還有驚呼和……類似悶雷的聲音?
    “怎麽回事?”紮巴迥乃皺眉。
    一個管事連滾爬爬衝進來,臉色煞白:“王爺,不好了,城外……城外噶舉派大寶法王和白利土司爭搶的那片草場……突然……突然天降神雷,地火噴湧,燒起來了,火光衝天,還……還炸死了幾頭犛牛!”
    “什麽?!”紮巴迥乃和蔣虎同時“震驚”地站起來。
    蔣虎心中狂笑:成了,他安排的人,提前在那片爭議草場埋了硫磺硝石混合物,用引線點燃,製造了小型爆炸和火災,配上幾個“托兒”大喊“天雷地火”、“文殊皇帝顯靈了”!
    蔣虎立刻換上肅穆表情,對著北京方向拱手:“陛下聖明,天罰已至,此必是噶舉派與白利土司為蠅頭小利,爭奪不休,擾了聖城清淨,故降下警示!王爺,都司職責所在,本官需立刻前往查看,並代表朝廷,仲裁此事,以安民心,以順天意!”
    說完,也不管紮巴迥乃反應,帶著人就衝了出去。
    草場那邊,火勢不大,但爆炸的痕跡和燒焦的草皮,配合著“天雷地火”的傳言和蔣虎帶來的人有意引導,很快就在邏些傳得神乎其神!
    尤其是蔣虎在“廢墟”前,當著聞訊趕來的噶舉派喇嘛和白利土司的麵,嚴厲訓斥雙方“因小利而忘大義,觸怒天威”,並引用“文殊皇帝”夢諭,宣布草場收歸都司直轄,作為“聖火警示之地”,雙方不得再爭,違者,“天罰”必再臨!
    噶舉派和白利土司被這“天威”嚇住了,看著焦黑的土地,想著那“天雷地火”,哪還敢爭辯?乖乖認栽。
    邏些城內,關於“蔣都指揮使得文殊皇帝托夢”、“執掌天罰”的傳言不脛而走。
    蔣虎的形象,瞬間從“啞炮司令”變成了神秘莫測的“天罰代言人”!
    紮巴迥乃在王府聽完匯報,驚疑不定:“難道……真有神助?這蔣虎……”
    他對這位朝廷空降兵的輕視,瞬間變成了深深的忌憚。
    藏巴汗留在邏些的管事也快馬加鞭,把消息傳給了還在“巡視牧場”的辛夏巴。
    幾天後,一處帕木竹巴和藏巴汗勢力交錯的偏僻山口,發生了一起“馬匪劫掠商隊”事件,“恰好”被巡邏的都司衛隊“撞見”。
    衛隊“英勇”擊退馬匪,救下商隊商隊也是安排的)。
    蔣虎聞訊,“震怒”不已,立刻以“維護商路,清剿匪患”為名,調集衛隊,並……“請”出了那十八門炮和兩百杆火銃!
    這一次,火藥幹燥,地點偏遠,毫無顧忌!
    “目標,前方匪徒藏匿的山坳,開火!”蔣虎站在高處,聲如洪鍾!
    轟!轟!轟!轟!
    十八門炮齊射,聲震四野,山坳裏碎石亂飛,煙塵彌漫!
    砰砰砰!砰砰砰!火銃隊也對著山崖一陣猛射!
    “神威,天威!” 圍觀的藏民和各方探子看得目瞪口呆,腿肚子發軟!這才是真正的“天罰”之力!
    剿匪的消息傳回,紮巴迥乃徹底坐不住了。
    他主動來到都司衙門,態度恭敬了許多:“蔣都指揮使神威!有都司坐鎮,邏些安矣!關於丈量草場、登記屬民之事,本王定當全力配合!” 辛夏巴也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巡視”,快馬趕回邏些,表示“藏巴部願遵都司號令”。
    三大法王也派出了更高規格的代表,表示“願與都司共護佛法祥和”。
    蔣虎摸著重新擦亮的炮管,心裏美滋滋:啞炮?那是戰術,老子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高原的釘子,終於被他用“裝神弄鬼”加“真炮實彈”的組合拳,狠狠楔了進去!
    奏報傳回京城,朱祁鎮笑的前仰後合,直誇這個蔣虎是個人才。
    一個月後,聖旨和兵部的嘉獎送到了邏些都司衙門,朱祁鎮在聖旨中狠狠地誇獎了一番蔣虎,並暗中授意他在適當的時機盡可能的挑撥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為以後朝廷徹底接管烏斯藏做準備。
    蔣虎拿著聖旨看了半天,腦袋都大了,直到前來宣旨的太監連連催促,他這才回過神來。
    “我的陛下啊,我到底該怎麽做啊?”蔣虎叫苦不迭。
    ………………
    北庭都護府錦衣衛的核查錢糧密報終於送回京城。
    結果……很微妙。
    密報稱北庭都護府開支浩大,部分賬目確有模糊不清之處,存在“超額”現象,但並未發現井源個人中飽私囊的“確鑿證據”。
    至於“結交藩部”,報告稱“禮尚往來,合乎邊情,未逾製”。
    這份密報一公布,讓彈劾井源的禦史們大為不滿,也讓支持井源的武將們鬆了口氣。
    朝堂上,圍繞著這份密報,又開始了新一輪口水仗。
    “超額?超了多少?用在何處?為何不查清?分明是包庇!”
    “邊鎮情況複雜,豈能盡以中原常理度之?些許超額,用於撫慰歸附部落,鞏固邊防,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此例一開,邊將效仿,國法何在?”
    “井大都護功在社稷,豈能因小過而掩大功?”
    ……
    朱祁鎮聽著下麵吵吵嚷嚷,正欲開口定奪。
    突然,殿外光線驟然一暗!仿佛黃昏提前降臨!
    “天怎麽黑了?”
    “是……是天狗食日!”有官員驚呼。
    隻見殿外,一輪紅日正被巨大的黑影緩緩吞噬!
    天地間一片昏蒙!
    欽天監監正周大人連滾爬爬衝進大殿,也顧不得禮儀了,聲音帶著哭腔大聲道:“陛下!天狗食日,凶兆,大凶兆啊!”
    剛才還吵得麵紅耳赤的朝臣們,此刻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象震懾,鴉雀無聲,麵露惶恐。
    古人最懼日食,視為上天警示君王失德!
    朱祁鎮眉頭緊鎖,看向周監正:“周卿,此象主何吉凶?”
    周監正撲通跪下,語速飛快:“陛下,日者,君象。日食,乃陰侵陽,臣掩君,主朝堂有奸佞蔽日,構陷忠良,致天象示警!陛下當速查朝中,正本清源,以安天心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飛快地瞟了一眼剛才跳得最歡、彈劾井源最狠的那幾位禦史。
    那幾位禦史頓時臉都白了,這帽子扣得太大了!
    周監正繼續發揮:“然陛下洪福齊天,臣觀天象,日食雖凶,然食甚將過,光明將複,此乃陛下聖德感天,奸佞雖能蔽日一時,終難擋朗朗乾坤!隻需陛下明察秋毫,親賢臣,遠小人,則凶兆自解,國運更昌!”
    朱祁鎮心中了然,這老周,會來事啊!
    他順勢沉聲道:“天象示警,朕心惕然,周卿所言極是。日食主奸佞構陷,蔽朕聖聽,北庭井源,為國戍邊,勞苦功高,些許錢糧瑕疵,核查既明,當以邊功相抵,若再有無端構陷,擾亂邊心者……”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幾個麵如土色的禦史:“便是此天象所指之奸佞,定嚴懲不貸!退朝!”
    一場關於北庭的朝堂爭論,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日食和周監正“精準”的解讀,強行畫上了句號。
    井源的危機暫時解除,那幾個禦史嚇得回家就寫了病假條,短期內是不敢再蹦躂了。
    坤寧宮裏,夏皇後抱著朱見澤,聽著宮人講述朝堂上日食的事情和周監正那番“奸佞蔽日”的言論後,心中這才稍安。
    這時,朱祁鎮走了進來。
    “梓童皇後的乳名),澤兒可好?”朱祁鎮逗弄著幼子。
    “澤兒很好,陛下。”夏皇後欲言又止,“隻是……近來宮中有些關於澤兒名字的議論……”
    朱祁鎮擺擺手,笑道:“朕知道了。‘澤’字,本就是朕取其‘恩澤’、‘福澤’之意,盼他心善福厚。至於那些牽強附會之說……”
    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過是些無稽之談!朕已交代周監正了。”
    說著,看了看侯寶,侯寶會意,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很快,欽天監“官方解讀”新鮮出爐:陛下賜名“見澤”,澤者,水也,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小皇子掌蘊北鬥,北鬥七星,其形如鬥,主“盛”,盛者,豐盈,亦需水潤!故“澤”字暗合天象,乃喻示小皇子未來當以“水德”潤澤天下,施恩布惠,福澤萬民!此乃上上大吉之名!與“瀝”字水滴下流,亦喻潤澤)相得益彰,兄弟同心,共沐皇恩!
    這套結合了“天象”和“玄學”的“科學解釋”,既抬高了“澤”字,又巧妙地把吳王“見瀝”的名字也納入了“潤澤”體係,暗示兄弟一體,不分高下。
    那些關於“澤”字壓過“瀝”字的議論,頓時銷聲匿跡,尤其是後宮,突然一夜之間換了很多生麵孔的宮人,宮外的亂墳崗則是起了不少新土包。
    朱見瀝在文華殿聽到於謙轉述欽天監的“官方解讀”時,正伏案寫著這幾天出宮的感悟。
    他抬起頭,小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於師傅,這樣真好。弟弟是水,我也是水,我們一起讓天下都‘潤’起來,就不會有凍餓的百姓了,對不對?”
    於謙看著吳王清澈的眼睛和案頭那充滿仁心的感悟,鄭重地點了點頭:“殿下仁心,澤被蒼生。此乃天下之幸。”
    帝國的未來,在雪域炮火的餘威和文華殿的寧靜中,繼續書寫著波瀾壯闊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