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密謀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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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南宮 今東華門大街南側),石亨府清朝乾隆時,多爾袞的後代平反,在石亨府的基礎上擴建,成了睿親王新府,是不是挺諷刺?!)。
    “哈哈哈,天助我也,真真是天助我也!”石亨粗獷的笑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帶著毫不掩飾的狂喜。
    “朱祁鎮小兒,任你如何英明神武,算計無遺,也料不到會有這穿胸一箭吧?生死不明?嘿嘿,依我看,怕是已經咽了氣,隻等著發喪了!”
    “石將軍稍安勿躁。”徐有貞輕輕撫了撫修剪整齊的胡須,“皇上是生是死,尚無定論,如今乾清宮封鎖嚴密,消息難辨真假,太醫院那幫人,未必敢說實話。”
    說著,看了看石亨,笑道:“依在下看,還是等等咱們的內線再說。”
    “徐大人太過謹慎了!”石亨大手一揮,滿臉不屑,
    “我的人親眼所見,那馬車衝進西安門時,侯寶那閹狗哭嚎得跟死了親爹似的,如今宮門緊閉,禁軍如臨大敵,連王直、於謙那幾個老東西都匆匆被召了進去,卻獨獨把滿朝勳貴大臣晾在午門外,這不是心虛是什麽?不是重傷垂死是什麽?張老公爺剛‘去’,皇帝就遇刺,這天下,怕是要變天了!”
    石亨滿不在乎的說道。
    一旁的太常寺卿湯序開口道:“英國公……屍骨未寒,皇帝就遭此橫禍,莫非真是天意?他推行那勞什子的衛所新政,裁撤冗員,清查屯田,斷了多少功臣子弟的世襲財路,如今,他躺在乾清宮生死不知,正是撥亂反正之時!”
    一旁一個麵白如玉,身穿七品官袍的男子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張將軍所言極是,宮裏頭的消息,下官還是能探聽到一些的。”
    聞言,幾人齊齊將頭探了過來:“王鉉,快說!”
    這個王鉉雖然在明史中沒有過多記載,但是在原時空中的天順初年他卻幹了一件大事。
    當時十三道掌道禦史張鵬、周斌、楊瑄等人暗中聯合,計劃彈劾石亨與宦官曹吉祥的諸多不法行為,包括侵占民田、濫賞冒功、幹預朝政等。此舉旨在遏製權宦勢力,整肅朝綱。
    但就在禦史們準備上書的前一日,這個給事中王鉉卻將彈劾計劃泄露給了石亨,王鉉當時任言官,本應監督百官,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暗中投效依附了石亨等權貴。
    石亨與曹吉祥得知後,連夜入宮向英宗哭訴,誣稱禦史集團是“結黨複仇”,並捏造其幕後主使為已故宦官張永的親屬。
    二人利用英宗對“結黨”的敏感心理,成功將彈劾定性為政治陰謀。
    明英宗震怒,下令逮捕張鵬、楊瑄等禦史,嚴刑拷打逼供主謀。
    都禦史耿九疇、羅綺被牽連下獄。
    最終,楊瑄、張鵬被判斬立決,其餘禦史流放邊陲。
    但是判決後不久,京師突發狂風暴雨,雷擊震毀房屋,石亨家得大樹都被吹斷了。
    欽天監的幾個官員石亨同黨)趁機勸英宗“寬刑以應天變”。
    英宗遂改判楊瑄、張鵬戍守鐵嶺衛,其他禦史貶為知縣,此事這才結束。
    但是這次卻加速了石亨等人的倒台。
    王鉉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昨夜是我的一個同年在前朝當值,當時他看見太醫們進進出出,個個麵無人色,藥味濃得幾裏外都能聞見。據說皇後娘娘哭暈過去好幾次,太子殿下哭得眼睛都腫了。楊老三那殺才,把乾清宮圍得鐵桶一般,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分明是怕極了!依下官之見,皇上……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一時吊著口氣,也撐不了幾日了。”
    他頓了頓,又道:“諸位大人,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務之急,是定下新主,穩定大局!”
    “新主?”石亨眼中精光爆射,“這還用說,自然是郕王殿下:朱祁鈺!”
    說著,看向了徐有貞。
    徐有貞立刻接口,仿佛早已在心中排練了無數遍:“郕王殿下乃陛下的胞弟,仁厚賢德,深孚眾望。更重要的是,殿下對陛下這些年來的激進改革,尤其是那斷人財路的衛所新政,頗有微詞。殿下登基,必能體恤勳貴老臣之苦,恢複祖宗成法,安定社稷人心!”
    說到此處,他有些得意的翹起二郎腿笑道:“你們猜現在郕王殿下在想什麽?”
    “想啥?”眾人齊齊問道。
    徐有貞搖頭晃腦、洋洋自得的看了看眾人,見已經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笑道:“前日,我就已經說動了郕王殿下,他已答應和咱們站在一條船上了!”
    “真的?”石亨一拍桌子,狂喜道。
    “那是自然,而且郕王殿下還親自寫了幾封信送到了京中的幾家勳貴手裏,他們都答應在大朝會上一同舉事!”
    “太好了,太好了。”石亨拍案而起,激動地來回踱步,“朱祁鈺這小子,性子軟,耳根子也軟,比他那鐵石心腸的哥哥好拿捏多了,擁立之功,天大的富貴啊,隻要我們把他推上龍椅,這大明的天下,還不是我們說了算?那些被裁撤的衛所,被清查的田畝,統統都能回來!甚至……更多!”
    王鉉也是頻頻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向往:“郕王確是最佳人選,他母族不顯,在朝中根基不深,正需依靠我等。事成之後,我等便是再造乾坤的柱石!”
    一旁的內官監太監張軌更是笑得像隻偷到油的老鼠:“雜家在宮中經營多年,郕王殿下那邊……也早有接觸。殿下對陛下的某些作為,確實頗有怨言。隻要我等能掌控大局,讓殿下‘順應天命’,登臨大寶,並非難事。宮闈之內,自有雜家安排。”
    “好!”石亨猛地停步,環視眾人,及膝的胡須因激動而上下抖動,“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就幹他娘的!時間緊迫,皇帝生死就在旦夕之間,我們必須搶在太子登基或者皇帝醒來之前動手,兩日後的大朝,就是我們的機會!”
    徐有貞微微皺眉:“石將軍,大朝百官齊聚,宮禁森嚴,如何動手?直接逼宮?”
    “逼宮?那是最下乘!”石亨眼中閃爍著狡黠和狠厲,“我們要‘請’郕王登基,要‘名正言順’!徐先生,你是讀書人,腦子活,說說,這‘名正言順’該怎麽弄?”
    徐有貞撫須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道出早已成竹在胸的毒計:
    “第一步,控製宮門,隔絕內外!大朝會當日清晨,趁百官入朝,宮門開啟之際,由石將軍的親信家將、死士,偽裝成禁軍,突然發難,迅速控製午門、東華門、西華門,尤其是午門,必須第一時間拿下!關閉宮門,隔絕皇城內外,宮內的禁軍,楊老三的五千人馬是塊硬骨頭,但並非鐵板一塊。張公公,你務必在行動前,設法調開或牽製住楊老三本人及其嫡係心腹。宮內的部分侍衛、內宦,由你負責策反或收買,關鍵時刻倒戈,協助我們控製乾清宮外圍和太後、皇後的居所!”
    “第二步,挾持百官,製造‘民意’!”徐有貞繼續道,“宮門一閉,百官便成了甕中之鱉。石侯爺,你率精銳,直撲奉天門。屆時,我自會帶頭,以‘國本動搖,社稷危殆,請立長君以安天下’為名,率眾臣‘懇請’太後懿旨,立郕王為帝!朝堂之上,必有於謙、王直等頑固之輩反對。石將軍,你的刀,該出鞘了,殺一儆百,就用他們的血,震懾那些不識時務的蠢貨,我要讓滿朝文武,噤若寒蟬,隻能隨波逐流,在‘擁立郕王’的聯名奏疏上簽字畫押!”
    石亨獰笑:“沒問題!老子早就看那幾個老東西不順眼了,於謙?王直?哼,正好拿他們的腦袋祭旗,誰敢不從,老子讓他血濺五步!”
    “第三步,‘請’旨登基,木已成舟!”
    徐有貞笑了笑又道:“控製百官,拿到聯名‘勸進’的奏疏後,立刻‘請’孫太後用印,她深居後宮,病體纏身。屆時,我們隻需告訴她:皇帝重傷昏迷,藥石罔效,恐有不測;太子年幼,國賴長君;滿朝文武,一致擁戴郕王!唯有郕王登基方能穩定人心太後一個深宮婦人,麵對如此‘大勢所趨’和‘群臣公議’,加上擔心社稷安危,焉有不從之理?隻要太後懿旨一下,郕王殿下便可‘勉為其難’,在奉天門受百官朝賀,登基為帝!”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陰毒的光芒:“至於那份‘擁立’的奏疏和太後的懿旨……徐某不才,臨摹過一些故紙,司禮監的印鑒規製,張公公想必也熟悉。為防萬一,我們不妨……事先‘備好’一份。真到了關鍵時刻,由不得她不蓋!”
    “妙!徐先生此計甚妙,環環相扣!”石亨拍案叫絕,臉上滿是狂熱,“就這麽辦,擁立之功,就在眼前!”
    “細節還需推敲。”徐有貞胸有成竹的笑了笑,“石將軍,你負責調集所有能調動的力量,以前京營裁汰的舊部、府中死士、交好的勳貴家丁,有多少算多少,務必精悍可靠,行動前夜,秘密集結於皇城附近及東城兵馬司我們控製的據點。還有你聯絡的那些同樣不滿新政的九邊衛所舊將,尤其是掌握部分兵力的將軍,許以高官厚祿,讓他們在當日保持‘中立’或提供便利!張公公,宮內的一切,就全仰仗你了,務必確保太後、皇後、太子在我們控製之下,至少不能讓他們發出任何不利的聲音,同時,嚴密監視乾清宮,一有皇帝確切死訊或蘇醒的消息,立刻飛報!”
    “明白!”
    “放心!”
    “咱家省得!”
    三人齊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