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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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見瀝俘虜吐魯番汗國王子且帶著不足一營之兵,就兵不血刃的收複了哈密,讓遠在京師的朱祁鎮龍顏大悅。
    可當他又看到楊老三發來的戰報後,心裏又擔憂起來:“……太子殿下身受數創,血流不止,乃臣之過也……”
    “侯寶,”朱祁鎮喚來了侯寶,“傳旨……”
    話到嘴邊,卻像被什麽堵住了,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和揮手的動作:“罷了,下去吧。”
    侯寶卻沒有退,而是趨前一步,壓低聲音:“皇爺,公主殿下在殿外候著呢。”
    “哦?朕的亦微來了?”朱祁鎮緊鎖的眉頭一鬆,笑意爬上眼角,“快讓她進來。”
    一聽女兒來了,朱祁鎮從禦案後走了出來。
    “父皇,”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著一道倩影一同飄進了書房。
    “父皇,”嘉善公主朱亦微,年方十六,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進來就親昵地抱住父親的臂膀,巧笑倩兮。
    “父皇,女兒就是想您了嘛,女兒可是央求了母妃好久她才同意女兒過來的。”嘉善公主朱亦微抱著父親的臂膀,撒嬌道。
    朱祁鎮看著愛女,滿心寵溺,輕輕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梁:“這麽晚了,怎麽還不歇息?想父皇了隨時來便是,何必去央求你母妃?”他邊說邊引著女兒走向一旁的軟榻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又對外喊道:“侯寶,以後亦微來不必通傳。”
    侯寶笑著答應,又無聲的退下了。
    “說吧,你這小機靈鬼,”朱祁鎮故意板起臉,眼底卻滿是笑意,“又看上什麽新奇玩意兒了?跟父皇說,父皇都允你。”
    朱亦微那雙顧盼生輝的大眼睛狡黠一轉,湊到父親耳邊,吐氣如蘭地低語起來。
    聽完女兒的話,朱祁鎮臉上的笑容沒了,蹙緊了眉頭道:“你想去西域看你大哥?胡鬧!如今戰火未熄,凶險萬分,豈是兒戲!”
    “哼,我才不怕呢!”朱亦微粉拳一握,嬌聲道,“宮裏那幾個武學師傅都說了,女兒的功夫比軍中健卒也不差,自保綽綽有餘。”
    朱祁頓感一陣頭痛。
    長子在前線浴血殺敵,傷情不明,這掌上明珠竟也要往那龍潭虎穴裏闖。
    “胡鬧!”他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貿然前往軍前,將士們是殺敵衛疆,還是分心護你周全?”
    “哎呀父皇……”朱亦微拖長了尾音,使出百試不爽的撒嬌絕技,搖著父親的胳膊,“您就答應女兒嘛,好不好?求您啦……”那嬌憨的模樣讓朱祁鎮一時語塞。
    恰在此時,侯寶的身影再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麵色略顯凝重。
    “此事……容父皇仔細思量,還需與你母妃商議。”朱祁鎮站起身,借機走到門口,心中盤算著如何打消女兒這危險的念頭。
    侯寶飛快地瞥了一眼公主,隨即湊到皇帝耳邊,以極低的聲音急促稟報了幾句。
    侯寶先是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朱亦微,隨後對著皇帝耳語了一番。
    朱祁鎮聽著,臉色倏地一沉,目光瞥向了榻上尚在撒嬌的女兒,一股無名怒火騰地竄起,幾乎要破口而出:“豎子安敢!竟敢……”
    他強壓著怒氣,硬生生將後半句叱罵咽了回去。
    深吸一口氣,朱祁鎮裝作若無其事地踱回軟榻坐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目光卻銳利地審視著女兒那張傾國傾城的鵝蛋臉。
    半晌,他才重重歎了口氣:“唉,當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一旁的朱亦微不明所以,好奇地湊近:“父皇,您說什麽?”
    朱祁鎮“啪”地一聲放下茶盞,語氣斬釘截鐵:“西域之行,絕無可能。”
    “父皇!”朱亦微眼圈瞬間紅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求您了,大哥孤身在外半年,女兒日夜想念,您就讓女兒去看看吧,父皇……”
    “真的隻是想看你大哥?”身為帝王,更是人父,尤其是有女兒的父親,聽聞竟有“豬”敢覬覦自家精心嗬護的白菜,哪能不生氣?
    “真的,”朱亦微急忙點頭,搬出太後來佐證,“下午皇祖母還念叨大哥呢,都傷心得落了淚……”
    “不見得吧?”朱祁鎮的聲音帶著一股酸意和惱火,“跟父皇說實話,是不是……惦記著去瞧楊家那小子?!嗯?”
    小心思被父親一語道破,朱亦微的臉頰“唰”地飛上了兩朵紅雲,羞得無地自容,慌忙垂下頭,手指絞著衣角,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個楊虎!”朱祁鎮見女兒這般情狀,更是怒火直衝頂門,“膽大包天,竟敢覬覦朕的公主,朕非要……”狠話未及出口,朱亦微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哀哀懇求:
    “父皇息怒,不關他的事,是女兒……女兒……”她語無倫次,既想維護心上人,又羞於啟齒。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無異於火上澆油!
    哈,女兒尚未出閣,竟已向著外人說話,朱祁鎮隻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厲聲道:“侯寶,傳旨給楊老三,讓他把那楊虎……”
    話到一半,他猛地頓住。
    目光觸及女兒跪在地上那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滿腔怒火終究被濃濃的無奈和心疼壓了下去。
    他再次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女大不中留,還真沒說錯!”
    說著,又覺得哪裏不對,於是又道:“你和楊家那小畜生是怎麽認識的?”
    女兒一直養在深宮,連宮門都沒出過,她是怎麽和楊虎相識的?
    “女兒……女兒,是太子哥哥,是大哥……去年春天大校場演武,女兒央求大哥帶我去,路上女兒扭了腳,是……是楊虎背我回來的。”朱亦微抬起頭,眼淚汪汪的說道。
    “壯兒?去年?”朱祁鎮聞言,怒火蹭的一下又起來了,前後一年多,他這個父皇居然不知道,這幫兒女,開始和自己這個老子玩心眼了。
    “哼,好大的膽子,”朱祁鎮又是一怒,“一個太子,居然當起了紅娘月老,成何體統!”
    “父皇,是……是女兒喜歡楊虎,不怪大哥。”
    了解完前因後果,朱祁鎮擺擺手道:“起來吧。此事非同小可,朕需與你皇祖母仔細商議,再做定奪。你先回去歇著。”
    女兒走後,朱祁鎮出了乾清宮,先是去了坤寧宮和妻子說了會話,然後又和妻子一起去了仁壽宮。
    孫氏聽了兒子說了孫女的事兒,隻是淡淡一笑:“兒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年輕人的事兒就由他們去吧。”
    皇後夏子心見丈夫臉色不對,也勸道:“皇上,亦微如今到了婚配的年紀,楊虎又是楊家的嫡長子,還是咱們壯兒的貼身侍衛,楊家又是侯爵之家,對亦微也算是門當戶對。”
    朱祁鎮一瞪眼,站起身道:“梓潼,你也這麽說?莫非你也見過楊家那小畜生?”
    “皇帝,什麽小畜生,你也是做父親的人,怎能如此口不擇言?”孫氏看不下去了,出口道。
    “朕……唉!”朱祁鎮見後宮的兩個最有實力的女人都站在了女兒一邊,“那,那母後,您是同意了?”
    孫氏輕輕咳了一下,點點頭:“梓潼說的沒錯,楊家那小子不錯,聽說這次在哈密還救了壯兒,嗯,我看呐,此戰以後,就讓他們完婚吧。”
    朱祁鎮心中一疼,自己精心嗬護了十六年的“白菜”,就這麽送出去了,做為父親,哪裏舍得,可舍不得也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