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金在旁嚷嚷，他身上有傷口，不是沒傷口。
    話語間，他把衣服掀起，露出先前被揍的肚子。
    “你看──”
    他低頭的瞬間，聲音戛然而止，他這麽痛，居然一點沒有淤青。
    黃帽子更加鄙視。
    “行了，在場還有女同誌，你這樣是耍流氓，我警告你，趕緊拉下衣服。”
    “還說是知青，你要不要臉。”
    葉金被他說的臉色一陣青白。
    “不是，你聽我說，我剛剛被他們打了，身上痛得很。”
    榮大姐不屑一顧“就你這身板比不上村裏的豬來得好看，你也好意思掀開露出來。”
    “大哥，你看，他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他就是在撒謊。”
    “不要跟他廢話了，帶回去再說吧。”
    “我爹進醫院是事實，被他傷害也是事實，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黃帽子不再給機會他狡辯，推搡著人就想回所裏。
    葉金瘋狂搖頭，連連後退。
    “不，我不能跟你們走──”
    說著，葉金竟掉頭，慌不擇路逃跑。
    黃帽子在他身後，大聲警告，可惜都沒用。
    “害──”
    “你現在是嫌疑犯，逃跑隻會令你罪責會加重！”
    “我警告你三次後，不聽我就會開槍了！”
    “一”
    “二”
    黃帽子脾氣也上來，第三個字壓根就不需要說出口。
    他瞄準葉金的大腿，一槍下去。
    槍口冒出硝煙，黃帽子揉搓了一下。
    “浪費爺爺一枚子彈。”
    被子彈貫穿了膝蓋骨的葉金跌倒在地，捧著腳，在痛哭。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我要向你們上級舉報你們，官官相護。”
    黃帽子壓根不怕，他睨了一眼葉金，非常不耐煩。
    “有本事你就去，你個嫌疑犯拘捕還有理了？”
    “帶走！”
    黃帽子的手下看戲看夠了，這才去將葉金架起，拖死狗一般拖走。
    動作粗魯，葉金膝蓋被撞了好幾次碎石，傷口血肉模糊。
    葉金疼暈過去。
    至此，葉金被收押，得罪的是連長，就連傷勢也沒有得到好的醫治。
    被打傷的那條腿徹底廢了──截肢。
    黃帽子帶走人後，沒有，再繼續逗留。
    榮輝趴在卡車前座，跟裏麵的黃帽子頭頭講話。
    不能輕易放過他。
    黃帽子表示理解，隨後又以天色做借口得離開了。
    宋大姐厚著臉皮，讓黃帽子捎她一段去城裏醫院，看看老爺子情況。
    這不是什麽難題，黃帽子答應，榮大姐忙碌的爬上了皮卡的後座。
    車輛慢慢行駛， 榮大姐半邊身子探出車外。
    “等我了解完情況就打電話回來，你們找個人蹲在大隊前等我電話！”
    榮大姐的聲音很快消散在空中。
    …………
    葉南景等人來到醫院，情況緊急，醫生將人推進簡陋的手術室。
    葉南景跟醫生交接著榮叔公的狀況，特意說明了當時叔公摔倒碰到的地方，醫生都有些驚訝。
    “小同誌，你這懂得挺多呀，還在讀書嗎？不讀醫是真的浪費了呀。”
    這時代的醫生還不知道未來四十年後有句話叫做——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葉南景對這種讚美，隻是抿嘴一笑，沒有過多的吹噓。
    “沒有，是家裏有人是中醫，我平時在旁邊見多了，隻是略懂而已。”
    醫生也沒有跟他多說，確認了老人的情況，跟那小同誌說的大致相同。
    很快確定了醫療方向，葉南景等算是家屬，隻能在外麵等。
    一路上跑上繳費，跑下拿藥。
    等了好長時間，榮叔公總算是打上石膏，左腳被吊得老高，從手術室出來，送入病房。
    醫生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考慮到病人年齡的問題，我們給他打了鎮定劑，現在還沒清醒過來，等三小時就行。”
    “到時候可能疼痛會比較明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們做小輩的，多注意些。”
    “好的，謝謝醫生。”
    葉南景這才鬆了口氣，跟司佐打了個招呼，便往公共電話那走去。
    在大廳給大隊打電話，接電話的人便是榮輝。
    “輝哥？嗯，我們弄好了，隻是叔公的腿被打了石膏，等藥效過了以後，恐怕會疼痛難忍。”
    “其他醫生沒說什麽，就是讓我們做小輩的多照顧一點。”
    “啊，叔公的女兒來了啊？我不認識啊。”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我再給你打電話。”
    葉南景掛了電話後，慢慢走回榮叔公的病房，途經護士站時便看到剪著利落短發的中年婦女。
    在詢問護士，榮培就（叔公的大名）在哪個屋，她是她女兒。
    葉南景停下步伐，有些猶豫的拍了拍短發婦女的肩膀。
    “不好意思，嬸兒，你是榮叔公的女兒嗎？”
    “你是葉知青？”
    問人的正是榮大姐，榮大姐平時不需要上工，平時在家倒騰雞蛋。
    隻知道是村裏有知青下來了，但這麽長時間竟然也沒遇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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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平時沒少聽說過葉南景的事跡。
    知道知青中看上去歲數最小，最白的那個，就是葉南景。
    “對，嬸兒，叔公已經到病房了，司佐在上麵看著，我下來給輝哥打個電話，免得他們惦記。”
    “來，我現在帶你上去。”
    “好，好。”
    在上麵坐著，盯著床上昏睡榮叔公的司佐，苦大仇深。
    他為什麽要坐在這裏看老頭，本來按他的計劃。
    現在是抱得美人歸才對。
    他僵硬的給榮叔公掖著被角。
    隨後又去水房，給他打了一壺熱水。
    在轉角就到房間時，迎麵撞上帶著榮大姐上來的葉南景。
    他朝榮大姐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而見到司佐的榮大姐，最後那點顧慮都消了。
    榮大姐思爹心切，沒有跟司佐過多寒暄，在確定自己爹的病房後，一時沒敢進去。
    害怕葉南景在路上跟她說的不嚴重，都是在騙她。
    葉南景貼心將門打開，將榮大姐推進去，看到小老頭雙眼緊閉躺在床上。
    榮大姐的眼淚唰的落下，她顫抖的手，又不敢碰叔公的傷腿，自顧自的落淚。
    司佐將手中的熱水壺放下，跟榮大姐說了兩句後，坐在一旁，盯著叔公在掛的點滴。
    葉南景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
    “榮大姐，叔公就交給你來看護了，我要先回村裏，家裏還有小孩，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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