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望舒同樣一臉嚴肅回過去。
    “我與仇惡不共戴天！”
    那嚴肅的小模樣，將葉南景心底那點異樣都趕走。
    方才那兩句話，是院長媽媽，在他小時候經常對他說的，問起是誰告訴她時。
    她隻笑笑不說話，慢悠悠又開始哼起未知童謠。
    葉南景可算知道，他沒長歪的源頭在哪。
    原來是在這。
    白駒過隙一瞬間，夏日炎炎轉眼便離去，村裏的楓樹染上了紅意，再眨眼，便來到了初冬，涼風習習。
    葉南景不知不覺已經下鄉快半年了，這期間，杜娥被她娘家人花了大價錢從牢裏贖了回來。
    整個人不見往日那種淡然，臉上雙頰都凹陷進去，平添了幾分刻薄。
    她回家後發現，村尾那張寡婦大著肚子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看見她回來後，還挺著孕肚示威，可把杜娥氣死。
    就連司發很是瞧不起她，說杜娥跟了她這麽多年，連個男孩都生不出來，存心是想斷了他司家的香火。
    杜娥發瘋，被司發打了一頓後，直言，要離婚。
    杜娥哪裏肯，她威逼利誘全試過，司發就一句話，你生不了兒子，他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杜娥一氣之下告上了黃帽子那，告他重婚。
    司發就更加不怕，他翹著二郎腿，非常不屑。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壓根就沒去領結婚證，你怎麽告？”
    杜娥這才明白，當初拉著司發去領結婚證時，他的各種推脫到後來的不了了之，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來早就計劃著有今天這一出。
    杜娥不甘心，撲上去撓花了司發的臉，被司發一腳踹開，落在張寡婦身旁。
    杜娥已經完全瘋了。
    她仇視的看著張寡婦，死死盯著她的肚子，眼底暗含的狠毒，讓張寡婦也心驚。
    她捂住肚子，後退一步。
    杜娥步步逼近，張寡婦扭頭就跑，可她身子重，哪裏能跑得過身手敏捷的杜娥。
    被杜娥一下撲倒在地，張寡婦肚子朝下，鮮血順著張寡婦的大腿流出，她痛叫著要杜娥去死。
    司發親眼看見杜娥撲倒張寡婦，撓花他的臉就算了，居然連他的兒子也不放過，當下殺紅了眼。
    衝到廚房，拿起刀就在杜娥身上砍下幾刀，嚷嚷讓她給他兒子償命。
    等聽到動靜的鄰居聽到慘叫聲過來張望發現裏麵的慘狀，尖叫出聲，引來了更多人。
    膽子大的漢子奪過司發的刀，把司發製止住，隻可惜，杜娥已經被司發砍中了大動脈，很快就死了。
    到死都不明白，她不就是貪了一點工分嗎？
    怎麽就進了橘子，出來後，連老公都被被人勾走，女兒也被老公賣了。
    這一切，到底錯在哪？
    有接生經驗的阿婆，看了眼痛暈過去的張寡婦，都不需要上手去摸，便搖搖頭。
    “送醫院吧，她肚子不會動了，孩子大概凶多吉少。”
    可張寡婦是外村嫁進來衝喜的，沒嫁過來沒多久，夫家的人就都死了，她娘家又沒人知道。
    上哪通知人？
    村裏人都不想跟她扯上關係，隻怪張寡婦平時在村裏，老是勾搭男人，被不少人唾棄。
    這事驚動了村裏上下所有人，其中包括，張寡婦的另一個姘頭——楊易。
    也是將司發和張寡婦捉奸在床的人。
    他才是張寡婦肚裏孩子的親生父親，張寡婦也是真的喜歡楊易。
    聽信了楊易提出來的讓司發這冤種來養他倆的孩子。
    他鞋都跑掉在田埂，跑來司發家，看到張寡婦那冒著灰敗的臉，跑過去將人抱起來，便要趕去醫院。
    一定要救救孩子。
    這可是他最後的孩子。
    他前段時間傷了孩子，已經沒有生育能力，這是他最後的一點香火。
    他眼睛充血，誰都沒敢阻他腳步，隻可惜，張寡婦送去醫院後，不僅孩子沒保住，就連子宮也為了保命摘掉。
    隻可惜那五個月的胎兒，已經有了形狀，手術做完才發現真的是個男嬰。
    知道自己連最後那點香火都斷了以後，楊易又哭又笑，連還未清醒的張寡婦也顧不上。
    衝回司家，把關押在自己家的司發在當夜直接殺了。
    這下事情就真的是大發了。
    一天之內，死了兩個人。
    連黃帽子都被驚動，將楊易帶走，等待他的下場就隻有吃槍子。
    被葉南景和司佐養了幾個月，明顯變得水靈的司望舒。
    親眼看著自己親媽被蓋上白布的小望舒很是平靜，連眼睛都沒紅，似乎死掉的不是她親媽和親爸，隻是不相幹的人。
    葉南景當天沒在村裏，城裏來通知了，他們這批下鄉的知青，可以參加高考！
    可把一起下鄉的另外七人高興死了！
    日子終於有盼頭了。
    葉南景憑著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將資料抄了一份，給了萬淼一份，被萬淼（同大院的發小）抱著拍背，大喊著兄弟夠義氣！
    力道大得葉南景肺都要被他拍出來。
    “咳咳，淼哥，你再拍下來，資料我拿回去了昂。”
    萬淼一個箭步後退，將資料摟得緊緊。
    “兄弟，嘿嘿，是哥魯莽了，得了，我現在就讓他們來抄，咱們啊，一起回城裏咯，哈哈哈——”
    葉南景笑而不語。
    萬淼將資料拿出來跟其他知青共享，特別說明，是葉南景大方，是他把城裏托之前老師發來的高考複習資料拿出來。
    大家一起參加高考，一起回城，一時間，葉南景得到無數的讚揚。
    隻除了被葉南景一直忽視，不得不接受他真的是不喜歡自己的簡文成。
    幾個月不見，他消瘦不少，變得酗酒，經常是上工三天就請假兩天在家喝。
    他看著氣色紅潤，經過一個夏天，在被曬黑的知青堆中，葉南景還是那麽的白皙。
    他知道現在的他已經配不上葉南景。
    沒敢上前搭話，葉南景跟其他人寒暄著，注意到簡文成看過來的神情目光，一陣惡寒。
    他搓了搓冒上來的雞皮疙瘩。
    頭一次明白，什麽叫被視線槍劍了。
    真的是令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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