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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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後!
    趙筠元並未有開口的意思,那宮人也自然不會停下,一道又一道的鞭子打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衣裙已經盡數被染成了血紅色,臉上盡是濕漉漉的一片,淌下來的汗水混著血珠融成了血水滴下,一眼瞧去,實在可怖。
    那宮人顯然是行刑的老手了,他知曉趙筠元活著還是有價值的,於是也並未下死手,見趙筠元情況不好,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冷漠道“姑娘若是想通了,便與奴才說。”
    這話說完,見不曾得到趙筠元的答複,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轉頭與另一宮人對視一眼,而後側身往外間走去,留下另一宮人守在此處。
    趙筠元此時全身都已經盡數沒了氣力,隻餘下那麻繩將她整個身子死死架在木樁上,勉強支撐著她的身軀。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還算清醒。
    眼睛緊閉之時,周遭的一切聲音仿佛被無限放大,原本並不見得能注意到的細碎聲音此時卻極為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中。
    她聽見水滴落下的聲音,聽見蟑螂快速從濕黏的地麵爬過的聲音,聽見老鼠在啃噬著某種肉類的聲音
    這些聲音混在一處,可她偏偏又能極為輕易地將它們區分開來。
    每一種聲音都仿佛近在咫尺,讓她即便想要逃離都是無法。
    傷口的疼痛也在經曆麻木之後再度朝她襲來,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想象到此時的那些傷口會是什麽樣的景象。
    她想,腰間和手臂處的那幾道口子,定然已經深可見骨,因為她能很明顯感知到她的骨頭似乎都已經裸露在了外邊,獄裏陰森的涼意刺激著她的骨骼,讓她連呼吸也變得艱難。
    守在她身邊的那個宮人見她如此,卻也並未有任何動作。
    畢竟她還活著。
    進了著掖庭獄的人,即便再有用,也是隻餘下一口氣便夠了。
    渾渾噩噩中,趙筠元不知過了多久,直至聽到一陣發沉的腳步聲,她才勉強微微抬起發沉的頭顱,借著那一星半點光亮,艱難地看清了來人。
    是陳俞。
    大約始終不曾等到趙筠元鬆口,陳俞到底還是親自來了。
    “人可還醒著”陳俞看向一旁守著的宮人。
    那宮人走上前,用力捏起趙筠元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又看了幾眼才肯定道“回聖上的話,人還醒著。”
    陳俞頷首,而後也上前一步,看清她滿身的血汙,不由搖了搖頭道“受了這樣重的刑罰,竟也還是不肯應下嗎”
    趙筠元沒有回答他的話。
    一是因為她實在太疼了,越是清醒越是疼,周身仿佛被抽筋拔骨一般,皮肉都被盡數刮去。
    二是則是因為正是此時的她方才從那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竟然恢複了一些可以思考的理智。
    她知道,明日便是陳俞與那薛晉榮約定好的最後一日了。
    也就是說她即便有價值,也就隻餘下這一日時間了。
    一日之後,她不肯如同陳俞所設想那般認下這樁罪行,陳俞固然無法給薛晉榮一個交代,薛晉榮也會如同她最初所想那般,對陳俞生出怨言。
    陳俞也定然會因為此事焦頭爛額,隻是,這也並不影響他隨口吩咐一句,便能讓底下人了了趙筠元這條命。
    可她不能死。
    沒有係統在身邊的時候,她同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尋常人都沒有區別。
    若是死了,她所籌謀的一切也都隨之煙消雲散。
    所以此時,她也開始猶豫,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在陳俞手中活下去,或者至少能活得久一點。
    說來其實也可笑,從前她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護著的人,也是為了能讓她不被投入獸籠而願意舍下尊嚴下跪之人,如今成了那個隨口便要奪了她的性命之人。
    “還是不願意應下嗎”陳俞自然不知趙筠元此時心頭所想,隻見她久久不曾應聲,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若不是你,朕也可以尋旁人來替下這一樁罪行,隻是朕也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若你不應下,過了今日,你就當真沒了活路了。”
    趙筠元輕笑一聲,“聖上自然可以尋旁人,那樣對您來說甚至會容易許多,可聖上為什麽沒有這樣做,反而死咬著奴婢不放,一是因為聖上手中有些線索,若是奴婢應下,薛將軍會相信您這一番說辭的可能性極大,而若是隨便尋一人過來,薛將軍是個聰明人,哪裏這樣容易被糊弄過去”
    “二則是因為聖上可以借機將此事與昌慶宮扯上關係,便也能與廣陵王殿下扯上關係,如此,就能順勢給殿下也安上罪名,實在是一石二鳥。”
    其實若是想借機攀咬陳意,在昌慶宮伺候了十餘年的清墨顯然是更好的選擇,畢竟那清墨陪在陳意身邊那樣久,同他感情自然也非同一般,此事若是被證實是清墨所為,更能說明那是陳意背後指使。
    可陳俞並未這樣做。
    趙筠元想,陳俞坐上皇位的這段時日以來,對昌慶宮動手的次數不可謂不多,接觸清墨的次數自然也不少,便明白,這清墨是塊難啃的骨頭,對陳意又是極為忠誠,就算是將她折磨得去了半條命,也未必能勸服她攀咬陳意。
    而陳俞在這件事情上邊剩餘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他選擇了趙筠元。
    他以為這趙筠元既然是方才被派遣到昌慶宮伺候的宮人,年紀又小,就算是禁得起錢財誘惑,也受不住那些刑罰的。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將矛頭對準了趙筠元。
    哪裏想到這個看起來軟綿綿的小姑娘,竟也是個硬骨頭,數十鞭子受下來,渾身已經沒有一處是好皮肉了,卻也依舊不曾鬆口。
    趙筠元的話說得直白,讓陳俞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探究,“朕這個弟弟倒是個有本事的,即便隻是身邊伺候的宮人,一個兩個也都不是尋常人。”
    聽了這誇讚的話,趙筠元卻道“聖上高估奴婢了,被關在這掖庭獄中折磨了一遭,許多事兒奴婢也想明白了,所為忠仆,這個忠字,卻是要用性命來換
    的,奴婢吃得了苦頭,可卻不想就這樣死了。”
    陳俞神色頗有幾分意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應下這一樁罪行”
    趙筠元點頭,“隻是求一條活路。”
    若是她如今不應下,便隻是今晚,都還不知有多少刑罰正在等著她,甚至都不知能不能熬過這一日。
    陳俞既然將她抓來此處,對她的身份應當也早就有過調查,原本或許想過用她的親人來作威脅,隻是可惜,他們隻要稍稍費些心思就會查明,她這具身體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什麽阮青竹,而是阮府的一個燒火丫頭祝小滿。
    也就會知曉她在世的親人隻有一個所謂的姨母,或許那個姨母還根本不曾熬過那一劫,早已丟了性命也未可知。
    總之,沒有什麽能威脅得了趙筠元。
    所以,這一夜,為了讓她能應下罪行,負責審問她的人會往死裏折磨她。
    趙筠元不能確定自己能否熬過去,可她必須得活著,所以沒得選。
    雖然見趙筠元已經應下,可陳俞顯然還是有些懷疑,“若是這一回,你騙了朕,你可知下場會是如何”
    趙筠元的目光移向旁邊牆上掛著的那些刑具,微微抬了抬頭道“那些刑具,聖上會讓奴婢都受一遍。”
    陳俞盯著她看了好一會,似乎想從她臉上瞧出些什麽來,可最終自然是什麽也不曾瞧出來,所以他隻是緩緩點了頭,“知道便好。”
    趙筠元被送入掖庭獄的消息,陳意很快便知道了。
    他在宮中這麽多年,怎會不知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所以他根本無法安定下來。
    從得到這個消息開始,他便一直處於焦躁不安當中,心底一直忍不住想著此時的趙筠元會是在麵對著什麽景象,她是不是已經受了那些刑罰,她又會有多疼。
    清墨知道他的心裏不好受,也一直勸慰著他,“趙姑娘是何等人物,定是能有法子應對這場危機的。”
    陳意卻又歎了口氣,“正是因為我了解她才擔心,我寧願她什麽都不考慮,陳俞讓她如何,索性應下便是了,不過就是將那罪行安在我的頭上罷了,又算得了什麽呢”
    又忽然想到什麽,忽地道“若是陳俞知曉她的真正身份,便不會再做些傷害她的事了,對吧”
    如果陳俞知道此時的宮人青竹便是當初的趙筠元趙皇後,不算什麽感情,隻說當初他對趙筠元的那幾分愧疚,便足以護住她。
    可清墨卻搖了頭,“殿下,還是先等等吧,等夜裏見過薛將軍在做考慮,屆時,或許還有更好的法子也未可知,至於告知身份,此事我們並未問過趙姑娘的意思,她若真有心要說,自己便也會開口,若是我們貿然說破她的身份,說不定反而會生出事端來。”
    說到這,她見陳意依舊眉頭緊鎖,又安慰道“掖庭獄那地方雖然守衛森嚴,可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法子能進去,等尋了機會,奴婢也會遣人去探望趙姑娘的。”
    “等入夜吧。”陳意聲音
    有些沙啞,“若是她當真出了什麽事,我絕不會放過陳俞。”
    清墨見他終於應下,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即便已經過去數月,可如今再想起趙筠元出事那段時日陳意的模樣,她還是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
    可如今她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在心中祈禱,希望趙筠元能平安歸來。
    已經到了五日期限,一大早,薛晉榮便入了宮來。
    他知曉這五日以來,陳俞都在調查此事,便也等著陳俞給他一個說法。
    等到了宣明殿,他隻粗粗行了禮,一起身便直接道“聖上,今日便是您所說的第五日了,臣妹中毒之事,您也應當給臣一個說法了吧。”
    陳俞並未在意薛晉榮的語氣如何,隻點頭道“此事朕已查明,真正下毒之人並非是皇後,而是昌慶宮的一個宮人。”
    “一個宮人”薛晉榮嗤笑一聲,“那聖上可知她為何要這樣做,一個宮中的婢子,怕是連見都不曾見過嫣嫣,臣實在想不明白她有何理由要對嫣嫣動手。”
    顯然,他並不相信陳俞的話,在他看來,陳俞要這五日時間,也不過是想有足夠時間能尋一個替罪之人,以此來替那賀宛脫罪罷了。
    陳俞神色未變,隻將那認罪狀遞給薛晉榮,“薛將軍可以瞧瞧。”
    薛晉榮接過那張認罪狀,渾不在意的撇了幾眼,而後道“這種認罪狀也說明不了什麽吧。”
    陳俞又將兩張藥方放在案上,“賞花宴前幾日,昌慶宮中恰好以廣陵王養身子為名從太醫院拿了不少藥材,其中卻與製作薛小姐所中之毒的方子重合之處頗多,朕順著此線索查到昌慶宮,將那宮人好生審問一番,那宮人便認下了此事,也才簽了這認罪狀,薛將軍以為,這可算將事情真相查明”
    薛晉榮目光從那兩張藥方中掃過,心裏卻開始思忖,他知道陳俞是打定主意要保賀宛的,也許此時陳俞並不在意他到底如何想,隻要推出一人來頂替這罪行,將這件事糊弄過去,至少是能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至於自己,妹妹畢竟沒出什麽大事,前邊心裏或許還留著怨氣,可等過些時日,他再給些甜頭以作彌補,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
    想到這,薛晉榮心頭越發不舒服,索性道“既然如此,那聖上總應當要讓臣見一見那下毒謀害臣妹的凶手吧,許多事,臣也想當麵問一問她。”
    陳俞現在所言他挑剔不出什麽錯處來,可那個被逼著認罪的宮人卻不過是個尋常人罷了,薛晉榮不信見了她,自己還沒法從她口中尋出些漏洞來。
    他這要求陳俞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得答應。
    掖庭獄中,趙筠元身上傷勢已經作了簡單包紮,甚至今日早上還有人送了吃食過來,瞧著實在不像是一個監牢裏的犯人應當有的待遇。
    隻是聞著獄中幾乎無孔不入的腥臭味,即便趙筠元將那吃食硬生生塞進嘴裏咽下,最終卻也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如此反複幾回,她隻得放棄。
    陳俞與薛晉榮一道過來時,趙筠元方才讓守著的人將吃食撤下去。
    薛晉榮雖是頭一回來這掖庭獄,可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將軍,在戰場上屍橫遍野的景象見得多了,這掖庭獄於他而言,實在是不算什麽。
    所以他進來時,幾乎是連麵色也未有變化,隻盯著趙筠元道“賞花宴那日,在嫣嫣吃食中下毒之人,就是你”
    趙筠元看了陳俞一眼,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而後答道“不是我。”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