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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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後!
    這一場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
    賀宛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已經被薛晉榮親衛控製住,當然辛月也一同被製住。
    “薛將軍這是何意”賀宛左右掙紮不開,語氣中也顯然帶了怒氣。
    在她看來,即便她私自出宮,也不算是多大的罪行,隻要她還是陳國皇後,薛晉榮便沒有資格這樣對待她。
    可薛晉榮卻冷笑一聲道“皇後娘娘,您深夜偷偷出宮,在宮外私會從前的北岐人,這是意欲何為”
    賀宛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卻覺得極為可笑,“你的意思是說,我與她在此見麵是為了密謀造反我們不過兩個弱女子而已,這話,你自己聽著不可笑嗎”
    接著,她又好似想起什麽,嘲諷道“薛將軍不會因為你妹妹的事,公報私仇吧”
    “是否有造反之心,臣無法論斷,還是應當交由聖上定奪。”薛晉榮沒了與她爭執的興致,撇了一眼身側親衛,吩咐道“把人帶回去”
    親衛拱手應道“是”
    賀宛原本是想繼續掙紮的,可一聽薛晉榮說要將她帶回去見陳俞,她便沒再掙紮了,隻是還有些隱約的不安而已。
    原來她以為薛晉榮懷著公報私仇的念頭,定是不會讓她好過,指不定在她還未有機會見到陳俞之前就定下了她的罪行,可不想薛晉榮竟是要將她送去見陳俞,她心底明白,若是陳俞,無論如何都還是會護著她的。
    所以她唯一需要擔心的便隻有若是辛月說出了些不當說的來,那她應當如何去同陳俞解釋才好。
    等薛晉榮帶著賀宛等人要入宮時,天邊已經有了熹微的晨光,他們守在宮門口等了半個時辰,便正好到了開宮門的時候。
    薛晉榮的親衛押著賀宛直接往宣明殿方向去了。
    一路上,有宮人瞧見這般景象心裏雖然都極為驚詫,可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紛紛隻是垂頭行禮。
    等到了宣明殿,文錦見薛晉榮竟是押著賀宛等人前來,一時神色也不由得有幾分古怪,連忙上前一步遲疑道“薛將軍,您這”
    賀宛再怎麽說也還是陳國皇後,便是當真犯了什麽錯,也輪不到薛晉榮將人這般不顧情麵的押送過來吧。
    “文錦公公,我是來求見聖上的。”薛晉榮卻並未解釋什麽,隻神色平靜道“還請公公代為通傳。”
    文錦往殿內瞧了一眼,又提醒道“將軍,奴才知道您因為薛小姐的事,心裏很是不滿,可不管如何您還是要有些理智,倘若聖上當真瞧見您如此對待皇後娘娘,恐怕是”
    陳俞有多麽在意賀宛,文錦應當是最為清楚的人,他甚至舍不得讓賀宛受一點點委屈,又怎麽可能會在看到賀宛被公然押送進來之後無動於衷呢。
    此時的文錦雖然瞧見賀宛的穿著有些古怪,但卻根本不曾開口問起到底是出了何事,因為他明白,不管賀宛是否當真是做了什麽,陳俞都會容忍。
    與其如此,還不如勸一
    勸薛晉榮,免得再惹怒聖上。
    可薛晉榮卻並未將文錦的話聽進去,隻道“這些事我心裏都有數,公公隻需幫忙通傳一聲便是。”
    話說到了這份上,文錦也不好再勸,隻得硬著頭皮踏入殿內,屈身小步來到陳俞身前稟報道“聖上,薛將軍來了。”
    陳俞聽見薛晉榮的名字,不由皺眉,“今日不是休沐麽,他來做什麽”
    顯然,因為薛晉嫣的事,陳俞並不是那麽想見到薛晉榮。
    文錦想起方才瞧見的景象,神奇古怪道“薛將軍他是帶著皇後娘娘一同過來的,甚至”
    說到這,他下意識覷了一眼陳俞神色,而後才接著道“甚至是將皇後娘娘押送過來的。”
    “什麽”陳俞果然變了臉色,語氣中帶著怒火道“讓他進來,朕倒是想看看,他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文錦連忙應下。
    不消多時,薛晉榮便帶著賀宛一道入了殿內。
    賀宛一見了薛晉榮,忍了一路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也沒多說什麽,隻聲音淒婉地喚了一句“聖上”,便已經讓人覺得她是受盡了屈辱。
    陳俞見此景象,自然不會無動於衷,他冷眼看向薛晉榮,厲聲問道“薛將軍這是什麽意思”
    薛晉榮麵色未變,態度還極為恭敬,他拱手道“聖上,臣此次之所以將皇後娘娘帶來,是因為皇後娘娘身份非比尋常,她不隻是北岐人,更是北岐帝姬”
    這事,陳俞是知道的。
    隻是他並不曾同他人透露,對外隻說賀宛隻是個尋常的北岐女子。
    不想今日卻被薛晉榮揭穿。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該如何對此事做出解釋,就聽薛晉榮接著道“若隻是北岐帝姬的身份也就罷了,可聖上可知,今日臣是在何處見到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身邊又有何人嗎”
    “今日夜裏,臣收到並未留名的書信,信上寫道有北岐人在景春樓二號雅間會麵,意圖商議謀反之事,彼時臣雖然不能確定此事真假,可想來謀反之事非同小可,便也不敢冒險,於是還是帶了幾個親衛前去查探,誰料竟是在這二號雅間中見到皇後娘娘與另一名北岐女子”
    “聖上,臣妾見的那名北岐女子隻是臣妾舊時的婢子而已。”賀宛慌忙出聲打斷薛晉榮的話,“若是謀反,隻憑著我與她兩個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麽薛將軍便是為了令妹的事,也不當如此誣陷於我”
    陳俞看向薛晉榮,卻見他依舊氣定神閑,“皇後娘娘此言有理,若隻是你們二人會麵,確實不足以說明什麽,可另一位北岐女子,也就是那名喚做辛月的姑娘已經將一切交代清楚,二號雅間的隔壁藏匿著的,是十餘名北岐之人。”
    “誰人都知從北岐覆滅之後,北岐人便盡數流散在陳國邊境一帶,隻有極少數居於上京,可娘娘卻費心地將這些北岐人盡數聚集在一起,如此行徑,加之娘娘原本就是北岐帝姬,到底是有何種目的,想來也是不言而喻了吧。”
    賀
    宛麵色蒼白地看向薛晉榮,喃喃自語道“不對,不是這樣的,你在算計我”
    接著,又慌亂的向著陳俞的方向跪下,“聖上,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我根本不知為何景春樓會出現那樣多的北岐人,我從不曾與他們會麵,更不會有什麽謀反的心思,聖上,您一定要相信阿宛啊”
    陳俞的眸色沉得宛如濃墨,他沒看賀宛,隻盯著薛晉榮道“你是在報複朕”
    薛晉榮卻不緊不慢道“臣不明白聖上的意思,皇後娘娘身份為北岐文柔帝姬是事實,深夜出宮與北岐人會麵也是事實,臣以為,這已經足以說明許多。”
    陳俞無法反駁,他看向賀宛,賀宛發覺他的目光,又哀哀地喚了一聲“聖上”,顯然,如今的她隻能依靠著陳俞的憐愛來改變局麵。
    陳俞忽然覺得有些疲憊,他不得不承認薛晉榮說的是事實,賀宛畢竟是北岐的帝姬,她生出反叛的念頭來,實在再正常不過。
    所以最終,他也沒再反駁薛晉榮的話,隻道“此事茲事體大,且將賀宛與一眾北岐人先關入獄中,之後,朕會安排人將此事調查明白。”
    薛晉榮雖然希望陳俞能直接懲處了賀宛,可他心底也明白這是絕無可能的。
    如今賀宛被關入獄中,她的身份以及她深夜出宮與聚集在一起的北岐人會麵之事也會傳揚出去,彼時,就算是陳俞再怎麽護著她,至少她那個皇後的位置,也絕無法再坐下去了。
    能讓此事發展到這個地步,薛晉榮已經很是滿意了。
    而他心中對陳意又是多了幾分佩服,一個幽禁於深宮之人,能運籌帷幄地將這一切安排得如此妥當,實在有些本事。
    或許當真比如今的陳俞更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
    畢竟陳俞雖然也有些本事,可卻太重兒女情長,為了一個賀宛,做了太多荒唐事,實在不應當。
    如此想著,他也沒再糾結,索性謝恩告退了。
    賀宛被帶下去的時候,也一直很是不情願,可陳俞就算有幾分心疼,也還是讓底下人將她帶了下去。
    等人終於被帶走了,陳俞捏了捏發疼的眉心,心頭那陣疲憊感卻怎麽都壓不下去。
    他知道,不論賀宛到底是否當真有造反之心,此事都極為難辦。
    而謀反,是誅九族的罪過,不說旁的,他要護住賀宛這條命,都是難事。
    可他偏偏做不到舍棄賀宛。
    一整日下來,他幾乎都在想著這事,也無心再顧著旁的,隻想想出個解法來。
    隻是這實在並非易事。
    等入了夜,他本如往常一樣在書房歇下,可不知為何卻突然想起了趙筠元來,於是抬眼問了一句,“青竹現在如何了”
    借屍還魂之事太過玄妙,若是傳聞出去怕是會多生事端,所以陳俞平日都是依舊以阮青竹這個名字來喚趙筠元的。
    文錦一愣,然後才答道“太醫院給阮姑娘用了最好的藥,如今阮姑娘身子已經好了
    大半。”
    “嗯。”陳俞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道“那朕去瞧瞧她。”
    文錦自然應下。
    趙筠元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宣明殿中,陳俞要去看她也極為方便。
    這幾日他之所以沒去瞧瞧她,隻是因著那日趙筠元一開口便要回昌慶宮去,那些話,他聽著實在心裏不舒服,所以索性沒去見她。
    可今日,賀宛鬧出來的事也讓他心裏實在不好受。
    每當這事,他總是止不住想起趙筠元來。
    從前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所以他忍不住想去見見她。
    入夜,趙筠元用過晚膳又將那一碗渾濁的藥汁灌了下去,大約是這藥汁有幾分安神寧息的功效,所以她每每喝完,不消多久,周身便湧上一陣倦意,入睡得也極快。
    今日,趙筠元也像往常一般喝完那碗藥汁便要去歇著,可誰知這時平日裏伺候她的那宮人麵露喜色的快步走了進來,想她福了個禮後道“姑娘,聖上過來了,您快收拾收拾吧。”
    那宮人顯然將她當作陳俞養在身邊的女人了,甚至這幾日陳俞不曾過來,趙筠元便總聽她在耳邊念叨,說什麽要多討聖上歡心,若能得個名份才是關鍵,否則一直沒名沒份的跟在他身邊,等哪一日他生出厭棄的心思了,最後便是什麽都落不著了。
    隻是她日日這樣說著,見趙筠元始終沒什麽動作,雖然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可到底沒什麽法子,隻能由著她去。
    而今夜陳俞終於過來,這宮人怎能不歡喜
    趙筠元卻是神色淡淡,甚至心頭還在想著等下到底該如何應對才好。
    今日他會過來,趙筠元能想到的便隻有一個緣由,那便是與賀宛相關了。
    想來她不在的這段時日,陳意也依舊有按照她的計劃算計了賀宛一番,賀宛的身份本就是一個極大的麻煩,更別提說她還私下接觸那些北岐人,這兩件事加在一塊,陳俞或許不會懷疑她,可其他人卻不得不懷疑。
    而若是如此,陳俞夾在其中,怕是極為難辦。
    心煩意亂之下,想起她這個從前陪在他身邊,將萬事都處理得妥帖之人,也再正常不過。
    果然,陳俞進了內殿之後先是屏退了左右,而後與趙筠元說起的,便是與賀宛相關之事。
    “她留在朕身邊的這段時日,其實做過的蠢事實在不少,可朕一直護著她。”陳俞坐在趙筠元身前,不知不覺地將壓在心頭的那些話都盡數說了出來,“因為朕一直覺得,她這個人,隻不過性子驕縱了些,她是北岐的帝姬,向來是被捧在手心裏的,被養得驕縱了些也沒什麽,總歸是沒什麽壞心的。”
    “可昨夜,她卻背著朕偷偷去見了那些北岐人。”
    陳俞垂下眼眸,喃喃道“朕可以信她,可誰又能保證,她以北岐帝姬的身份去見那些人,當真就沒有過那種念頭呢”
    趙筠元聽完他的話,心裏卻是有些意外,她以為不論發生何事,陳俞對賀宛的信
    任都是不會有分毫動搖的,可如今,陳俞心底顯然有些遲疑了。
    看來即便對於陳俞而言,賀宛再怎麽重要,卻也無法越過皇權去。
    否則當初朝臣們提出賀宛的孩子不能繼任皇位之時,陳俞也不會認同了。
    不過這卻並非是趙筠元想看到的景象。
    從前的趙筠元因為賀宛在北岐時的所作所為而怨恨她,無時無刻不想親眼看見她掉入深淵。
    可如今,那對於她而言仿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到讓她幾乎要忘記那時所受的苦楚,她無比清晰的知道如今的任務是什麽,更明白陳俞若是當真開始動搖對賀宛的感情,於她而言,絕非是什麽好事。
    所以她開口道“這其中或許是有什麽誤會,聖上怎得都不聽皇後娘娘如何解釋,便就認定了她有此心思或許,聖上應當先去見一見皇後娘娘。”
    趙筠元是見識過賀宛的本事的,隻要見了陳俞,她定能瞬間作出那副受盡委屈的柔弱姿態來,眼淚將落未落,聲音又淒婉動人,隻要是個男子,見了這般景象,便沒有不心軟的。
    更別說是一向對她情意頗深的陳俞了。
    趙筠元原以為陳俞聽了這番話,定是會極為認同,甚至當下便會迫不及待地要去見賀宛,可誰知陳俞卻隻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那雙幽深的眸中情緒不明,“小滿,你從前最是厭惡阿宛的,不曾想竟也會有幫她說話的時候。”
    趙筠元神色一頓,而後才忽地笑道“聖上忘了,您從前也最是厭惡賀宛的呀。”
    陳俞怔住,他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沉沉地歎了口氣,而後伸手攬過她的腰身,聲音裏竟是夾雜著幾分委屈,“小滿,今夜朕就留在這兒睡吧,朕已經睡了好幾日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