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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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芒!
“讓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男人的聲音第六次在張芒的耳邊響起。
“我把我的孩子留下來陪你,一周後,你還活著,我就放了你。”
一周的時間,她要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與一條蛇共處一室,這是張芒活到至今都無法想到的事情。自己不餓死渴死就算好了,又怎麽能在除去物質的前提下還要防止被一條蛇撕咬。
男人見張芒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嘴角上揚,他湊到張芒的耳邊,空氣中依稀可見男人哈出溫熱的氣體,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的孩子溫順得很,它可不會輕易狩獵,除非,是餓極了的狀態。”
男人說話的同時,那條青蛇再次攀爬至張芒的身體盤並踞在她的肩膀。
男人的話亦像是宣告審判的開始,七天倒計時,生命隨時都會完結。幸運的話會餓死,不幸便是被咬死。
張芒緊閉雙眼,早已無心男人之後說的每一句話,這種瀕死的感覺令她甚至感覺不到悲傷,轉念而來的卻是一種快感的釋放。
死亡不過是自然鏈的一個環節,從她進了這裏,早已不敢妄想能夠離開。
男人看著張芒這般赴死的狀態,更是覺得有趣極了。
上一個坐在這裏的人可沒有她這般幸運,被他那‘孩子’看到的第一眼,便狠狠將獠牙刺入皮膚深處。而張芒,截止目前為止,都還未曾遭到青蛇的半點攻擊跡象,著實幸運,幸運到他想看著這個女人活過七天。
“遊戲開始!”
地下室的門是被封閉七天後,才再次開啟,男人原本以為撲麵而來的會是一股屍體的惡臭,卻不曾想幹淨的很,他徑直走到被到綁在椅凳上的張芒麵前,看著她早已沒有血色的麵龐低頭垂下。
一條青蛇順著男人的皮鞋蜿蜒而上,最終纏繞在男人的脖頸處停下,並朝向男人發出“嘶嘶”聲音。
“看來你還真的挺喜歡她,都不舍得下嘴。”
男人鬆開捆綁住張芒的繩索,沒有了繩索的束縛,張芒的身體直直垂倒在男人的肩頭,男人不為所動,他認定了張芒在經過長達七日的水米不進早已身亡,依舊做著手上的動作。
但一陣微弱的心肺跳動打斷了男人接下來的動作,不得不停下雙手,嘴角揚起的微笑在那張臉異常明豔溫暖。
“你贏了。”
當張芒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又躺回那張柔軟的床上,依舊是當初那間熟悉的屋子,依舊是熟悉的吊瓶。
彷徨間,她若不是來過這裏,還真以為自己進了天堂。
男人走後,青蛇便一直盤踞在張芒的雙膝。
可能真是幸運,現在的它似乎提早進入冬眠的狀態。
張芒緩慢調整呼吸,被捆綁住的手腕被勒的生疼,她試圖扭動胳膊放鬆一下,但那青蛇瞬間發現她的動作,將身子探後,歪著頭仔細觀察張芒的動作,在張芒看來,這樣的動作,猶如捕獵者伺機行動。
“嘶嘶”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而她也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待青蛇回到原處後,隻得繼續保持身體不動。
不知度過了多久,張芒的身體已經有明顯產生脫水的症狀,幹癢的喉嚨,饑餓的腸胃,以及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變得僵硬且無法動彈的身子,而那條青蛇依舊宛然一副老大模樣保持著同一姿勢在張芒的雙膝。
終究,她抵不住困意,將頭垂下,而那青蛇看到此景,順著張芒的身子盤繞在她的肩膀一側,像是想要一份溫暖。
此時的張芒可真真猶如一塊肥肉擺在它麵前,但那青蛇繼續不為所動,靜止了許久又回到原處盤踞。
“為、什麽不、咬我。”
她大概是被關的時間太久了,居然都在發神經似的同一條毒蛇對話。
幾次睜眼,張芒都可以看到青蛇安靜又老實的在自己的雙膝,她麵色慘白的臉抽動著,費力抿起那不太好看的嘴角。
她是幸運的,沒有攻擊,隻有陪伴。
她甚至開始感激男人,至少在她臨死前,還留了一個活物陪伴。毒蛇又怎樣,至少它是張芒此刻的唯一慰藉,她開始感覺這冷血動物比世間的人要知冷暖不少,至少這一刻,沒有背棄。
她堅持不下去了,身體與大腦早已將處於瀕臨崩潰的狀態,無盡的黑暗,隨時致命的毒蛇,脫水的身體,以及最為嚴重的,神經開始異常混亂,混亂到她自認為已身處地獄。
不過也確實,從進入這房子的那一刻起,她便早已身處地獄。
張芒躺在床上回想起在地下室的那七日,猶如過了七年一樣漫長。她到死都不想再踏入那個地方,漫長的精神折磨遠比物理的身體傷害要來的痛苦。
但好在,那個男人是答應她的,隻要她活下來,就放她走。
在房間將養了數日,每日進屋的依舊是送飯的傭人和為她調養身體的醫生,隻是傭人從來不會在張芒麵前開口說話,但好在後來醫生也會同她說上一兩句話。
剛開始,由於張芒太久沒有說話,發聲有些吃力,幾次嚐試,也隻能用簡單的隻言片語交流,經過醫生的檢查、用藥以及這些天的練習,她已經恢複的很好。
她依自始沒有見到那個綁架他的男人,並且每當她提起男人的時候,醫生便不再說話。
這天清早,房子的傭人照常敲門進來,隻是沒有像往日那樣端進飯菜。
“張芒小姐,從今日起,請您到樓下與白先生一同用餐。”
每日來幫忙送餐的傭人是個約四五十年紀的婦女,她從不苟言笑,隻做自己該做的。說完,便彎腰示意張芒下樓,張芒見狀,猶豫片刻選擇跟在那傭人的身後下了樓,去往餐廳,最後擇了餐桌一處座位上坐下。
這是她第一次除去在目前所居住的臥室見到的整棟房子的樣貌。
這裏大得很,裝潢像是電視劇中歐洲貴族所居住的房子,整個裝修連張芒這種設計的門外漢都能看出,極度奢華。房子的結構更像是一個西方的潘多拉魔盒一樣,牆壁四周都掛有不知名的油畫,各種角落還會有名貴的裝飾擺件,濃鬱的西歐風撲麵而來。
她很難將男人的臉與這種裝修風格聯想在一起,好似那男人應該是一副鄰居家的大哥形象。不過,這種神秘色彩的房子好像才真正符合男人背後不為人知的一麵。
張芒看向空空如也的餐桌,沒有飯菜,也沒有所謂的白先生。
“嘭!”
一聲巨響從樓上傳來,引得張芒不由將頭轉向樓上,屋外的幾隻鳥兒似乎也受到了驚嚇,撲扇著翅膀紛紛逃離整個是非之地。
隨即而來的安靜,張芒才將頭轉了回來。
剛剛那聲是她未聽過的聲音,自然也是不知是何物發出的,隻是在張芒目前看來,這裏果真如同地獄,危機四伏。
當她還在出神的時候,傭人將飯菜端上桌,張芒看著一道道佳肴,回想起當初被關起來時,餓的眼冒金星的她時常幻想著麵前對擺放這麽一桌子菜,可現下,她倒覺得這一切猶如泡影般虛幻。
她依舊隻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逃離這個猶如地獄一般的地方。
“不吃早飯是會造成免疫力下降與消化係統的疾病。”
男人還未出現,便率先在張芒的耳邊響起。
彼時她還沉浸在剛剛的回憶中,全然沒有發覺男人下樓來到餐廳。
抬眼,對上男人的雙目,她才真正看清綁架她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