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大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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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成了之後,老秀才為了女兒生活的好,不顧及臉麵,第一次求到一家糧鋪,糧鋪老板的孩子曾在老秀才那裏讀書,很敬重老秀才的為人,老秀才來了,求老板給女婿一份工,老板看在老秀才的麵子上同意了,大川由雜貨鋪到糧鋪,工錢高出許多。
這大川也不含糊,沒有辜負老嶽父的期望,沒多久就可以獨當一麵,漲了工錢,和妻子也是恩恩愛愛,舉案齊眉的,很快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楊麗娘和楊修文。本來大川的人生就該這樣一帆風順,和和美美的,誰知天不遂人願,他媳婦竟早早的去了。
幾個月前,大川媳婦去世,大川送回來兩個孩子,繼續去上工了。中間老秀才還來看過孩子們一回,還托人捎回來兩回衣裳吃食。這才三個月不到,老嶽父竟然變了臉,讓東家攆走了他,並揚言此生與他再無往來。要是其中沒有糾葛,打死楊裏長他都不信,老秀才很心疼閨女,連帶著疼兩個外孫子,為著倆孩子,他也不會因為一點兒小事斷了大川的財路。
原因出在大川續弦的老婆身上。老秀才不會攔著不讓女婿續弦,他明知道擋不住,隻是這續來的媳婦她身份特殊,是大川死去的媳婦的親姨表妹。按說親表妹照顧孩子要比外人親,可這位表妹當初是因為家中遭了災,日子過不下去,來到這裏求表姐給她找個人家。誰曾想,最後她竟然在大川媳婦的眼皮子底下,和自己的表姐夫搞到一起。而且,被大川媳婦發現了,男人和表妹搞到一起,她覺得自己引狼入室,異常憤怒,突發疾病,隨之身亡的。
愛女心切的老秀才知道實情後,當然不能忍了,不怕丟人,又舍下臉皮,求著東家攆走了大川。
裏長家大門拴得結結實實,家醜不可外揚。
雖然大川說的委婉,裏長兩口子還是聽出來了其中的蹊蹺,能惹怒老秀才親自去砸了大兒子的飯碗,就知道現在跪在地上的這一個不是什麽好貨色,特別是大川娘,把心裏十二分的不耐煩明明顯顯地擺在臉上。
陳淑花,大川的現任妻子,正跪在裏長兩口麵前,規規矩矩地敬著茶。裏長黑著臉,礙於兒子的臉麵端起來了,裏長媳婦坐在那裏,身子端正,麵無表情,目視前方,像寺廟裏的泥胎一樣,好像壓根沒有聽見兒媳婦的話,一動也不動。
“娘,淑花給你敬茶呢。”大川急了,“娘,你不看我們倆的麵子,總得看你孫子的麵子,淑花她……有了。”
“唉!”一聽見孩子都有了,裏長和他媳婦倆人更覺得老臉掛不住,這叫寺廟事兒?一家人的臉都不用要了,還沒有辦酒待客人,親戚們都不知道,肚子裏可就懷上了。裏長氣得胡子微微發抖。裏長媳婦也隻得恨恨地用顫抖的手接過茶碗,嘴裏卻嘟囔一句,“小娼婦!”
大川的倆孩子,特別是女兒,楊麗娘,她大一點兒,她娘臨走前沒有細細交待原因,隻是拉著她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要閨女在自己走後一定要回老家,在老家要和爺爺奶奶多親近,聽爺爺奶奶的話,照顧好弟弟,防著淑花表姨。九歲的小姑娘已經懂事,事情緣由也猜了個大概,現在她眼睛看著陳淑花,恨不能噴出火來,把這個賤人燒成灰。
大川和陳淑花啥話不敢說,看見他娘接了茶碗,大川心疼淑花,伸手要拉她起來。
“慢著!大川,你和你爹到外麵去,你爹有話和你交待。”裏長媳婦咽不下去這口氣,來了這麽一個小妖精,把一家人的臉都丟盡了,她把兒子趕到外麵去。
大川隻好跟著爹爹來到門外,裏長也是,媳婦讓他教訓兒子,一出屋門,他悶喝一聲,“跪下!”
大川撲通跪倒在屋外的石板地上。
屋內。裏長媳婦擺足了婆婆款,對跪在地上有一刻鍾的兒媳婦仍不讓起來,臉陰沉得似乎快要滴出水來。
“淑花,你表姐對你怎樣?”半天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表姐待淑花如同親生姐妹。”
“啪!”裏長媳婦一拍桌子,哎喲了一聲,勁兒使大了,“像親生的姐妹,大川可是你自家的表姐夫,咋下得去手?”瞅了一眼身邊的孫女麗娘,又後悔說的露骨了。
“不是,婆婆,是表姐走後,我才和,才和大川走到一起的。”
“胡扯!要是這樣的話,親家怎會要了大川的飯碗?當年那份工可是親家親自去求來的。”
“婆婆,這其中的原因淑花當真不知情。”淑花跪在地上委屈地抹著眼淚。
“奶奶,你饒過表姨吧。”小麗娘拉著裏長媳婦的胳膊,“表姨都跪了很久了。”
裏長媳婦歎了口氣,把小麗娘摟到懷裏,心道,傻孩子,你還認她這樣的蛇蠍女人當表姨?人家可是氣死了你娘。可她不能對孩子說這些,孩子要是連他爹爹一起恨上……不行,不能讓倆孩子知道。
小川媳婦在一旁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果斷出手,讓小川回家來。看看大嫂,一命嗚呼,人沒了,男人成了別人的,孩子也成了孤兒,她的小寶可不能這樣。
“啪啪啪”,院門響了。
“誰呀?”裏長一邊問,一邊示意兒子起來。大川忙不迭地站起來,來人可真是及時雨。屋內,裏長媳婦也隻好讓陳淑花起來,低嗬著讓她回到裏屋去。
“伯伯,是我,嬌兒。”
裏長示意大川去開門。
夏嬌兒拿了一碗扣肉,和幾盤蚊香,自己放在桌子上。
“伯伯,我想送表弟去讀書,不知道去私塾有那些規矩,想請你給集上私塾說一聲。”
“好說。集上的孫秀才我們還有幾分交情。嬌兒侄女,以後鄉裏鄉親的,再來時候空手來吧,拿著東西多見外。”裏長客氣地說。夏嬌兒可不敢當真,禮多人不怪。
“伯伯伯娘,這是新做的蚊香,晚上點一盤,一夜睡到大天亮。保管沒有蚊子擾人睡覺。”
“蚊香?嬌兒就是心思巧,這又是掙錢的好門路吧。”
“瞎鼓搗著玩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夏嬌兒謙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