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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姐姐，原來你就是我哥哥一直喜歡的那個雪頔姐姐呀，我哥哥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哦。”

    快到十二點，宋枳豪離開客廳的後一秒，陳橙出現在張雪頔身邊。

    她手上抱著一個毛茸茸的小熊玩偶，問出這話的時候不用想也知道，眼睛肯定是亮晶晶的。

    脊背一僵，張雪頔不知道是冷空氣忽然入侵屋內還是怎樣，起了一身雞皮。她把口中的葡萄耐心嚼完，咽下去，小聲自言自語， “嗯，我也死都不會忘記你哥哥。”

    分明表達的內容和主題一致，火藥味與沖擊力卻是她的專屬。

    陳橙繼續說， “哥哥真的好愛你的，你的東西他都有好好留著，不準讓別人碰，還有……”

    也許是真的厭惡，不想再聽下去，也可能是怕再聽下去自己會再度淪陷，張雪頔打斷她， “我能問問，為什麽你哥哥姓宋，你卻姓陳嗎”

    就是這該死的姓氏，讓她沒能盡早預料到陳橙居然是宋枳豪的妹妹。

    哪怕真的是命運和緣分使然，張雪頔也不敢再輕而易舉的上鈎了。

    “因為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呀……”陳橙多少有些落寞的低下腦袋， “我被送到孤兒院的時候才兩歲，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所以孤兒院院長就用自己的姓氏來幫我取名字了。”

    說罷，她揪了兩下小熊的耳朵。從張雪頔的角度看不真切她的麵部表情，不過從語氣裏，她依稀可以聞出陳橙的難過。一時間要說的話在喉間哽住，張雪頔覺得有些抱歉。

    是因為她的父親，陳橙的父母才不得已早逝，不得不一步步淪落到進入孤兒院內。

    她想說些什麽用作安慰，思來想去，還沒說出一句話，陳橙再次把話題繞回到原來的地方， “我哥哥是真的真的很愛姐姐。”

    她擡頭看向張雪頔，聲音很小，小到幾乎快要虛化了。

    “愛到甚至産生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就因為怕毀掉你的生活。

    “所以……姐姐真的不能答應他的追求嗎”

    “我隻有這一個親人了。”

    “不想讓他難過了。”

    那是張雪頔吃過最安靜的一頓飯局，期間她沒說一句話，隻是默默低頭扒拉著碗中的米飯，滿腦子都是陳橙的請求，以及她莫名其妙的話。

    下一秒，碗中被送入一勺醋炒蛋。

    她先一愣，順著勺子的方向看過去。

    和腦內提前一步出現的設想一樣，是宋枳豪給她夾的菜。

    迅速將頭低下，她小聲說了聲謝謝，自顧自繼續吃飯。

    頭一次，她這麽迫切的希望飯局趕快結束，頭一次，她這麽熱切的希望，他的行為舉動完全都隻是湊巧而已，而不是他將她的愛好，記了一輩子。

    詭異的午餐時間結束，陸吟發來一起去電影院的邀約，張雪頔稍作寒暄後幾乎是立刻轉身離開那個於她而言的是非之地。

    “聽說這場電影超感人的耶。”

    一手拿著桶超大爆米花，一手捏住電影票在暗下去的廳內摸索，陸吟的嘴巴嚼呀嚼呀沒停過。

    “找到了。”沒多久，她找到座位坐下。

    “……是嗎”張雪頔漫不經心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心思顯然不在接下來的那場電影上。

    她們是提前來的，這個時候大熒幕上還在播放gg。

    紅綠藍紫的色塊打在她身上，給人一種不知從何而生的疏離和糾結。

    陸吟把爆米花放在二人之間，伸手拿了幾朵，與她閑聊， “這部電影的女主角也是設計師，說不定能給你提供繪畫上的靈感。”

    “……嗯。”

    視線渙散的定格在散落下來的大熒幕上，張雪頔一動不動。腦子裏麵全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上一次她這麽在意一個男人，還是在五年前。不巧，擾亂她情感史的居然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個男人。

    嘖。

    她在想什麽呢……集中，集中。

    張雪頔使勁眨幾下眼睛，把注意力轉移到大銀幕上。

    這是一部講述青梅竹馬的愛情片，唯一的高。潮是女主誤會男主要與他分手的戲碼。這也是唯一一段張雪頔看進去的橋段。

    也是巧合，陸吟在男女主角激烈爭論的時候，接到段予白的電話。

    “喂，怎麽了”

    陸吟的音量已經被自動調成了小小聲，但張雪頔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這就像是與電影斷隔而開的背景音樂。

    女孩子的表情隨著斑駁色彩變化分明，時喜時悲，最終隨著一聲嘆息而下，陸吟委屈巴巴看向張雪頔，對著電話那頭溫吞道， “啊……那好吧。我馬上就出來。”

    臨時有事，張雪頔也不好攔著不讓她回去，隻得沖著她那張滿是愧疚的臉擺擺手， “……那你先回去吧。”

    “謝謝親愛的!”

    “吧唧”一聲，她在張雪頔臉上留下一個唇印。

    張雪頔愣了愣，摸摸自己的左臉，以非常嫌棄的視線目送她離開電影廳，直到陸吟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她才作勢收回目光。

    不經意間，她注意到一個人。一個坐在後排最左端的男人。

    光線很暗，她幾乎看不清那人的臉龐，隻依稀辨認出他的身型輪廓。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足夠讓她知曉那人的真實身份，足夠讓她細數他與她之間的淵源深厚。

    趁著他沒在看她，她迅速轉回頭，視線定格於大屏幕上猶豫不到兩三秒，拎起手包想離開電影院。

    她才不相信宋枳豪與她看同一場電影純屬巧合。一定又是一場別有用心的策劃。

    “不好意思讓一讓……不好意思讓一讓……”

    弓身與同排的人群致歉，張雪頔一個一個緩速從座位裏麵出來。

    也隻是一瞬間的事，黑燈瞎火，隱約有人故意使絆，也可能隻是沒看清路，她立刻以一種類似狗刨式的姿態正麵麵對大地。

    即將摔倒之際，出乎意料，栽入一個溫暖的懷裏。

    頭頂上，男人悶哼一聲，雙手護住她的後腰， “沒事吧”

    從宋枳豪低沉的聲音裏，她甚至能想象的到他的表情。皺著眉，擔心卻又不肯表現太多。

    搖著頭推開他，張雪頔沉默一瞬，丟掉禮貌，沒有道謝便往電影院門外走。

    推開大門的剎那，隻有冷風在麵部刺骨的吹。

    宋枳豪有沒有跟出來，她沒回頭看。也不敢回頭看。她不想成為一個這麽容易，這麽輕而易舉就再度淪陷的女人。

    掉價。

    真的很掉價。

    搞得就像她沒見過男人，又或者是……非他不可了一樣。

    這般想著，她停在紅綠燈路口，暗自慶幸自己的立場堅定，在這之後的日子裏，也要繼續保持。

    綠燈亮。

    她將臉埋在圍巾裏，快步往前走。風吹過，一小撮絨毛鑽進眼睛，她擡手去揉，步子不自覺放慢，突然之間，揣在口袋裏的另一隻手腕上傳來拉力。

    宋枳豪拉著她，大步流星的飛速往馬路對麵走。

    她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皺眉，默默甩，卻怎麽也甩不掉。男人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愈發到後來愈像是生拉硬拽。

    終於，他在馬路對麵的某處樹蔭下停下，轉身看她，語氣中略帶著寒意， “過馬路不知道看車嗎”剛有輛車差點就快要撞上她。

    這應該是發自真心的關心，但她怕了，被騙怕了，也再也不敢相信了。真心還是假意，既然難以揣測，就權當是假意吧，也免了上當的苦。

    她垂眼看了下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淡淡的， “你以為我還像當年那樣容易被你騙嗎”

    對麵男人先是一愣，皺眉， “我沒有騙你。”

    堅定的語氣，帶著分哀求和淒涼。

    “這次是真的。”

    “我想一直對你好。”

    那天晚上，張雪頔默默低頭看了他的手很久很久，保持這個姿勢沒動，任憑他不肯鬆開她，卻始終沒有回答。

    成年人的狩獵遊戲，遠不止於男方每天主動出現在女方麵前這麽簡單，更重要的，是製造相逢的機會與巧合。

    假期結束，張雪頔複工的第一天，周俊俞告訴她，目前她在跟的項目，有關新遊戲畫質畫麵的項目，已經成為和宋枳豪捆綁在一起的合作項目。

    換句話說，她作為reforer的設計總監，必須要與宋枳豪那邊溝通協作，見麵的機會怕是無形中增加了很多很多。

    中午， reforer內部某間空會議室裏。

    空調溫度打得很高，室內外溫差讓中間隔著的那層玻璃落地窗上起了大片大片白花花的霧氣，硬生生給房間添了股人間仙境的味兒。

    同事大部分都下樓去吃午餐了，原本人滿為患的會議室內瞬間隻剩張雪頔和宋枳豪二人。

    張雪頔點了外賣，沒有在這間空曠的房間裏與他二人世界的打算，索性謝過外賣小哥後拿回自己的工位上吃。

    至於午休時間宋枳豪去了哪裏，她就不清楚了。

    吃過午餐，張雪頔又玩了會兒手機，準備午睡。

    不巧，午睡前一秒，平穩的心情被突如其來的一幅畫麵毀得一幹二淨。

    “宋總這是我親手給您做的蛋糕，不嫌棄的話您可以嘗嘗嗎”

    女職工紅著臉，站在宋枳豪麵前，雙手遞過去一個小禮盒。

    張雪頔愣了兩秒，在宋枳豪作出反應之前，無聲無息趴在桌上不去看他們。

    但身體可以被硬性要求不去追隨宋枳豪的身影，大腦卻不行。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高挑出衆，放置於人群中，竟有種明星的氣質。

    她側枕在手臂上，緩慢的眨眼，癟著嘴巴，想入非非。

    真是荷爾蒙無處安放，剛來公司就到處吸引女同事的視線。

    越想越氣，也不知道在氣什麽。嗡一下，手機震動，張雪頔從桌子上爬起來，掏手機的時候，下意識先去看宋枳豪的方向。

    男人已經不在了。隻剩下氣鼓鼓的女同事，以及她手裏包裝精致的小蛋糕禮盒。

    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惱消散幾分，又不知去往何處。

    張雪頔低下頭，點開信息。

    手機熒幕上顯示一行字。

    她皺眉。

    <有些事情我想當麵和你談談，是有關你母親張幼珍的。我在自我介紹一遍，我叫楊小曼。>

    又是，

    這條短信。

    張幼珍……

    ……看來不是發錯人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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