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軒窗，玉珠忙！
    有了自己的小院子之後，聞棠比往常更忙了。
    她拿到了房契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自己一直蠢蠢欲動想要改動的天井拾掇得
    亂七八糟。
    原先這小小天井中除了大力和啾啾的窩之外，也就隻有一口大水缸。
    雖說東西少了點，可好歹整齊。
    可聞棠一直都想著要利用起這些空地來種植些什麽，於是在韓九兮將這院子的房契給她的第二天，聞棠便獨自一人又往那淺灘走了一遭，背了滿滿一背簍的風幹海鳥糞帶了回來。
    於是這日，對院中改造還絲毫不知情的司馬玉剛下值回來，便被擱在門邊的這一筐鳥糞絆了個正著，整個人毫無準備，吧唧一下撲倒在糞堆之上。
    聞棠這會兒正用城牆外撿來的破磚壘著花圃，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一聲悶響，外加司馬玉的嚎叫聲。
    她趕忙回頭一看，隻見這廝已經整個人都趴倒在了鳥糞上，正被那騰起的灰塵嗆得咳嗽連連。
    “哎呦，這是甚麽沙子？怎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司馬玉一邊爬起來，一邊吐著嘴裏不慎進入的「泥沙」，抬頭就看見聞棠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沒、沒什麽就是要混在泥土裏的東西，你快去漱漱口吧！”
    聞棠推著他就往屋內而去，直把司馬玉弄得有些莫名，險些又在台階上絆了一跤。
    ——他不過是不慎吃了一口土而已啊，沒必要這般大驚小怪的
    吧？
    要說這庭院大改造，原本就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可此番明明是聞棠要修整小院，但日子過得苦哈哈的人，卻是司馬玉。
    原本每隔幾日，司馬玉都會從外頭買些上好的食材來讓聞棠烹製，由她按照菜式收取加工費。
    如此下來，倒是比他日日下館子要劃算得多。
    可近來聞棠一直在自己的小院中忙活著，公然罷工不做飯，這可愁壞了司馬玉。
    府衙倒是能吃大鍋飯，可就那廚子的水平，將飯燒熟便成，味道就別指望了，主打一個吃不死人就是成功。
    如今身為鶴鄴太守兼刺史的韓九兮每日倒是能有一份單獨為他準備的吃食，可他司馬玉卻什麽都撈不著。
    真是豈有此理！
    於是這幾日，他隻得往外頭的食肆跑，幾乎將這大豆腐巷周圍都吃遍了。
    看著自己的荷包慢慢癟下去，而發俸祿的日子還遙遙無期，司馬玉簡直叫苦不迭。
    ——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喂？！
    如此這般過了些時日，旁的不說，修整小院的進度倒是喜人。
    司馬玉每日回來看見的都是與昨日不一樣的天井。
    聞棠在院子的四個角都分別砌好了花圃，而為了填滿這些花圃，她足足花了五日的時間，一遍遍去淺灘弄來鳥糞，又往甘露泉村外頭的竹林中去了好幾趟，背了許多腐殖土回來進行堆肥。
    待到一切就緒，再將從外頭剪來的三角梅枝條扡插在一個花圃的土中，隻等
    著它慢慢生根。
    眼瞅著總算是拾掇好了一個花圃，司馬玉滿以為這便結束了，可誰知第二日，聞棠竟又從外頭抱了幾棵龜背竹種在了另一個角。
    這種植株司馬玉倒是見過，卻有些不理解為何聞棠要種在這院中。
    “這又不會開花，大片葉子有甚好看的？上頭還有窟窿呢”
    這日正值司馬玉與韓九兮二人休沐，他們索性搬了張桌子坐在一邊吃著茶。
    司馬玉一見著這綠油油的葉子便嚷上了，卻被韓九兮用「莫要丟人現眼了」的目光睨了一眼，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韓九兮嘴角掛著笑，看著聞棠忙裏忙外的，還主動給她斟了一杯茶。
    “此竹葉大如盤，若逢雨夜，自是倦臥得飽聽，實是愜意。”
    “是呢大人！”
    聞棠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又聽得韓九兮這般說，簡直像是久覓尋知音了一般，驚喜極了。
    鶴鄴這地界最是濕熱多雨，夜裏水滴打在龜背竹的葉片上，聽著那聲響入睡，直能叫她一夜好眠到天明。
    司馬玉坐在一邊撇了撇嘴，又看著這二人半點招呼都不打就這般自然地互動了起來，簡直覺得牙酸。
    這笨蛋小阿棠，不知不覺掉進陷阱了都沒意識到，這糟老頭子可壞得很呢，到時候有你哭的！
    司馬玉轉頭看了看那些花圃，伸手一指，“那邊種了三角梅，這裏是龜背竹，還有一塊是梔子花，那這剩下的一塊，留著
    作甚？”
    “搭個葡萄架，往後待葉片成蔭後，還能坐在架子下乘涼吃茶呢。”
    “葡萄？怎的聽著有些熟悉的感覺？”
    司馬玉皺眉沉思，正絞盡腦汁想著的時候，便聽得韓九兮開口道“前幾年涼州太守曾進貢給朝廷一些西域的葡萄美酒，你說的可就是那種「葡萄」？”
    “正是！”
    聞棠笑嘻嘻地道。
    她雖不見得能釀出好酒來，可若是能吃上葡萄，也是很好的。
    司馬玉一聽，雙眼立刻就亮了起來，趕忙問道“你當真能種？那我們何時能喝上葡萄酒？”
    這可是貢品啊！
    想自己來了這鶴鄴後，不僅吃上了進貢朝廷的椰子，還見識過這丫頭將椰子製成各種副產品。
    一想到他許是很快就能喝上這美酒，司馬玉登時就來了興趣。
    可一邊的聞棠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他話裏的期盼，認真思考了一番，給出了回答，“唔鶴鄴這地界估摸著能種瓊州紅葡萄，若是今年扡插成功了，再待它長個三四年，估計第五年就能喝上酒啦！”
    “”
    司馬玉心頭那蠢蠢欲動的火苗「嗞」地一下就被澆滅了。
    五年？！
    他簡直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什麽樹結個果子要五年時間啊！
    有這時間，他親自跑馬往西域去，指不定去個兩三趟再返回，他們院中的葡萄都還沒長出來呢，這可都叫什麽事兒？！
    可司馬玉正犯愁呢，聞棠被他這
    麽一問，卻突然想到了個好點子。
    對啊，酒！
    沒有葡萄酒，可她卻有現成的東西能做些新式的酒品呢。
    中秋佳節，如何能少了酒？
    於是她笑嘻嘻地對著司馬玉道“葡萄酒喝不成，那另一種美酒可想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