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說這話其實並未多想，可俗話說得好，「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外頭正看熱鬧的人見他這般調侃，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啾啾那胖嘟嘟的身子上。
    有個早起遛鳥的大爺一邊抽著煙袋一邊笑道：“這獅頭鵝還真是肥壯，我瞧著若是賣去食肆，指不定還能多掙幾文錢回來。”
    “嘎嘎嘎嘎！”
    啾啾一聽就不樂意了，伸著脖子就想要上前去叼那「口出狂言」之人。
    聞棠見司馬玉這廝簡直是唯恐天下不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一個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啾啾不讓它衝出去叼人。
    聞棠對著那大爺歉意地笑笑，道：“這是我養著看家護院的，原先還立過功呢，可不能將它們賣了。”
    她一邊說著，又伸手指了指旁邊擱著的一個筐。
    “我平日裏便是用這種塑料喂的，雞鴨鵝都能吃，若是鴨子便混些魚內髒，保準長得肥肥壯壯的。”
    聞棠這話其實宣傳效果也不很大。
    畢竟這鶴鄴的養鴨戶都集中在了碼頭，平日裏很少有人會專程往府城裏頭來。
    可她的廣告雖沒什麽效果，大力與啾啾這頭一日上崗卻在府城引起了不少的討論。
    有些個挎著籃子買菜的嬸子路過之時瞧了那肥肥的鵝，都忍不住誇讚一句「養得真好」。
    要說這府城中，養鵝誰家最有名，那必然是徐老大家了。
    隻因......他是整個鶴鄴唯一的一個養鵝的人家。
    聞棠孵化大
    力和啾啾的鵝蛋，便是從他們家買來的。
    因此，當「府城來了兩隻大胖鵝」的消息不脛而走之時，徐老大頓時就坐不住了。
    “哼！我倒要瞧瞧是何人想要同我搶生意！”
    徐老大一路疾行，嘴上還忿忿地念叨個不停，滿以為是誰家也開始養鵝打算賣給食肆。
    這麽些年來，靠著祖輩傳下來的手藝，他可是獨霸了鶴鄴養鵝行業許久，靠著這個掙來了兩個兒子娶媳婦兒的聘禮來著。
    如今突然半路殺出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養出的鵝竟比他還好，這讓徐老大如何坐得住？
    他一路尋人議論的人左看看又看看，鵝還未找到，便先聽到了那熟悉的叫聲。
    徐老大趕忙循聲走去，進了聞棠的鋪子，卻在同她打照麵之時愣了愣。
    “姑娘，是你啊！”
    這不是買走他兩個鵝蛋的人嘛？
    徐老大瞬間就記起來，又轉頭看了看正蓄勢待發準備衝上來叼他的大力和啾啾，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這鵝叼人可疼了，他家中養了那麽多哪能不知道？
    “徐老板，好久不見！”
    聞棠笑嘻嘻地從櫃台後頭走了出來，不知今日他怎的突然上門了。
    徐老大轉著腦袋瞅了瞅聞棠這鋪子裏賣的貨物，在確定了她不是做養鵝營生後，便徹底放下心來。
    ——原來不是同他搶生意的啊，那便好......若是不然，自己隻怕是得頭疼好些日子了。
    徐老大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看被聞棠拉住
    的兩隻大鵝，由衷地誇讚道：“你這鵝養得不賴嘛！瞅著這個頭，得三十多斤了吧？”
    方才徐老大進門之時，聞棠心中便一直泛著嘀咕，這會兒總算是明白了他的來意。
    這人怕不是來偷師的？
    也是了，他自己養著許多鵝賣給食肆，可不是希望鵝能長得更大更肥麽？
    想明白了這點，聞棠再看這徐老大頓時就像是個潛在的客戶一般。
    若是她能做成這生意，往後那些椰麥麩可日日都有人來收了！
    “可不，我這飼料是精心配製的，你瞧瞧它們這毛色。”
    聞棠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力從後頭拉了過來當模特。
    徐老大哪能沒發現？
    方才他剛進門之時便發覺聞棠的這兩隻鵝簡直比他的那些賣相好了不知多少。
    若是將這兩隻拿去食肆，隻怕能報出一成多的價格。
    他瞅了瞅大力與啾啾，頓時心動，轉身就往聞棠擱在旁邊的簍子裏看去。
    “你說的飼料就是這個？可有何說法？”
    “說法？”
    聞棠眨了眨眼，心中不免犯嘀咕——這徐老大不會是拐彎抹角打聽自己的配料吧？
    她想了想，大大方方地道：“你瞧見我這鋪子裏賣的吃食了沒？就是用這些食物殘渣製成的。這些眼下可是最暢銷的，人吃了都叫好，更何況是鵝。”
    總歸他也弄不到那許多椰子，就算叫他知曉了配方又如何？
    徐老大站在一邊，隻覺得聽君一席話，猶如一席話。
    稀裏糊塗停下來，
    聞棠好似是說了一堆，可一句重要的都沒有。
    眼下他唯一知道的線索便是......這飼料是她鋪子裏的獨一份，外頭可買不著。
    徐老大沒轍了，本想著一走了之，心想自己養鵝這麽多年，哪能不如一個黃毛丫頭？
    可這會兒已經有些習慣了他的存在的大力和啾啾卻時不時在他的腳邊晃悠一陣，徐老大看著它們那肥嘟嘟的模樣，心中又有些發癢。
    哎，罷了罷了，那他且試試......
    於是，當徐老大再次走出椰香奇妙屋之時，聞棠鋪子裏那僅有的一筐鵝飼料便被他背走了。
    聞棠站在鋪子門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
    她賣的飼料倒是貨真價實，大力和啾啾也的確每日都吃著，方才所說可是半點都不作假。
    可它們每日都吃，卻是因為嘴已經被養得嬌氣無比了的緣故，並非自己真就奢侈到這個地步，能每日都拿這些精飼料喂養。
    這椰麥麩已是第二便過濾椰漿剩餘的下腳料，人吃著雖說寡淡無味，還有些剌喉嚨，可對於鵝來說，卻是無比的美味佳肴。
    往飼料中加入青草，還能增添是水分，讓椰麥麩的口感更易於吞咽。
    想她頭一回拿這飼料喂給大力，竟好似見它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可見是美味無比。
    俗話說得好，由奢入儉難。於人如此，於動物來說更是這般。
    平日裏吃慣了香噴噴的椰麥麩，若是再給它們黃豆
    渣，隻怕這氣性大的鵝可是得鬧脾氣。
    如今她這餌拋了出去，往後可就隻等著徐老板這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