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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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柳遺直,清風呢喃的語氣、幽冷深邃的眼眸、直白有效的威脅。
    虞嫤的腳步,終究沒能邁出門檻!
    一步步折返,一筆筆勾勒,一次次沾血……筆走龍蛇的手書,因著鮮血的暈染,宛若活了一般。
    彌漫著血腥的和離書,似乎帶著些許瘋狂嗜血。
    柳遺直在虞嫤落筆的那一瞬,麻溜地收起和離書,然後不耐煩地朝她揮手。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聞言,虞嫤無形中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骨架似乎也舒坦了一些。
    她倒也沒有詢問,柳遺直是否會將和離書交給柳遺青。
    ——畢竟,當她選擇折返書寫的時候,便沒想過能將這染血的玩意兒帶走。
    行至門口,她忽然轉身看向柳遺直。
    “柳五爺,有沒有人跟您說過,您就像得了絕症的瘋子,腦子有疾!”
    柳遺直本以為她是奚落,可瞅著她那認真的眼神,便知道她是真的在發問。
    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虞嫤倒也沒有奢望,能從他的嘴裏得到答案,不疾不徐地跨出攬月居。
    回到二房所在的跨院後。
    紅裳明顯感覺到,虞嫤的神色不太對勁,手指骨泛著一絲蒼白,神色飄忽不定。
    “姑娘……”
    虞嫤見她眸帶憂色,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朝著她揮了揮手。
    “你去尋阿晚,我有話要和她說!”
    最近幾日,虞晚也聽到了些許風聲,倒也旁敲側擊地打探過消息,可惜每每都是無功而返。
    如今乍聽,虞家父子出獄的消息,先是一愣,隨即眼淚開始狂飆,那模樣宛若泄洪。
    虞嫤看似無奈,實則心疼。
    她知道,虞晚哭的是這段時間的憋屈,哭的是麵對命運的無措,哭的是日日夜夜的擔憂……
    她看似沒心沒肺,卻用最大的努力在營救虞家。
    ——就連她腹中的孩子,恐怕也是她的籌碼!
    許是哭夠了,許是覺得丟人,虞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頭,抱住虞嫤的胳膊。
    “阿姐,父兄能贏嗎?”
    “隻要兵多糧廣,他們不會敗!”
    相比較北疆,為戰而生的北虜,西北一帶的盜匪,並無太強的殺傷力。
    他們抵達西北後,戰鬥是其次。
    最難的反而是,如何安頓居無定所的流民,切斷盜匪們的兵源,減少西北一帶的破壞。
    隻是,這一切都距離她太遙遠。
    她現在要做的是,該如何將柳承蔭送出柳家,該如何避開柳遺直這個瘋子。
    “阿晚,你可了解柳五叔?”
    “額……怎麽了?”
    虞晚目帶狐疑,顯然沒有想到虞嫤的問話如此跳脫,她們剛才不是還在談及西北的戰事嗎?
    怎麽一下子,便跳到了五叔身上?
    “他可受過刺激?”
    “你瞧五叔那模樣,是吃虧的主?”
    虞嫤捏了捏前額,柳遺直那無法無天的模樣,豈能讓自己受了委屈?
    ——她也是魔怔了!
    她本來已經,放棄打聽柳遺直的事情,可當和柳承蔭私下見麵時,後者倒是說了一則秘聞。
    “我五叔,是真正的天才,既可跨馬簪花、又可上陣殺敵。他這輩子除了在五嬸身上,從未摔過跟頭。”
    “什麽跟頭?”
    “我五嬸心裏應該裝著別的男人。”
    瞧出虞嫤的愕然與好奇,柳承蔭雖然為難,卻還是將自己知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
    “五嬸嫁入柳家之前便有了身孕,那孩子應該不是五叔的。”
    “……”
    虞嫤雙眸倏地瞪大,柳遺直對柳十二,雖然看不出多麽親近,可絕對不差。
    他那樣的性子,居然能如此善待別人的種?
    想到柳十二身上那詭異的熟悉感,虞嫤不斷回憶過往,卻尋不到半點頭緒。
    “五夫人,一直生活在北疆嗎?”
    柳承蔭顯然沒有想到,她對葉桑枝的過往感興趣,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給她聽。
    “她嫁入柳家之前,一直待在明京!”
    “明京?”
    虞嫤眉頭緊皺,若那個男子是明京人士,那麽什麽樣的人才會讓她有熟悉感?
    皇室子弟,世家貴胄?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兒時的過往,柳十二那張臉,逐漸與一個身形完美契合。
    ——建炎帝的長子,越千琅!
    想到這種可能,她的手掌猛地緊縮,平靜的雙眸透著詭異的精光。
    “你覺得,柳遺直此人如何?”
    “外麵對五叔的風評並不好,可在我的眼中,他卻是最好的長輩。”
    柳承蔭的身體靠在木椅上,極為認真地望著虞嫤,眸中帶著淡淡的歡愉。
    “就算哪一天,我的身份暴露,他也會盡可能救我一命。”
    因著柳承蔭的話,虞嫤的腦海中,不斷勾勒著柳遺直的事跡。
    他或許是一個讓人惱火的敵人,可對於親人確實無可挑剔,就算對待柳懿星,也給予了很大的包容。
    ——護短,說得就是他這樣的人。
    “你覺得,我們策反他的機會有多大?”
    柳承蔭驀然一愣,放著柳家偌大的前程不要,讓他陪著君子門亡命江湖?
    這可能性並不大!
    見他低頭不語,虞嫤也知道自己有些想當然,倒是沒有繼續糾結,而是說起了撤離的事情。
    “柳承宗與葉輕音的婚事在即,你看能否在婚宴前出府!”
    柳承蔭皺眉,他前幾日尋了由頭,想要出府,卻被他父親的人擋了回來。
    他給出的理由是。
    外麵世道不太平,錦衣衛隨時都有可能,從他身上探聽靈雀的消息。
    道理雖然如此,可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明日,我會出府去香積寺上香,看他是否還會阻攔!若是再阻攔,我們怕是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他的父親,若是對他外出一事繼續推三阻四,那麽極有可能發現了他的身份。
    ——想要將他困在柳家!
    虞嫤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遺青從明京趕回來,不僅僅是為了參加柳承宗的婚宴,還有可能懷著別的目的。
    翌日。
    柳成蔭起了一個大早,想要前往香積寺,人剛到門口便被柳遺青擋住了去路。
    他臉色鐵青,語氣也相當的差。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乖乖待在家裏麵。”
    “待在家裏幹什麽?”柳承蔭臉色難看,指甲都快要焊進肉縫裏,“繼續當提線木偶?”
    柳承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發難,好似想要將柳遺青釘在恥辱柱上一般。
    “父親,若非你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能和君子門的靈雀,生出我這個討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