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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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辭一頓,皺起眉頭。
    在這種遊戲中,為了防止攻方行動過激,突破受方底線,往往會提前約定安全詞,當一人說出安全詞,另一人就必須停手,結束遊戲,以保證安全。
    但那是一般人的玩法。
    可謝逾是誰那是江城頂級二世祖,從小跋扈慣了的大少爺,他玩遊戲,從來隻有他膩了、厭倦了,率先停手,何來旁人置喙的餘地
    沈辭懷疑這是不是謝少爺一時興起的新遊戲,他將視線落在謝逾臉上,想從謝逾的表情中找出蛛絲馬跡,但是謝逾隻是懶散躺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隨意的蜷起來,神色平靜,唇角甚至噙著笑,活脫脫一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看不出什麽痕跡。
    謝逾任他打量“怎麽樣,沈助教有喜歡的詞嗎”
    沈辭收回視線,平平道“隨你。”
    “隨我那我得好好想想。”謝逾撐著下巴,不經意看了眼窗外,此時太陽西斜,西南方有一片赤金色的火燒雲。
    雖然原小說大片都是馬賽克,但還留有一些環境描寫,比如沈辭走進房間的時候,作者帶了一筆落地窗外,說是“落日熔金,暮雲合璧”,而兩人睡覺的時候,則描寫“繁星點點,夜色漸濃”,也就是說,他們這一次要從黃昏弄到天黑。
    現在剛過六點,離天黑還有個把小時,他必須拖上些時間。
    謝逾狀似沉思,慢悠悠地挑選。
    “嗯,首先,這個詞不能太普通,比如不要不可以,這種太常見了,你說出來的話,我分不清你是真的受不了了,還隻是一種情趣;其次,這個詞也不能太複雜,否則到了那個時候,你可能沒有體力讀出來,嗯要找個折中的。”
    沈辭“”
    他不自在的撚動指尖。
    謝逾樂得胡言亂語地拖時間,他和沈辭保持著數米的距離,不曾逾越分毫,保守的像一個恪守規矩的君子,嘴裏的話卻越發不著調,安全詞明明是私密的事情,謝逾卻拿出了學生寫論文的態度,東也不好西也不好,還要逐個排除,仿佛不是和寵物商量安全詞,而是在給孩子取名字。
    謝逾有條不紊地分析歸納總結,最後敲定“總之,我們需要一個發音短促的非常用詞。”
    他抬眼看向沈辭“沈助教,你有什麽意見嗎”
    沈辭“”
    誰會對這種東西有意見
    他一聲不吭。
    謝逾毫不意外,小說裏的沈辭就這樣,皮相好看,性格卻冷得很,一把骨頭尤其硬,在合約之外從不配合。
    而原主就厭惡他這平民窟裏養出來的清高性格,非想將這把硬骨頭碾碎了雕成裝飾品,捏在手裏把玩,這才把人來來回回反複折磨。
    沈辭不說話,謝逾索性替他說,謝少爺環顧了一圈,將視線落在了酒店玻璃櫥櫃的瓷瓶上,那是一個青花玲瓏的淨瓶,器形古樸修長,瓶身纏了圈青色蓮紋,看著清雅端莊,論氣質,和眼前的沈辭有點像。
    於是謝逾問“瓷器,瓷器好不好發音簡單,也不常用。”
    沈辭不語,他的視線本來落在窗外,現在落回到謝逾臉上,似乎在考量這位二世祖又有什麽新的點子。
    謝逾探身“說話。”
    沈辭“好。”
    兩人間再次沉默下來。
    此時,沈辭的上衣欲脫不脫,扣子解了大半,冷白的皮膚暴露在外,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也不拉起來,就這麽安靜地杵在原地,仿佛一件沒有生命的貨品。
    謝逾看了眼落地窗。
    空中有大片絮狀的火燒雲,此時離日落還有二十分鍾,還得拖。
    硬聊是不行了,他和沈辭也沒什麽話題,聊不了二十分鍾,謝逾估計著時間,幹脆摸出手機打電話。
    突兀的鈴聲在室內炸響,沈辭微微一顫,轉過頭來,謝逾則起身走到櫥櫃旁,低聲說了些什麽,這臥室大,他們又離得遠,互相聽不清全部,隻能隱約可以聽見“對對對”“到我房間來。”
    沈辭本來好好站著,聽見這話,陡然抬頭,死死攥住衣擺,不可思議地看向謝逾。
    謝逾還在打電話:“對對對,2301,頂樓那個總套。”
    他抬頭,恰好看見沈辭慘白的臉色,不由問“怎麽了”
    沈辭捏著衣擺,用力到能看見手腕上的青筋,他竭力穩住情緒“不,不行”
    謝逾問“不什麽不”
    沈辭閉眼,身形緊繃,身體微微發顫,連指尖都開始抖,他像是難堪到了極點“隻你一個,不要多人。”
    於此同時,謝逾問“不要小蔥還是不要香菜”
    他們一起看向對方。
    謝逾茫然“啊”
    他打著電話,電話那頭也在說話,音量還不小,就沒聽清楚沈辭說什麽,追問“你是有忌口嗎”
    謝逾確實沒想到還有多人玩法,隻是時間還差二十分鍾,他覺著兩人幹耗著也不是事兒,就打電話給酒店訂餐,按著自個的口味點了幾個菜。倒也不是他刻意忽略沈辭的口味,隻是估摸著就算問了,沈辭也不會說,這才幹脆幫忙點了,結果沒想到他直接開口說不。
    謝逾沒聽清,但他琢磨著,沈辭估計是說“我不吃”。
    他心道“不愧是未來大佬,小說主角,這窮困潦倒的,口味還挺挑。”
    小說裏沈辭家庭條件不好,平常在食堂吃飯,也就吃個五塊十塊,什麽小蔥拌豆腐,蒜泥空心菜,都是葉子和草,不見葷腥,謝逾還以為他不挑食,給什麽吃什麽。
    他一轉念,又想不過挑剔就挑剔吧,原主財大氣粗的,食物上挑剔一點,也不是養不起。
    謝逾將手機遞過去“那你點吧。”
    沈辭“”
    他表情遲疑,緊繃著的肌肉卻緩緩放鬆下來,沉默著接過手機,電話那邊甜美的女音響起“您好,這位先生,請問您想吃點什麽本酒店的法式甜點非常出名,主廚曾斬獲多項國際榮譽,向您推薦黑鬆露慕斯,香草可露麗”
    沈辭感到荒誕。
    他在糾結著如何克服恥辱脫下衣服,對麵卻在說黑鬆露慕斯和香草可露麗。
    電話裏絮絮叨叨的推薦菜品,都是些貴價菜,沈辭沒立馬回話,隻看著謝逾,表情怪異,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讓我吃飯”
    謝逾“當然讓,為什麽不讓。”
    這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但話一說出口,他就知道說錯了。
    謝大少爺挑剔且有輕微的潔癖,過夜前,他是不從許人家吃晚飯的。
    不過話說出口了,謝逾也不能吞回去,便擺擺手,示意沈辭點餐。
    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還在喋喋不休地介紹,沈辭隨意點了兩個,便不再說話了。
    十幾分鍾後,工作人員推著小推車敲響房門,將飯菜擺了一桌子,謝逾示意沈辭坐下,然後開始刷原主的手機。
    原主是個紈絝富二代,混的圈子也是紈絝富二代,他的聊天軟件有個頂置群聊,叫f1小組,此時刷了99的消息,謝逾點進去一看,有人在他。
    何致遠“謝少,看上的那個搞學術的弄到手了沒”
    何致遠“什麽滋味啊,看上去真不錯,那氣質,真清高,我還沒搞過名校生呢,還是謝少有口福。”
    何致遠“什麽時候謝少玩膩了,給我也嚐嚐”
    謝逾不說話。
    二世祖的朋友也是群二世祖,嘴裏不幹不淨地惹人討厭,他正要關手機,又刷出來一條。
    李揚“呦,有新目標啊,看樣子今晚謝少遊戲不上線了”
    謝逾這才打字“上線。”
    群裏都是富二代狐朋狗友,李揚算是其中比較正常的,愛好是打遊戲,平日裏找不到隊友,拉著謝逾玩,而謝逾正愁晚上找不到事幹,一口答應。
    他吃完了飯,連上耳機,便自顧自地躺到了沙發上,一點眼神也不分給沈辭,全神貫注地打遊戲,打到了十點,才打了個哈欠起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沈辭目送他走入洗手間。
    隔著一層磨砂玻璃,水聲響起,謝逾囫圇洗完,裹著浴袍出來“你去洗澡。”
    這是原文不多的幾句沒被屏蔽的台詞。
    他在沈辭身上巡視一圈,從頭掃視到尾“你該知道怎麽做。”
    沈辭頓了片刻,他起身走入浴室,麵上無悲無喜,等浴室門合攏,徹底隔絕謝逾的視線,他才將脊背抵上冰冷的牆壁,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在這間兩百多平的套房裏,隻有這件浴室,能暫時容納沈辭的崩潰。
    但饒是如此,他不敢,也不能耽擱太久,在無聲地鎮定情緒後,沈辭抬手按住花灑,熱水從頭頂傾瀉而下,澆在皮膚上,水流噴濺,沈辭這才發現,他握著花灑的手居然在抖。
    畢竟門外坐著的那個,絕不是什麽善茬。
    謝逾謝大少愛玩,還玩得尤其花哨,整個江城上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沈辭之前從未接觸過這個圈子,也從未想過會與謝逾有所牽扯,他一路走來的所有成就,驕傲,甚至尊嚴,在謝逾麵前都輕飄飄的像一張紙,隨時可以踩在腳底,用鞋壓著碾成爛泥。
    一牆之隔,謝逾在翻看沈辭的體檢報告。
    據小說裏描述,在擬好協議的當天,謝逾就要求對方去體檢,沈辭並不配合,照常打工,上下課,謝逾叫人直接停了輛賓利懟到實驗室門口,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惹來不少圍觀,沈辭不堪其擾,勉強低頭去了醫院。
    他翻著翻著,有點觸目驚心。
    沈辭的身體狀況常年處於亞健康狀態,失眠,貧血,謝逾甚至懷疑來一場感冒,就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統啊。”謝逾對著血檢數據呼喚係統,“你確定主角這身體狀況,他能撐過那麽多的馬賽克這兩個字母玩著玩著,不會變成殺人現場吧”
    係統無所謂“放心吧宿主,主角都是很耐折騰的。”
    死肯定死不了,至於會感到痛苦虐主文的主角不痛苦,那還叫虐主文嗎
    謝逾“”
    他側目而視“媽的,你們這到底是什麽鬼組織啊”
    死變態嗎
    這時,浴室的水聲停了。
    謝逾將文件塞入床頭櫃,將櫃門扣好,裝作無事發生。
    沈辭穿上蔽體的衣衫,將扣子扣到鎖骨上方,對著鏡子仔細理順了每一絲皺褶就仿佛用著發白褪色的布料裹住身體給他一絲安全感似的,而後他垂下眸子,拉開了房門。
    事已至此,逃避毫無意義。
    他深吸一口氣,將表情調整至毫無波瀾,這才走到了床邊,看向床上的謝逾。
    而後,他便頓住了。
    謝家不可一世的少爺安安靜靜地將臉埋在被子裏,半張臉蹭在枕頭上,露出一顆毛絨絨的腦袋,褪去了白日裏囂張做派,看著居然挺溫和。
    他睡著了。
    沈辭定定看著謝逾的睡顏,沉默了許久,走到床邊,抬手關了大燈。
    他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靠著沙發靠枕,合上眼瞼。
    而另一邊,表麵睡得沉靜的謝少爺正和係統討價還價。
    係統“唔,我看看,全部非馬賽克台詞表演完畢,主角感到羞辱和不安,關鍵任務節點完成,基礎得分80額外添加非必要台詞,扣分40綜合評價40分。”
    “等等。”謝逾打斷,“我添加了什麽非必要台詞”
    係統“原文沒有安全詞,這行為違背了人設。”
    “沒有吧。”謝逾思索“我記得,原主是個在特殊遊戲上異常“專業”的富二代”
    係統“是的。”
    “正常情況下,這個遊戲在應該約定安全詞”
    係統“是的”
    “作為一個專業的人,他必須具備相應的專業素養,所以,他應該約定安全詞”
    係統“”
    係統謹慎思考,最後鬆口“好吧,那就扣二十,你知道,你不該問沈辭忌口的。”
    這點確實沒法辯駁,謝逾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達成一致,係統息屏關機,而一通掰扯過後,謝逾也有了些許困意,他枕著胳膊盤算後續的劇情,卻忽然聽見旁邊的沙發上傳來了隱忍的咳嗽。
    謝逾借著月色向一旁看去。
    沈辭額頭抵在沙發靠墊上,脊背崩成弓形,一手抵住靠背,一手扼住咽喉,像是在極力壓製嗓子裏的聲音。
    沙發是單人的沙發,沈辭身量修長,隻能縮著腿,動作像蜷起的蝦子,酒店的中央空調溫度調得很低,而他隻穿著一件薄襯衫,還被汗水浸透了大半,此時簌簌發著抖,竭力將聲音壓在嗓子裏,隻逸出抑不下去的一點。
    要將咳嗽的聲音全部咽回去,想必很難受。
    謝逾猶豫著要不要裝睡,卻感覺身邊人越咳越凶,整個脊背崩著顫抖起來。
    謝逾“”
    他估摸了一下係統的評價標準,便伸手,啪得打開床頭的燈。
    沈辭脊背一僵。
    謝逾翻身坐起,冷臉罵到“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沈辭垂眸“抱歉,我會克製。”
    “你能克製個鬼啊”謝逾打量著沈辭,煩躁地抓了把枕頭“你為什麽在沙發上誰讓你睡沙發的,還不滾上來。”
    “”
    沈辭一頓,終究什麽也沒說,他半坐起來,開始垂眸解衣扣。
    謝逾掀起眼簾“脫什麽,直接上來。”
    沈辭一僵,手指攏住袖口,神色莫名“我沒幾件好衣服。”
    謝逾“”
    他沒搞懂這裏麵的邏輯,卻見沈辭自嘲似的一笑,道“算了,就這樣吧。”
    他從另一邊上了床,隻穿著件襯衫跪坐在床榻之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千回百轉間,謝逾不可思議地冒出一個想法“他覺得我要撕他衣服”
    係統悄無聲息地冒出來“對原主來說,這確實是常規操作。”
    謝逾“”
    他翻身背對沈辭,佯裝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不耐道“讓你上來就上來,半夜咳咳咳咳,吵得要死,覺都給你吵沒了。”
    沈辭一頓,旋即在另一邊平躺下來,這是一張將近兩米的大床,謝逾獨自睡在一邊,半點沒有和他睡一起的意思,他猶疑著要不要主動過去,卻見謝逾反手甩過來一截被子,劈頭蓋臉將他籠住了。
    謝少爺夢囈似的聲音響起“好晚了,快睡吧。”
    沈辭一頓。
    他扒拉著被子的一角,這被子很寬大,即使他們平躺在床的兩邊,中間劃出楚河漢界,也不顯擁擠,勻過來的那一節鬆鬆籠罩著他,還帶著謝逾的體溫,居然很暖和。
    他繃著身體等待謝逾的下一步指示,但謝逾翻個身,沉沉的呼吸聲傳來。
    謝逾似乎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