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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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爭鬥
10.
空曠的房間,墳場一般死寂。
張青寒話音落下,趙貉手指死死抓起沙發上的毯子,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冒出殺人般的怒火,兇狠尖銳地看著她。
沉重壓抑的空氣裏像有一枚細針卡在她的喉嚨,讓她難以呼吸。
“帶著你的垃圾,現在,立刻,滾出去!”
憤怒讓他冷薄的表情變得猙獰,一口淤積的氣從胸口裏吐出來,他抓在毯子上的手指依舊氣得發抖,身後那顆珍珠如此刺眼,一顆那麽小的垃圾,就讓他像廢物一樣滾下來。
不用他趕,張青寒自知不可能再留下,作為罪魁禍首,她無話可說,同他劍拔弩張時的戾氣盡消,低下頭真誠地說:“抱歉。”
她回房收拾東西,空蕩蕩的客廳隻留趙貉坐在沙發邊。
那條假肢靠在一旁,嘲笑著他的殘缺無能。
安靜的一樓,響起啪嗒啪嗒的水聲,幾條摔落在地上的金魚,在木地板殘留的薄水中垂死掙紮,無能為力的身體茍延殘喘的拍打水麵,激不起太大的水花。
樓梯又響起快速的腳步聲,來人一路停在他跟前蹲下。
“滾!”
趙貉眯眼,目光冰冷地看向腿邊的女人,薄唇吐出不客氣的話。
張青寒毫不退讓,打開藥箱,拿出碘伏和棉簽,手還沒碰到他,就被他一巴掌拍了過來,她早有準備,往後退了一下,藥箱沒有被碰倒,但是他的手卻正好拍在她手背,白色的掌背又是落下紅色印痕。
張青寒斂眉,臉色同樣難看地瞪他。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因她而起,她絕對起身就走。
“滾開。”趙貉尖銳道。
張青寒:“手拿過來。”
趙貉死死瞪著他。
張青寒:“你也不想我強製動手吧。”
“你敢。”他的聲音從咬著的牙齒裏瀉出,像是一頭徹底被惹怒的獅子。
她挑眉,手又去抓他,一副強硬的你看我敢不敢的模樣。
趙貉甩手要躲,張青寒起身,岔開腿直接坐在了他腿上,修長的腿挾持著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肩膀上直接將他頂到沙發背,居高臨下:“我練過三年的柔道,你最好不要跟我拚武力。”
“你找死!”趙貉額頭青筋暴起,太陽穴突突跳,目光死死瞪著她,冰冷漆黑的雙眼裏有滔天的怒火如爆發的火山兇猛的燃燒。
他掙紮要反抗,但是單那條疼痛的殘腿已經消耗了他大半的體力,後背是薄薄的冷汗。
張青寒輕鬆壓製著他,像落在螞蟻身上的一片葉子,已經讓他無法抗爭。
她露出笑來,故意壓在他腿上的力量鬆了許多,“你別動,我也不想故意和你對著幹。你乖點,上完藥我們一拍兩散。”
趙貉咬牙死死瞪著他,狂風卷著怒雪在他眼底洶湧降臨,張青寒麵不改色,又重新取了棉簽抹了碘伏,下巴點點他的手。
趙貉抓著毯子看著她不動。
張青寒嘆了口氣,放下藥箱,抓來他的手,低頭給他認真的上藥。
冰涼帶著點刺疼,藥水的味道滲入鼻子。
“你知道劣質藥上在我的手上有什麽後果嗎?”他冷冷問。
棉簽小心點在指甲,張青寒抿唇看著裂開的指甲,十指連心,疼意具象化的觸目可見,搞不清他怎麽還有心情挑刺。
“最差就是再廢隻手嘍。”
張青寒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說:“真廢了我賠你。”
趙貉吐了口粗氣,“旁邊的櫃子第三個格子裏有藥箱。”
“你怎麽不等我上完了再說。”張青寒白了他一眼,她拿的藥箱是她從家裏帶過來的,雖然沒過保質期,但是放的時間很久,也不是什麽太好的藥。
她從他腿上下來,拉開第三格抽屜,呼了一聲。
裏麵琳琅滿目,擺著各種常用藥,而且上麵英文德文法文,多數是進口藥。
她拿了他需要的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趙貉盯著她。
“怎麽,還想我坐你腿上?”張青寒勾唇,挑眉問道。
趙貉黑著臉並不搭腔,顯然已經被她氣的話都不想說了。
他不應聲,張青寒樂得輕鬆,麻利的幫他上了藥,又用紗布幫他包了下手,“其他的……你去醫院看看。”
“嗬,張小姐報銷醫藥費嗎?”
“好,花了多少明細寄給我。”
趙貉嘲諷地看向她,雖然坐在那裏,但是強大的氣場充滿了高傲和蔑視,“兩萬多的包,一千塊錢的珍珠耳釘,渾身上下三千塊的衣服,就你走的幾場秀,你確定你承擔得了我的醫藥費?”
張青寒沉臉,反唇相譏,“趙先生也說我靠男人拿錢的嘛,工作掙不了,男人那裏我還撈不來嗎?”
趙貉:“你知道這個假肢多少錢嗎?更換一次它,你打算找幾個男人給你墊付這筆錢。”
張青寒瞥了眼旁邊的機械假肢,不用他說,剛才拿在手裏並不沉的分量已經讓她猜到這絕對價值不菲,“它並沒有壞。”
“但我不打算用了。”他冷峭的視線看向樓梯,“你知道我那欄杆有多貴嗎?上麵擦出的劃痕你準備怎麽補償,那是我派人從瑞士運回來的頂級木材,找了國內大師雕刻了三個多月才做的,你覺得你賣幾個包能賠償我的損失?”
“還有我的朱頂紫羅袍金魚,養了小半年,你覺得把你自己賣了能賠得了嗎?”
“打住,魚關我什麽事,是你自己砸的。”
趙貉:“我怎麽昨天不砸前天不砸剛才砸它!”
“還有那個魚缸,你知道裏麵的微景觀布置了多久嗎!那個海草是從大西洋找人深海潛泳挖上來的,三百多萬你準備怎麽還?”
張青寒咂舌,看著地毯上那一大灘草,瞠目結舌看他,“就這幾個綠草,我河邊溝裏都給你拽了,給我扯什麽大西洋!”
“蠢笨的女人!鼠目寸光,你就知道買包你哪知道我這地毯是意大利工匠花了半年的時間一針一針縫的!你知道有多貴嗎!”
趙貉徹底撕下了那層僞裝的矜持,傲慢,紳士的外殼,像個菜市場裏被人薅了兩根菜葉子氣急敗壞的大媽,越說越激情澎湃,錙銖必較著他的每一個損失。
開頭必然是“蠢笨的女人!”
結尾必然是“你知道有多貴嗎!”
張青寒目瞪口呆地看他說了五分多鐘,最後發現來這住這麽幾天,背了上千萬的債。
最後,他氣喘籲籲瞪著她,“要走就給我賠幹淨了!”
張青寒吶吶,“要不……我做你侄兒媳婦?”
“剛才你說的,我當份子錢給你抵了。”
趙貉咬牙切齒地瞪她。
半晌,他終於爆發出一句:“我要打斷吳翔林的腿!!!”
張青寒:“……”
已經在斷了。
柴明接到電話,清醒的從被窩裏坐起,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歷。
不錯,張青寒搬出去的時間比他預估的已經晚了好幾天。
他不太意外的安排車去接張青寒,動作利索的換上衣服去青山,這是他意外的,老板讓他現在立刻過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向來雷厲風行的他,車已經開出了公寓。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趙貉沉著臉坐在沙發上,張青寒寫了個欠條遞給他,“你看看,先說清楚,因為摔倒引起的損失我負責,但是你說的那什麽魚缸、地毯我可不管。”
“哼,張小姐不妨接受聶少爺的求愛,這張欠條對我還多一些保證。”
“好,我會好好考慮趙先生的建議,如果聶大少兩年之後還沒忘記我是誰的話。”她陰陽怪氣地應著,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但凡聶闊陽不是那麽急色,她都不會把這麽一個有錢大少往外推。
趙貉冷笑:“我會讓柴明起草一份法律文件,希望張小姐能在規定期限內盡快還完債款。”
“趙貉你過分了!”張青寒站起來,終於忍不住,“我答應還你就一定會還,你有必要這麽咄咄逼人,寸步不讓的嗎?”
“張青寒,就你那仨瓜倆棗的薪水,除了買包就是買衣服,我要不逼你,你準備還到子孫滿堂,垂垂老矣?”
“有你這個吝嗇鬼在這,我能子孫滿堂?”她嘲諷。
“要不是你這個拜金女!我需要淪落到追債?”
“那還得多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個守財奴,一千萬不舍得給,現在得不償失了吧!”
“我的錢就隻是我的錢,哪怕是一毛,我都沒必要花在不相幹的人事上。”
“所以你活該啊。”
“你這個蠢女人!”
“嘖嘖,趙先生不愧是讀過書,做生意的首富呢,可惜錢雖然多,罵人的詞彙卻好貧瘠呦。”
張青寒陰陽怪氣的那個賤嗖嗖的勁兒氣的趙貉他臉色發青。
“哼哼。”張青寒抱臂,“怎麽,懶□□墊床腳,鼓起一肚子氣啊。看不下去,穿上你的假肢來打我啊。”
她故意賤兮兮地說著,趙貉陰沉著臉,太陽穴突突跳,但也沒有把旁邊的假肢穿上的意思。
張青寒切了一聲,“嬌氣,還真想在這坐到柴明來啊。”
她說著,扔了旁邊矮凳上的另一個小方毯子到他腿上,“別凍出問題了也要我賠。”
張貉拽起毯子就要丟一邊。
“你敢!”
張青寒指著他,趙貉看也不看就扔了。
“嘖。”她走過去俯身撿起來,掃了他一眼,低頭強硬地幫他把毯子按在他腿上,“別以為我沒看到。”
他的腿疼的一直在發抖,這糟糕的天氣哪怕是暖氣很足,也侵入了骨頭。
“還裝什麽,你斤斤計較,吝嗇摳門,尖銳跋扈又囂張傲慢的惡毒性格一個不差的都暴露了,服個軟算什麽。”
趙貉:“滾開。”
“就不,我賠不起這腿。”
張青寒雙手死死按著他的腿。
趙貉強行去拉,張青寒伸手,一把圈住他脖頸拉到身前,兩人隔著一指的距離,呼吸撞在一起,她低頭看著他,“你要再扯,我就坐你腿上給你暖。”
她壞笑的目光從他緊繃的臉一路落到他的腿上,“趙先生怕是想玩點刺激的啊。”
“阿貉?”
一道輕柔的女聲忽然從後麵傳來,爭鬥不停的兩人完全沒注意到有人站在門口,不知看了多久。
門口臺階上,穿著v最新款紅棕色圍裹式連帽大衣的女人看著糾纏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清秀漂亮的眉毛蹙了起來。
“和我離婚,你這麽快就走了出來。”
女人有幾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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