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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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活寡
13.
張青寒癱了兩天,沒等來趙貉的暴烈怒火,倒是先想起了李漾漾的保媒拉纖。
李漾漾電話轟炸時,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前兩天通過了石銃的微信好友申請。隻不過最近兵荒馬亂的,她把這件事都忘到了九霄雲外。
當李漾漾問起進展如何時,她阿巴阿巴,不知如何說了。
李漾漾哪裏還不明白,氣急敗壞:“姐啊!你還在等什麽,我這個竹馬你肯定滿意,腿不瘸,年紀不大,非常有錢,帥哥臉蛋。由你出馬,保管拿捏啊!”
張青寒是不會輕易相信李漾漾的大餅了,但心動還是有的。
“好,我會聯係他。”
“你可別忽悠我,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行動,聯係完給我說!”
她恨不得幫她發消息。
張青寒好笑,既然自己有意,也不會害羞,和她聊著電話,便給那邊發了消息。
遠上寒山:【你好,我是漾漾的朋友,最近有些忙沒來得及聯係你,不知你最近有時間嗎?】
李漾漾嘖嘖,又是說她的消息太普通,又是誇她終於上道了。
那邊很快回複,兩人迅速約了時間和餐廳。
李漾漾嘆為觀止,掛電話前還不放心地交代:“他這個人吧,真要說的話也確實有點小毛病,嬌生慣養的,有點少爺脾氣,不過你放心,你倆要能成,他買的包包能拎到你手軟。”
她含含糊糊說著“少爺脾氣”,張青寒的注意力都留在了拎包到手軟。
虛空的目光落在對麵古董櫃子裏的v包上,笑意染上唇角。
“有錢我自然不會不要。”
張青寒出門時,裹著一個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將裏麵的米色蕾絲打底衫和包臀長裙包了個嚴實,腳上踩著一個笨重的雪地靴,上出租的時候從包裏拿出了香檳色高跟鞋。
她裹得像個愛斯基摩人,在客廳路過趙貉,他扯扯嘴皮,丟了個眼尾就低頭看文件了。
走進餐廳,她已經是身穿得體裙子,腳踩高跟鞋,穿過高檔雅致的餐廳,在這個女士穿著小禮服用餐的場所裏,既不顯得高調,又曼妙動人。
盡管趙貉並不覺得她能和這些個有錢男人發展出戀愛關係來,但想到那天趙貉最後的一句話,張青寒鬼使神差的想瞞住他。
萬一的萬一有結果,她便是違約了。
她當然願意到時候出違約金或是其他,前提是有這個可能誕生。
aiter帶她走向預定好的位置,背對著她的男人起身,紮眼的寶藍色西裝在一片低調的暗色裏亮起來時,張青寒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轉身,男人領口閃著的碎鑽晃過她的眼,以至於她沒第一時間注意到男人伸過來的手。
“張小姐?”
“你好,石先生。”她客氣伸手,視線還長久停留在他誇張耀眼的酒紅色頭發上。
剛才這頭酒紅與背後暗紅的牆紙相融,她一時沒注意到,直到這烈焰的紅在她眼底晃動。
石銃麵龐確實不錯,舉手投足也沒有李漾漾說的少爺脾氣,因為張青寒的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穿著打扮上了。
張青寒作為一名服表生,兼職以拍雜誌為主,平時重點關注的就是國際國內的秀場,盡管如此,她有個特別不符合這個專業的毛病——潮人恐懼症。
她能欣賞國際秀場上那些誇張變形的造型,但是回歸現實,她難以想象一頭烈焰紅發的寸頭男人,穿著高調寶藍色西裝,佩戴大的要覆蓋整個胸肌的蝴蝶胸針,脖子上圍著一圈碎鑽鑲嵌的細繩。
這東西她在女人烏黑的秀發上看過,纖細的手腕上看過,就是沒見過一頭短發的男人精致的係在脖頸上,偶爾擦過他的喉結,張青寒的薄汗都會冒出一些。
回到家,張青寒看著櫃子上寒酸丟著的幾個包,又覺賞心悅目。
隔日,李漾漾歡快的電話打了過來。
“寒寒,真有你的,昨天那小子給我打了兩個多小時電話,把你誇的不行,那小調調撒著嬌的,一個勁害羞,讓我多替他說說好話。”
張青寒想象了一下一米八五寸頭男害羞的樣子,又想起昨天對方板正的臉,懷疑李漾漾的杜撰能力愈發的高了。
結果沒多久,對方的電話打了過來。
那天剛好下了暴雪,張青寒困在學校,對方的車已經等在校門口,她便沒有拒絕,一起用了飯後又去看了一場服裝展。
石銃引經據典,聊起服裝兩人顯然投機很多,當然,張青寒在努力忽略他誇張的服裝造型,好像這個秀場最精華的部分已經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五花八門,五光十色,看秀看他就可以了。
這天回去,石銃並不問她為什麽住這麽偏遠,隻依舊是紳士的將她放在山腳,並不詢問太多,在她推開車門的時候,遞上了一個盒子。
即便是昏暗的路燈,那盒子上打眼的愛馬仕ogo沒有女人能忽略。
淺淺推讓,他溫柔的讓她收下,周到體貼,好似兩人已經是認識幾十年的老朋友,收下這個顯然不會低於六位數的包,再合適不過了。
坐上接她上山的車,張青寒打開盒子,摸上鱷魚皮,金錢的味道清晰可感的落在指紋上,她才想起來,男人姓石。
蘇南地産大亨,便是姓石。
她憶起李漾漾對他家財實力的贊不絕口,就連潮人恐懼症,也不藥而愈了。
張青寒和石銃接觸了一個多月,兩人吃了幾次飯,看了幾場秀,相談甚歡之餘,收獲了五個包。
不長的時間,那個古董櫃子上就擺了小三十萬的包。
李漾漾有話在前,這樣的手筆對男人來說實不算什麽,張青寒躺在床上,撐著下巴看櫃上的一排包,角落的v真成了垃圾被壓在了最下麵。
她不由的哼哼出聲。
突然,咚咚的拐杖聲從門外傳來,砸在她心口,讓她的快樂哼哼聲戛然而止,屏息凝神,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廊。
隨後,那道沉悶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
張青寒撇撇嘴,翻身躺平,看著天花板漫無目的的發呆。
“砰砰。”
在她的意識信馬由韁,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時候,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她。
敲門聲沉穩有序,在這個安靜的黑夜裏透出幾分離奇的古怪。
住進來這麽久,趙貉可從來沒敲過她的門,更別提上次的一巴掌,兩人關係跌入冰點,她的頭頂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惴惴不安等著它的隨時落下。
她眨眨眼,揉了下瞪了許久有些幹澀的眼睛,蹬上拖鞋去開門。
門隻露了個小縫,外麵,趙貉麵無表情看著她。
“打開。”依舊是他那副高傲的發號施令的語氣。
“做什麽?”
張貉瞟了她一眼,沒有進去的意思,轉身往外走了。
“跟我過來。”
他的語調平緩,眼神平靜,卻有沒由來的威壓覆在張青寒頭頂,這是她在任何人麵前都未曾感受過的威嚴。
兩人走進三樓左側的書房。
這個小木屋,趙貉有兩間書房,三樓這間她從未進來過,整間房的設計仿照法國教堂的風格,在宗教與神聖的氛圍裏,書籍是唯一的注解。
三麵牆從天花板一路走到地麵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整間房竟然連個桌子都沒有,靠近窗戶的角落放著一張19世紀法國巴黎最流行的路易十五風格的扶手沙發椅,繁複的花紋,金色的靠手,紅色的柔軟墊子上丟著一本書。
趙貉隨手拿起,將它丟在凳腿邊棕紅色地毯上,坐下後擡頭看向她。
書籍擁擠密集的房間在一瞬間變得空蕩偌大,她站在門後,兩人隔著三米的漂亮花紋,目光直直對視。
一高一低,他像在俯視,“張小姐,請向我承認你的錯誤。”
他直接開口說,沒有任何的前因後果。
在他直白黑暗的視線裏,張青寒確信沒有什麽瞞得過他。
“我以為你不會幹涉,我和他也不是談戀愛。”
“停止你們的接觸。”
張青寒不樂意,“我隻是要包,不要人,這並不違背我們的約定。”
“天真。”
趙貉嗤笑了一聲,那雙眼睛裏第一次充滿了如此濃烈的嘲諷,好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在舞臺上拙劣的表演,他忍不住發出感慨,仿佛驚嘆二十一世紀怎麽還會有這麽不合邏輯的鬧劇。
“我陪他參加了三場酒會,擋了不少於十杯的酒,這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買賣,趙先生出淤泥而不染,也沒必要攔著下麵的人獲點蠅頭小利,畢竟……”張青寒嘲諷地笑了笑,“我不撿點東西,光往家裏帶垃圾放在趙先生的櫃子上,隻會更讓你反感。”
“到此結束,你們再繼續下去,就是違約。”他說完這個,像是已經給這場鬧劇畫下了最終句號,隨手抽了本旁邊的書低頭去看。
“不。”張青寒說:“如果這你都覺得我違反了你的要求,那我想你想我做的我不可能做得到,我們的約定才該到此結束。”
趙貉挑眉,“做不到?”
“對。”張青寒毫不猶豫。
“他能給你什麽?那些包?”
“現在是包,以後的東西誰知道呢?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規矩來。”
“你接觸他,就是違反規定。”
“我是和他逢場作戲,你覺得那樣的人家會娶我進門嗎?”
趙貉撐著下巴,看她不語了。
這樣的默認,讓張青寒窒息。
她沉下臉,“總之你放心,我不會和其他男人上|床就是了。”
“嗬。”她冷笑,“這算不算為你小侄子守活寡。”
說罷,她摔門離去,重重的腳步聲響徹在三樓的走廊上,波西米亞風格的地毯上有柔軟落下的陽光被踩碎,那是這裏從未有過的響亮腳步。
趙貉幽深的視線落在漸漸合起的門板上。
安靜幾秒,低頭翻看起手中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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