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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午飯時間，食堂所有窗口打開，幫廚們正有條不紊地給工人們打飯。
    每個窗口前都排出一條長龍，工人們時不時探出頭看看今天的菜品，盤算著等會兒要吃些什麽。
    還有些工人交頭接耳，聊些八卦趣聞打發排隊時間。
    何大清端著搪瓷茶杯站在窗口外，監督食堂眾人打飯。
    本來打飯這種事，二食堂的員工早就輕車熟路，是不需要何大清督促的。
    不過考慮到劉海中投遞的舉報信，今天中午食堂可能會發生意外。
    因此何大清親自出來坐鎮，維持秩序。
    窗口隊列後方突然傳來一道飯盒敲擊的刺耳聲音，打飯的眾人齊齊向後一看。
    隻見一臉嚴肅的劉海中手舉飯盒，傲然矗立在食堂的飯桌上，俯視前方眾人。
    “那個誰！
    飯桌是吃飯的地方，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你踩髒桌子，讓工友們怎麽吃飯。
    趕緊給我下來！”
    正在打飯的趙鬆從後廚走出來，用飯勺指著劉海中，厲聲嗬斥道。
    食堂裏的事都歸後廚的人管，劉海中爬到桌子上，分明就是在找茬。
    劉海中冷冷一笑，臉上露出輕蔑的表情，扯開嗓子，放聲演講。
    “工友們，我是三車間的鍛工劉海中。
    我實名檢舉二食堂新上任的主任何大清。
    何大清是個壞蛋，他成天偷拿工廠的夥食，往家裏帶盒飯。
    還慫恿後廚的人一起帶飯，無恥地侵吞工廠的鮮血。
    自私自利，天理難容，根本不配做領導。”
    劉海中聲如洪鍾，十分響亮，可惜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共鳴。
    排隊的工友紛紛以一種戲謔的眼光看向他。
    看熱鬧的不嫌大，摻和進去就免了。
    新上任的何主任有沒有偷拿剩菜跟他們這些工人有什麽關係嗎？
    軋鋼廠是屬於各位股東的，他們不過是一群打工人。
    平日花錢在食堂買飯，隻要不遇到顛勺，根本不會危害到他們的利益。
    沒有利益糾葛，他們就絕不會站在劉海中那一邊。
    食堂的人可不好惹，敢在這裏鬧事，以後別想吃到一份完整的菜。
    後廚那幫人顛勺的功夫可厲害得很。
    聽到動靜，後廚裏的人紛紛趕了出來。
    “劉海中，你什麽意思！
    誠心找茬是不是！
    告訴你，二食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趕緊滾蛋，不然小心我們揍你！”
    劉海中拿打包剩菜說事，嚴重侵害到食堂眾人的利益。
    此時食堂裏上到大師傅，下到幫廚雜役，都同仇敵愾，恨不得將這惡徒給揍一頓。
    “哈哈，醜事被揭發，你們害怕了，惱羞成怒了？！”
    劉海中非但不懼，反而更加放肆。
    在劉海中的幻想中，腳下不大的餐桌儼然成為他的舞台，而在場一眾工友都是最忠誠的聽眾。
    劉海中覺得自己仿佛變成那些個偉大人物，領導大家站起來，要一起推翻食堂的暴政。
    這是多麽偉大的史詩，足以留名青史。
    事情越鬧越大，都沒人打飯了。
    何大清深吸一口氣，果斷出手製止這場鬧劇。
    “二食堂的，都回到窗口上去。
    現在是工作時間，要堅守崗位。
    不打飯的工友請走到後麵，不要妨礙其他人打飯。”
    “可是，何主任，劉海中分明就是在鬧事啊！”
    黃凱氣憤地說道。
    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了，二食堂再不還手，以後還怎麽混。
    “有鬧事的，去找保衛部門的人處理一下不就好了。
    怎麽能因為這種事，耽誤大夥吃飯呢？
    行了，趕緊各就各位，繼續打飯。”
    何大清語氣平靜，絲毫沒有將劉海中放在眼裏。
    “都愣著幹嘛，趕緊工作啊！”
    何大清回頭望了一眼發呆的後廚人員，嚴肅說道。
    “是，是，是。”
    後廚的老油條當即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
    打飯的幫廚相繼回到工位上，大聲對還在看戲的人大聲吆喝。
    “要打什麽飯趕緊說。
    不打飯的別占位置啊。”
    此言一出，不少先反應過來的人試圖插隊。
    排隊打飯的長龍瞬間驚醒過來，大家趕緊站住位置，不給插隊的人可乘之機。
    大家夥都趕時間，吃完飯下午還要工作呢。
    要是因為看熱鬧耽誤工作，那可太得不償失了。
    食堂各個窗口再次恢複活力，大家都轉過頭，不再關注劉海中的表演。
    傻愣地站在飯桌上的劉海中就像頭上澆了盆冷水，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豪氣，幾乎瞬間消散殆盡。
    “喂，你們都聽我說啊！”
    劉海中跳下桌，跑入隊列中，扯住一個工人的袖子就一頓輸出。
    “食堂貪汙腐敗，你們不氣憤嗎？
    趕緊跟我一起管管啊！”
    工人一臉嫌棄地將劉海中的手撥開。
    “不打飯就一邊去，別煩我！”
    “你們腦子都壞掉了嗎？！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啊！”
    劉海中揪住對方的衣領，氣得雙目通紅。
    “你找茬是不是！
    給我滾開！”
    對方非但不領情，反而一把將劉海中推倒在地。
    “趕緊來人把這瘋子扔出去！”
    劉海中氣急敗壞，從地上爬起來，跟那人扭打在一起，頓時場麵一片混亂。
    雙方衝突之際，盧主任帶著軋鋼廠保衛部門的人匆匆趕來。
    “都讓讓，是誰在鬧事！”
    保衛部門的壯漢很快將攪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其中劉海中被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劉海中抬眼望著盧主任，狠狠啐了一口。
    “你這個封建敗類，蛀蟲混蛋，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盧主任看都沒有看劉海中一眼，隻是望向何大清，假意詢問道。
    “何主任，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盧主任，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誤會罷了。
    我們二食堂的人平日裏比較喜歡從食堂買飯菜打包回家，不成想讓這位劉海中同誌產生了誤解。
    他想給大夥主持公道，一不小心就跟打飯的工友起了爭執。
    給大家添麻煩，影響到各位工友吃飯是我們二食堂工作做得不到位。
    在這裏，我給大家陪個不是了。”
    何大清簡簡單單幾句話，不僅撇清二食堂內部人員帶剩菜的嫌疑，同時還反將劉海中一軍。
    軋鋼廠員工從食堂打包飯菜回去的人有很多，誰能證明後廚的人帶回去的飯菜不是花錢買的呢。
    何大清的淡定自若與劉海中的歇斯底裏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下是個人都知道該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