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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心穀別稱“心想事成穀”,?位於歸藏試煉秘境的二十八層,聽著像那麽回事,?實則很不是東西。
    與下層秘境不同,?從二十八層開始,每個秘境裏都關著真東西,比如曆代門人降伏的妖魔鬼怪——橫豎試煉秘境與封印關押邪魔的秘境原理大同小異,?空著也是空著,?能省一個是一個。
    勤儉持家、物盡其用可是歸藏的優良傳統。
    還能讓弟子們提前領略一下真實世界的殘酷凶險,畢竟死哪兒不是死呢。
    這問心穀就是祖師渡心魔劫時得到的靈感,?他老人家覺得心魔劫過得太容易,?沒滋沒味,?便從各地抓了上百隻魘魔來,?扔進秘境裏。
    魘魔是一種半蒙昧的邪魔,?以夢魘為食,?沒有食物的時候便同類相食,你吞我,我吞他,?吞來吞去,?養蠱似的,?最後就弄出個特大號的魘魔,?便是這問心穀——眼下小頂就在魔物的本體中。
    問心穀困住獵物的方式很簡單,?便是讓你心想事成,陰陽相隔的故人能在這裏相逢,?平生憾事可在這裏得到圓滿,?即便堪破虛妄,?也難以下定決心走出去。
    而一旦內心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無孔不入的魘魔便會趁虛而入,?侵蝕心智,令人心甘情願地沉醉在烏有鄉中,再也不願離開。
    內門諸人大多在問心穀吃過虧,十個有九個迷失其間,隻能由師長撈出來。
    連雲中子這種看似無欲無求、心性堅定的狐狸精,當年也曾被問心穀迷住。
    他師父把他撈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裏麵收了三千弟子,個個尊師重道,一心向學,每天與他坐而論道,其樂融融。
    直到今日,雖貴為一派掌門,座下門徒三千,但對著這群歪瓜裂棗,他還是不時懷念問心穀裏那些優質徒弟。
    最嚴重的是蔣寒秋,被雲中子撈出來沒多久,她便偷偷解開禁製,重入問心穀,並且打算呆在裏麵再也不出來——因為裏麵有她的阿娘,活生生的,暖熱的,不是冰棺裏那具冰涼的屍首。
    雲中子為此不得不借了佛印來,在她神魂上蓋了個戳,這才勉強穩住。
    內門諸人都知道這段往事,看見蔣寒秋陰沉的臉色,都不敢吭氣。
    最後還是金竹率先開口打圓場:“大師姐,蕭師妹心性不一般,興許在問心穀中有特別機緣也未必……”
    葉離附和:“二師兄說得對,我看這位小師妹沒心沒肺的……”
    蔣寒秋瞪他一眼:“你還不是狼心狗肺,當初幹了什麽好事?”
    葉離語塞,訕訕一笑。
    當初他在裏麵開了家青樓,那叫一個門庭若市,客似雲來。
    正說著,就見水鏡中的一人一雞走到溪邊,小姑娘把套在雞脖子上韁繩拴在樹上,從百寶囊裏摸出個紙團子,塞進雞嘴裏,摸摸它的腦袋:“乖嘰嘰,餓了吧?”
    大紅雞的黑豆眼轉了轉,用奶氣的少年音道:“真好吃嘰,阿娘你餓嗎嘰?
    溪裏有魚嘰,大嘰嘰給阿娘捉魚吃吧嘰。”
    眾人:“……”
    在場之人都知道這大紅雞是妖王迦陵,葉離不由感歎:“嘖,這老鳥也真是能屈能伸,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五師弟也道:“小師妹進去也有一刻鍾了吧?
    這問心穀沒什麽變化,看來……”
    “不對,”蔣寒秋麵沉似水,“已經開始了。”
    雲中子亦是麵色凝重。
    其他人與掩日峰來往不多,不知道大紅雞的德性,他們卻是一清二楚的。
    伽陵鳥妖力未恢複,被困紙鶴之中,不得不給人當兒子,卻還是要點臉的。
    至今也沒人聽他叫過小頂“阿娘”,更別提這麽孝順了。”
    蔣寒秋抿抿唇:“這已經不是伽陵了。”
    眾人聞言,臉色俱是微變,若有多人結伴進問心穀,魘魔便會在不知不覺中替換其中一人,引誘其他人就範——這是魘魔最擅長的伎倆。
    按說熟悉的雞變化這麽大,便是傻子也不會察覺不出來,小頂卻似一無所覺,反而一臉欣慰。
    這顯然是魘魔已經侵蝕心智的征兆,蔣寒秋按捺不住,提起劍便要去撈人。
    蘇毓橫劍將她攔住:“等等。”
    蔣寒秋快氣瘋了:“小頂的金丹怎麽來的你不清楚?
    她怎麽扛得住?”
    蘇毓仍是那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再看看。”
    蔣寒秋忍不住要拔劍,蘇毓冷冷道:“你一進去,她的試煉便算失敗了。”
    蔣寒秋一怔,隨即橫眉道:“蘇毓,你還是不是人?
    在你眼裏試煉比徒弟的性命還重要?”
    蕭頂的金丹是吃出來的,滿打滿算修道才兩個月,若是撈人的去晚了,沒準她的神識會被魘魔徹底吞沒。
    蘇毓隻是垂下眼眸,無動於衷地抿了一口茶。
    蔣寒秋冷笑:“難怪你能安然無恙走出問心穀,因為你根本沒有心。”
    據說當初在問心穀,他毫不猶豫將魘魔化成的師父、師兄一劍封喉,片刻就走了出來。
    蘇毓並不否認,眼皮也沒掀一下,深長微挑的眼尾宛如刀刻,黑眸襯得膚色越發蒼白,像是冷玉雕琢而成。
    近來蔣寒秋看他和徒弟在一起,覺得他多了縷人味,幾乎把他當人看了,眼下才想起這人多涼薄。
    雲中子打圓場:“寒秋,稍安勿躁,你師叔自有計較。”
    蘇毓沒什麽計較,但他有直覺——總覺得這傻子不可能這麽不堪一擊。
    水鏡外吵得不可開交,水鏡裏卻是一派母慈子孝,小頂不斷從百寶囊裏掏出紙團喂雞:“多吃點,這幾天,讀書辛苦,又掉肉了。”
    話音剛落,大紅雞便吹氣球似地鼓了起來,簡直快趕上剛出生那會兒了。
    喂完雞,小頂摸摸肚子:“有點餓了。”
    又伸頭往溪水裏瞅:“魚呢?”
    剛說完,溪水中便出現一條圓咕隆咚的胖頭魚,吭哧吭哧地甩著尾巴遊過來。
    大嘰嘰一啄,輕而易舉地把魚叼在嘴裏,拋到岸上:“阿娘吃了這魚嘰,一定能像它一樣圓嘰。”
    小頂眉開眼笑:“大嘰嘰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不過光有魚,沒有柴火和鍋子可怎麽是好?
    不見得要生吃吧?
    剛一閃念,遠處的樹叢忽然發出一陣“悉悉簌簌”的響動。
    小頂循聲望去,驚喜道:“阿亥,你也來啦!”
    傀儡人大淵獻從樹叢中鑽出來,肩上還扛著個金燦燦的大家夥。
    雲中子眼尖,瞥了一眼師弟:“這不是你府上的煉丹爐嗎?”
    葉離摸摸下巴:“小師妹莫非要煉丹?”
    他是聽說過小師妹在跟著師叔學煉丹,不過這也未免太上進了吧。
    正疑惑著,便聽小頂嫌棄道:“怎麽把它也帶來了?”
    阿亥把地頭爐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撂,發出“訇”一聲巨響,震得大地都顫了顫。
    傀儡人佯裝抹抹額頭上莫須有的汗,長出一口氣:“我們道君說,這地頭爐子不頂用,煉不出什麽好丹藥,也就能拿來做做菜了。”
    頓了頓:“知道小頂姑娘缺個鍋子,我就給你送來啦。
    小頂眼角眉梢的喜色藏也藏不住,佯裝惋惜憐憫,摸摸地頭爐:“唉,你也別,太難過了。
    師尊他,是挺絕情的。”
    阿亥附和:“是啊是啊,我們道君沒有心的。”
    蘇毓;“……”
    一爐子一傀儡便即熱火朝天地忙活起來,一個拾柴一個舀水,一個生火一個殺魚。
    阿亥麻溜地用匕首刮去魚鱗,在溪水裏洗淨,地頭爐裏的水也燒開了。
    傀儡人把魚肉片下來放在盤子裏,先把魚骨投入沸水裏煮,然後加入鹽和其它調味料——畢竟是心想事成穀,隻要心念一動,什麽都能立即出現。
    不一會兒,湯裏“咕嘟嘟”冒出鮮香的熱氣來,阿亥便將雪白的魚肉投進湯裏涮。
    魚肉片得薄,不一會兒便熟了,小頂把魚肉撈出來,分到三個碗裏,一爐子一傀儡一紙鶴“嘶溜嘶溜”地吃魚喝湯,別提多開心了。
    一條魚吃完,小頂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便見肚子鼓出了一點,她欣喜道:“你們看我,是不是胖了?”
    阿亥和大嘰嘰都道:“真的胖了!”
    大嘰嘰拍拍翅膀:“我再給阿娘抓幾條魚嘰。”
    小頂喝了一口鮮美的魚湯,舔舔嘴:“光吃魚,也不成。”
    就在這時,草叢裏忽然躥出一群兔子,排著隊狂奔過來,一隻接著一隻撞在爐子上,四腳朝天不動了。
    阿亥看著滿地的兔子,有些為難:“這麽多,我們三個吃不完,不如請幾個客人吧。”
    話音未落,天空中便出現幾個騎鶴的人。
    為首的是蔣寒秋,接著是金竹、雲中子、沈碧茶……還有一隻鶴馱著隻半人高的大花瓶。
    小頂高興道:“梅運也來啦。”
    眾人下了紙鶴,圍著爐子坐下。
    蔣寒秋見到此情此景,一時忘了擔心,“噗嗤”笑出聲來,瞟了一眼蘇毓:“咦,連吊死鬼都請來了,怎麽好像少了個誰。”
    蘇毓冷著張臉不吭聲。
    金竹在水鏡裏看見自己的時候便有些不自在,忙給師叔解圍:“最重要的人自是最後到場的……”
    話還沒說完,便聽小頂招呼道:“人都到齊了,大家,別客氣,多吃點。”
    金竹偷覷了師叔一眼,默默縮回去,不敢再吭聲了。
    水鏡裏,金竹問道:“小頂,怎麽不見師叔啊?”
    蔣寒秋插嘴:“他來了多掃興,再說兔子也沒多少,再多個人就不夠分了。”
    小頂啃著兔腿,點點頭,“唔”了一聲:“仙子姐姐,說得對。”
    蘇毓感到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水鏡裏的金竹望著小頂,微笑道:“小師妹好像胖了。”
    小頂雙頰飛起紅霞,垂下眼簾,搓著手指:“比不上,金師兄……”
    金竹:“已經很好了,我最喜歡小師妹了。”
    小頂用手背貼貼臉,一臉嬌羞:“我也最喜歡,金師兄了。”
    水鏡外的金竹冷汗直冒,不敢去看師叔的臉色。
    蘇毓忍無可忍,“騰”地站起身。
    雲中子看了一眼師弟比鍋底還黑的臉:“阿毓,你這是去……”
    蘇毓冷冷道:“撈人。”
    這沒良心的小傻子顯是樂不思蜀,再不去撈,沒準真會出事。
    他剛轉身,便聽水鏡中傳來大紅雞的聲音:“阿娘嘰,這裏真好啊嘰,我們就留在這裏好不好嘰?”
    蘇毓停住腳步,回過身,隻見小胖子把手裏的小半隻紅豆包塞進嘴裏,舔舔手指,對大紅雞道:“你本來就是,這裏的啊。
    我可還得,繼續試煉呢。”
    大紅雞呆若木雞:“嘰?”
    小頂愛憐地摸摸它的腦袋:“雖然你很乖,但你是假的,是我夢到的。”
    這秘境還挺貼心,讓她在美夢裏吃了個飽。
    眾人:“?
    ?”
    大紅雞氣得更紅了:“你你你嘰……明知是幻夢嘰,還假裝不知情嘰……”
    小頂像看傻子一樣睨它:“做好夢,就要假裝,不知道。
    說破就醒了呀。”
    眾人:“……”
    大紅雞:“你吃了我那麽多嘰,就想這麽一走了之嘰?
    !”
    她吃下去的東西,一點一滴都是它用精純魔氣幻化出來的!
    這女人還這麽能吃!
    小頂眨巴兩下眼睛,打了個小嗝,作個揖道:“多謝款待?”
    假嘰嘰氣得打擺子,隨著它的暴怒,滿山滿穀的紅葉同時震顫,從樹枝上脫落下來,變成血霧般的魔氣匯集到一起,掉光樹葉的枝幹化作焦黑的枯骨,“喀拉拉”扭動著圍攏來。
    大紅雞的黑豆眼變成猩紅,像兩顆血珠:“想走嘰,沒那麽容易嘰,留下命來嘰!”
    小頂可不管真兒子還是假兒子,她當即脫下鞋,照著大紅雞的屁股狠狠拍下去——不是親生的,打起來還不用留手呢!
    術業有專攻,魘魔專注攻心,要打架隻能借別人的身體,那些魔霧、枯骨都是幻象,隻能用來嚇嚇人、壯壯聲勢。
    說到底,它能依仗的實體,就是這隻奇形怪狀的紙鶴。
    大紅雞在它金丹期九重境的親娘麵前,壓根沒有一戰之力。
    魘魔被小頂揪著毛,打得哭爹喊娘:“仙子饒命嘰!小的不敢了嘰!”
    小頂:“叫我什麽?”
    魘魔:“阿娘嘰……”
    小頂重重抽了一下:“誰是你,阿娘,你是假的!”
    魘魔:“……求你老人家嘰,趕緊出去吧嘰!”
    話音未落,小頂的麵前出現個藍色火圈,就和進來時的一樣。
    小頂也有些累了,把鞋子套回腳上,虎著臉道:“你一開始,就好好說話,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說著從百寶囊裏掏出一把玉簡,挑挑揀揀,選了一支金額最小的一萬塊玉簡給它:“不會白吃,你的。”
    魘魔:“?
    ?”
    水鏡外的眾人陷入深深的沉默。
    半晌,葉離用手肘捅捅金竹,小聲道:“二師兄,小師妹她是真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