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美麗·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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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三十八回
房間裏隻留了一盞聲控燈,兩個影子重疊,無限延展,又隱於黑暗中不見蹤影。
姚寶珊似在雲海中漂浮。
她在哪兒她在幹什麽……直到想起了歐允。
是了,歐允,歐允。這名字瞬間讓她心定。
她試圖拉歐允起來,他偏偏不肯,俯身跪在山巒之間,虔誠而執著。
這世間有人不僅擁她,護她,還予她渡一口仙氣,點燃她。他滲出的汗滴在她腿心的一瞬間,姚寶珊渾身顫栗,止不住地發抖。
源源不斷的熱量湧向神闕,擴散到四肢百骸,她動彈不得,隻能張口喘氣。
這種運動一旦進行中,根本不可能靜音。她無暇顧及房門到底有沒有反鎖,更要命的是,她甚至有吶喊的沖動。簡直太瘋狂了!
歐允突然用了力來捂她嘴巴, “別喘……”
不知喘息聲能奪人性命。
歐允掐著她的腰與她身體相貼,姚寶珊垂眸看一眼他,目光深熱。兩人都沒說話,想象這遼闊與無垠。
歐允別著臉冷靜了一會,慢慢抑下了熱烈渴望,輕撫她臉頰安慰。
姚寶珊精疲力竭,隻能眨眨眼回應,濕的劉海粘在額角,歐允替她拂開, “這麽熱”出力的明明是他,某人貌似隻是躺平了享受。
一記軟綿綿的粉拳落在他手臂,歐允捉住她的手,在指尖輕輕一吻, “好了,知道啦,我們姚寶最辛苦。”
姚寶珊夢見自己躺在棉花糖狀的雲朵上漂浮,忽然天光大亮,一道明晃晃的陽光劈開雲朵,她整個人“撲通”掉了下去——
醒了。
房門開了一道縫,隱約有人聲傳來。
歐允跟姚媽媽一起在做早餐,堪比小山的身高往流理臺一站,平時隻供兩人工作的小廚房頓時逼仄不少。
他蒸了紅棗米糕,用砂鍋煮了玉米碴子小米粥,濃濃的米香蔓延而出。紅棗米糕做好後,小米粥的時間也恰好熟了。
憑他這行雲流水的廚藝,姚媽媽就知道歐允經常做飯給女兒,對他的印象分更高了。
歐允把蘋果切成俏皮的兔仔豎耳造型,連煎蛋也煎成了心形,引得姚媽媽直呼可愛,舉著手機各種拍。世人誰不欣賞美呢
看來藝術家的少女心徹底喚醒了。粉紅ove氣息滿滿的早餐,還讓人怎麽吃啊……
姚寶珊扶著門框探頭張望,歐允撫一把她腦袋,很自然地親了她的頭發一口。
<101nove.p滿心甜滋滋,不忘給老公瘋狂使眼色:快看咱們珊珊,她竟然習慣被親親了!
老姚看得茫然: “老婆,你眼睛不舒服”
對接失敗,姚媽媽: “……”知道閨女隨誰了。
歐允微笑,深藏功與名。
來姚寶珊家之前,他私下做了充足準備。老姚夫婦誠懇又親切,絲毫長輩的架子也無,繼向歐允請教頭發的保養秘訣後,又向他學習了愛心早餐的食譜。連吃一頓普通早餐,也像冬天的圍爐夜話,格外溫暖。
他感到被接納。
歐家也很和睦,但絕沒有這樣輕鬆的氣氛。倘若以後自己的家庭有這種氛圍……他一想起來心頭就發燙,覺得幸福。
大高個青年,手指微曲,掩住了上揚的唇角。
姚寶珊從沒見過歐允這麽淳樸的笑,仿佛他一笑,世界就晴朗了。
飯後,歐允主動和老姚一起收拾碗筷,兩人在廚房細細低語,研究起歐允的花臂。老姚問得真摯,歐允也耐心地講圖案的意義。
姚媽媽也好奇,湊近了細細看。昨天她第一次見到時便暗自驚訝,畢竟紋這麽闊的麵積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問: “疼麽”
從來沒人問過他這個問題,歐允心中暖流湧動: “當時可能疼吧……現在想不起那種疼了。”
老姚點點頭, “宋代盛行紋身, 《水滸》裏的史進,肩臂胸膛繡了九條青龍,得了個江湖綽號‘九紋龍’。‘花和尚’魯智深,也因脊背的花繡得此‘花’名。”
“書中最有名的紋身當屬浪子燕青,遍體花繡,鳳凰踏碎玉玲瓏,孔雀斜穿花錯落,”水滸迷老姚嘖嘖稱贊, “在當時是多麽時尚的審美!連花魁李師師都為之傾倒。”
“好啦好啦,知道你又要說,如果年輕個20歲,也要去紋身。”姚媽媽截住丈夫的話題, “小允真勇敢!”
歐允怔了怔,刺青的美本質是一種破壞美,染料刺進皮膚的真皮層,許多父母不太能接受孩子紋身,更別提他從手腕到肩膀處的大麵積花臂,當初紋完,老歐暴跳如雷,差點沒把家法打斷。他受的教育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偏偏他用這副身軀挑戰老歐的底線。
少年時的歐允,隻是想證明自己有些不同。
姚寶珊不意外父母的話,湊熱鬧: “其實我也想紋身。”
歐允: “你”
“這個我可以作證,”老姚舉手, “上幼兒園時,她天天在手腕畫手表,時間七點整。”
姚寶珊擡起下巴: “我真的敢紋哦。”
“這個我也可以作證,”姚媽媽舉手, “針一紮,你就會嗷一聲跳起來:我不紋啦,我就做鹹魚算啦!”
姚寶珊: “……”是親媽沒錯了。
兩人回家時隻有一個行李箱,返程的東西足足多出了兩倍:有日常小菜,也有給老歐和tracy帶的特産。
老姚提前寄了快遞,等他倆到家時,當晚就能收到。
姚媽媽盛情邀請歐允有機會帶父母一起來玩。她特別喜歡歐允,這年頭心底很純的年輕人不多了,歐允是一塊璞玉。
“你確定不是看中了這塊玉的外表”姚寶珊輕聲調侃這位外貌協會會長,打趣道: “把你的喜歡收斂一點嘛。”
姚媽媽含蓄微笑: “嗯”
歐允忍俊不禁。
老姚到底偏心女兒,囑咐: “你們年紀都不小啦……”
熟悉的臺詞,熟悉的味道,姚寶珊一聽就擺手, “三十歲前,至少五年內,我們不考慮……”
三人動作一致回頭看她,姚媽媽更是杏目圓瞪: “什麽小允和你”
歐允忙否認三連: “不是啊,我沒有,我冤枉。”
姚寶珊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麽大, “我是說,在身心都成熟的前提下,戀愛一輩子也挺好。”
“天啊!原來是你想耍流氓”
話落,姚媽媽果斷閉嘴,小眼神朝歐允瞄去:咳咳,聽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就隻是“聽說”而已的啦。
歐允冷靜地點了點頭,確實,相比起來結婚容易些。
戀愛維持一輩子的浪漫,難度更高,確保眼前的愛人不會漸漸變成同床睡的兄弟,同屋住的室友。
老姚委婉說: “不結婚,怎麽開枝散葉呢這麽好的年輕人,多可惜啊!”
三人麵麵相覷,各自陷入新一輪思考。
可惜什麽等等!姚寶珊撓撓腦袋,你仨是不是都跑偏了再說了,孩子並不是結婚的理由。為人類的種族繁衍出力,她還沒那麽偉大的責任感。
歐允看向姚寶珊,聽她就事論事: “如果大樹沒有根基,如何開枝散葉爸,媽,你們別操心我們的事啦。以後的事,誰說得定呢走一步算一步。”
姚寶珊沒說謊,她崇尚理性,現在不代表永遠。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定,但她確信自己是愛歐允的。她一直朝著能跟歐允在一起而努力,但剛才她的脫口而出,到底是內心潛意識裏的不確定還是某一刻逃避或軟弱她也迷茫了。
老姚夫婦對視一眼,不再出聲。歐允也垂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時隔著千山萬水,有時又隻有一張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這個話題被捅破之後,兩人有默契地一路沉默。
歐允沿途專心畫畫,畫了姚媽媽做的一道鬆鼠魚。他喜歡吃甜食,鬆鼠魚色澤醬紅,外酥裏嫩,給了他特別鮮明的記憶。
畫稿就叫《鬆鼠魚》,張揚的暖色營造出溫馨的氛圍,讓人想到安心和平靜。
畫裏還摘抄了一首詩: 「頭昂尾巴翹,色澤逗人笑,形態似鬆鼠,掛鹵吱吱叫。」
姚寶珊不時地悄悄瞥他一眼,歐允全程沉浸,沒有擡頭。
高鐵窗外的風景,在迅速地倒退。
到家時已是傍晚。
黃昏時分很特別,彩虹邨的天臺上總有震撼人心的風景:鋼筋森林的牆體在餘暉籠罩下閃動著金色粼光,明麗溫暖。從北方遷徙而來的鳥群呼啦啦騰空飛起,讓他倆同時忘記了呼吸。
姚寶珊也想如鳥兒一樣,展開翅膀,飛向廣闊天地。
一隻青色小鳥落在欄杆,沖兩人啾啾叫喚幾聲。歐允認出它頭頂那圈白毛,肥啾長大了不少。一直陪它出現的高冷啾這次沒來。
兩人安靜地觀察肥啾漫步天臺。不知不覺,晚霞消散幹淨,風推著雲朵四處散開,天空像滴入水裏的墨水,瞬間渲染了夜幕。
肥啾轉身隱入黑暗裏,它也回家了。
姚寶珊去開天臺的燈。燈罩上嵌入了一片落葉,她踮腳伸手,努力幾次都沒夠著。歐允抓住機會邁前一步,輕輕鬆鬆抽出落葉。
燈泡溫柔的光線瞬間重新籠罩在兩人頭頂,歐允沒動,在她麵前站著,摸摸她頭頂,輕而易舉。
倆人呼吸交接,她擡起眼眸,迎上他的視線。
男人上半身朝她微微傾斜過來,姚寶珊感覺自己被大高個一九二的海拔優勢壓迫了,想退後一些,被歐允攬住肩膀。
“你想幹嘛”
歐允一把將她抱起,讓她穩穩坐在自己手臂上,仰頭看她, “這樣你就比我高了。”
他們站在柔和燈光裏,一縷光照出男人閃閃發亮的眼睛。
夜風吹動姚寶珊的碎發,沒有人說話。
“姚寶,”歐允先開口, “進站前,叔叔一路跟我聊他和阿姨走過的三十年。”
老姚對妻子一見鐘情,求婚時許諾:一輩子照顧你。
這句話執行起來,比空口一萬句“我愛你”都動聽。
他把婚房買到了離妻子單位步行十分鐘的地方,每晚接她下班。而他自己,每天通勤多出了40分鐘。
姚媽喜歡浪漫,老姚每周都給家裏買一束花,數十年如一日。
浪漫不是春宵一刻的激情,而是日複一日的相濡以沫。
人吶,獨自一人也能好好生活。而兩個人,多了一項相互扶持。
老姚堅信,娶了姚媽和領養姚寶珊是他做過最幸運的決定,讓他在人間體驗了更完整的角色——成為愛人,丈夫和父親。他的愛因此變得圓滿,哪怕隻是平常簡單的一天,老姚充滿了感恩,珍惜幸福。
“姚寶,我想說,浪漫無處不在,它不一定是一輩子戀愛的奠基石。”
同理,婚姻不是戀愛的果實,也不是感情的目的地。它是一樁情與義的終生合作。
姚寶珊的手動了動,把歐允的頭發捋到腦後,他有很好看的額頭。別人表白都有甜言蜜語,發誓我要怎麽對你好。他卻是將現實剖開,告訴你這段關係的本質。仿佛她答應一聲“好”,就可以走一輩子。
這很符合歐允的性格。他正直,善良,有一顆詩人的心,也有一雙現實的眼睛。
她又閃過一絲惘然,他倆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從夏末開始,不過百餘天時間。
事實上足夠看清一個人隻需要一剎那,他們相處的很多個時候,早已印證過她的判斷。他是一個合格的伴侶,讓她在這段關係裏過得自由又快樂。
但在剛才,歐允給了她另一種選擇。
姚寶珊想起表白的那個晚上,她由著心回答他了:這是過程,也是結果。這不是過程,也不是結果。在於她怎麽看待。
頭頂忽然“叮”一聲亮起一盞心燈,姚寶珊笑起來,感覺到胸膛中攢的一股莫名之氣在此刻徹底舒散了出來。
歐允顛了顛手臂上坐著的姑娘,嗓音輕柔, “嗯笑什麽不許獨樂樂。”
姚寶珊摸他的眉毛,唇邊笑意盈盈, “我們好像都犯了一個邏輯錯誤:不該去定義戀愛和婚姻。”
每對情侶都有各自建立的愛情形式,父母和旁人的愛情關係隻是形式之一。現在進行時裏,他愛她,護她,她也愛他,護他,挺美好的。
歐允專注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眼裏,姚寶珊明白自己當初就是在這雙認真的眼裏繳了真心。她真的好喜歡他啊。
“阿蛋,我好喜歡你。”
歐允一笑, “我也好喜歡你。”
烏雲散去,星光璀璨。
姚寶珊意識到自己還像個小孩,被他這麽抱在懷裏。
歐允卻不打算收手,炫耀力氣般又把她往高處舉了舉。本該是含情脈脈互表情愫的場麵,一秒又切換到了搞笑頻道。
男人抱著女朋友,姿態放鬆,表情閑適,姚寶珊有些臉燙,這次回家肯定胖了三斤。
“放我下來吧,抱這麽久會累的。”
“還沒接吻呢。”
“哦——”
姚寶珊從沒居高臨下吻過一個男人,每次歐允看她,就是這樣的角度嗎
兩人不約而同閉上了眼睛,都未察覺自己翹著的嘴角。期待的唇終於相碰,姚寶珊緊擁他肩膀,琢磨浪漫。
這樣的姿勢親吻是第一次,不熟練沒關係,以後還會有更多個第一次。他們一起探索,他會陪著她經歷。
“主公,既然回營了,今晚要交公糧嗎”
姚寶珊對某人那些虎狼之詞,從來隻需用一鐵拳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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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允:敞開心扉成就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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