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忱的腳步停在樓梯上，就連手裏的電話接通也顧不上跟胡霖解釋，扔下手機就奔下樓去。
    拽過她手裏的行李箱，當著陳嫂的麵將東西踢翻。
    箱子滾出去好遠，啪嗒一聲拉鏈因外力的作用壞了，箱子攤在地上向外露出裏麵的東西。
    隨便瞟過去一眼，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說是一堆破爛。
    除了幾本書外，就是些貼身的衣服，看著還挺廉價。
    而在衣櫃裏，墨衍忱讓人給蕭瑾瑜製作的高定，她一件也沒裝進去。
    蕭瑾瑜愣在原地，眼光冷冷地盯著地上那堆東西，那是她花了大約半小時才整理出來。
    從三樓的雜物間裏找到，唯一有紀念意義的是那本相冊，後來因為與顧景澄的事，被墨衍忱強製收走。
    那作為她對家人的最後念想……現在她也不想要了。
    蕭瑾瑜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裏，腦袋裏隻響著一種聲音——離開這裏。
    從墨衍忱身邊離開。
    反正他也膩了。
    昨天要不是她選擇自我了斷，恐怕還要看著墨衍忱帶著別的女人回來過夜。
    她當時是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但是眼睛沒有瞎。
    “我問你話！收拾這些東西，要幹嘛？”
    蕭瑾瑜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帶有任何情緒，平靜如水一般：“離開這裏。”
    “你說什麽？”
    墨衍忱手上攥起拳頭，要不是看到她手臂上的淤青，他不知道聽見“離開”兩個字會做出什麽事。
    “你聽不懂嗎？我說我要
    離開這裏。”
    “為什麽？”
    蕭瑾瑜雙手瘦削如白，是病態的那樣發白，與以前照片上相比，她近來瘦得愈發明顯。
    曾經捎帶著肉感的美，如今早已蕩然無存。
    就連下巴也如被什麽利器可以雕削過，眼睛下方的黑圓圈又重了幾分。
    瞧她如此憔悴，陳嫂心都揪到一塊。
    不是前幾天還好好的嗎？
    那時蕭瑾瑜還向自己問起，這些年墨衍忱用餐的喜好有沒有變過，怎麽給人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
    “蕭小姐！有什麽事坐下來慢慢說，這期間或許有什麽誤會。”陳嫂挽上她的手臂，“昨天先生帶回來的那個女人，胡霖說是……”
    “是什麽？客戶？還是他的新歡呢？”
    蕭瑾瑜吸著鼻子，眼睛紅紅的。
    就瞧著墨衍忱，想看看他能說出什麽？
    平靜如水的湖麵，還是因為墨衍忱而激蕩起不小的水花。
    “你說過的，隻要你玩膩了，會讓我走！”
    蕭瑾瑜歇斯底裏捂住了臉，用手接住暈染到臉頰的淚水。
    心裏為什麽會那麽難過呢？
    他不過是玩膩了自己，也早就不是以前的墨衍忱。
    跟誰在一起，都是他墨衍忱的自由。
    帶什麽樣的女人回來，是否和她們發生關係……可偏偏為什麽不肯放過她呢？
    “放我走吧……讓我活著，比死掉還要難受一萬倍。”
    她痛苦地蹲下身子，用雙手擁抱住絕望的自己，無論外麵的天氣多麽晴朗，吹的又是什麽溫度的風。
    蕭
    瑾瑜都感覺不出其中的喜悅。
    她熱愛自然，更愛壯麗的風景。
    小家碧玉的花園，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這些曾經都在她的計劃裏，被寫進日記本珍藏起來，可真的翻開它看著稚嫩的字跡。
    蕭瑾瑜才覺得，她或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哭了好一會，吸了吸鼻子。
    墨衍忱臉色也跟著一變，看著她“委屈不堪”的樣子。
    不過是蕭瑾瑜慣用的騙人伎倆，她不止會在言語裏欺騙他，還會拿起眼淚讓演技更加逼真。
    在旁邊的陳嫂不就開始心疼了嗎？
    陳嫂將她摟進懷裏，拍著她的肩膀瞧著墨衍忱，遲疑不斷。
    “先生，蕭小姐她可能最近情緒很不好，有什麽誤會，您別跟她計較。”
    這裏的計較指的是蕭瑾瑜欲要離開墨衍忱。
    陳嫂希望兩人看在彼此多年的感情上，稍稍互相理解一些。
    無論她怎麽勸說，如今年輕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以前。
    “陳嫂，這裏沒你什麽事。”
    陳嫂哎了一聲，隻好識趣地離開，把客廳留給兩人。
    走的時候還順手撿起地上的行李箱，把裏麵的東西小心收好，索性墨衍忱沒有再過問。
    等人離開，墨衍忱忍不住笑道：“是我小看你了蕭瑾瑜。”
    墨衍忱從餐廳裏扯過一張凳子，橫在餐廳與客廳中間的過道上，將門堵在身後。
    坐在上麵，點燃手上的煙，隨著煙霧吐出散去，他眼底卻帶著怒意。
    “想走也要看看自己夠本嗎？”
    蕭瑾
    瑜咬著牙，手上被人拽著命脈的滋味很不好受。
    “我還給你！”
    “好啊，難得見你這麽爽快。”
    墨衍忱如數家珍，把這段時間以來的花銷粗略給了蕭瑾瑜一個數字：“給女人花錢我心甘情願，蕭父可是借了五百萬。”
    他撣了撣手中的煙火，洋洋灑灑落在木地板上。
    “五百萬！不是你主動給老蕭的嗎？”
    “主動？”墨衍忱被氣笑，指著腦袋道：“蕭瑾瑜，用腦子想想，誰會無緣無故給人五百萬？我不是慈善家，你現在也不值五百萬。”
    一個想要走的人，無論身體還是內心都留不住的話，那自然沒什麽價值。
    墨衍忱冷森森瞧著蕭瑾瑜，臉上的表情從麵如死灰再慢慢崛起出怒態。
    多麽精致的小臉，已不會發自真心對他微笑。
    “無憑無據，你怎麽證明那算是借的呢？當時……”蕭瑾瑜差點將林燁辰的名字脫口而出。
    在墨衍忱氣頭上提別的男人名字，除非是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裏。
    “好，你要證據是嗎？我給你。”
    墨衍忱咬著眼，被煙霧熏著微眯眼，走到樓梯上撿起還躺在地上的手機，快速找到號碼撥了出去。
    “潮雲海山，帶著蕭父借款合同過來一趟。”
    “現在？”
    “對，給你一刻鍾。”
    然後，墨衍忱繼續走了回來，路過蕭瑾瑜身旁時，他特意彎下腰貼著她的發間，身上縈繞著特有的清冽鬆柏香氣。
    總是讓人忍不住要多聞一聞。
    同
    樣的香水味道，要是噴在別人身上，不會如墨衍忱身上的吸引人。
    “蕭小姐訂了回t城的票是嗎？那可能趕不上了。”
    十五分鍾是那麽的漫長。
    蕭瑾瑜與墨衍忱的距離相差不遠，至少他身上裹著的濃烈尼古丁十分嗆鼻。
    不知道抽了多少。
    他以前是不會這樣的。
    墨衍忱向來沉穩自製，唯獨在工作中能達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能讓他抽這麽多煙，難道是因為她昨天做了出格的事情，讓他跟那位陌生女子……壞了他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