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蕭瑾瑜眼底閃過一絲清冷。
    下一刻，門鈴突兀地響了。
    大門沒有鎖，擺動上麵的把手輕輕一推就能進來。
    青然帶著些起床氣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個紙袋，本想進來的時候直接扔地上轉身就走。
    卻在看到蕭瑾瑜抱著身子坐在地上，突然不想那麽快離開。
    枯燥無味的整理工作進行好長時間，他想找點樂子脫不開身，眼瞅著有現成的。
    腳步換了個方向，轉而坐到墨衍忱旁邊，大手撐著身體姿態倦懶。
    “這是怎麽了？審犯人呢，還是捉奸未遂？”
    青然不過是隨口一提，直接踩在墨衍忱的底線上，一道陰狠的神色冷不丁瞧著他。
    “好好好，我不說話。等你用完，我還要拿回去。”
    墨衍忱看也不看，直接將紙袋扔到蕭瑾瑜的腳邊，讓她自己去看。
    打開繞在上麵的繩子，蕭瑾瑜從裏麵拿出一遝a4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粗略看過去，其中重要的部分被青然貼心標注出來，還進一步做了詳細說明。
    “五…五百萬…”
    蕭瑾瑜的手猶如篩糠，抖得實在厲害。
    她原以為這筆錢是墨衍忱用來羞辱自己的，抓著老蕭貪婪的本性。
    可萬萬沒想到，白紙黑字上寫得清清楚楚，蕭父自願向青然借貸五百萬，用途未寫明。
    一直以來，蕭瑾瑜摸不透墨衍忱身邊的青然與夏陽到底是做什麽，隻知道青然手上有用不完的錢。
    可這些錢
    從哪裏來的是個謎。
    “那天你不是這樣說的。”
    蕭瑾瑜清晰記得在醫院的時候，青然把電子清單上的項目羅列出來，最大一筆開銷是給老蕭的一百萬養老費。
    “那是令尊沒有跟你說實話。”
    青然咧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從墨衍忱煙盒裏抽出一支煙，然後很是厭惡地扔進垃圾桶裏。
    他討厭此時的墨衍忱，身上像是飄著一股死人味。
    “第一筆五百萬是墨總的，而這份合同借款則是第二筆。”
    什麽？
    蕭瑾瑜後背微微僵直：“什麽意思？”
    青然攤開手，無語道：“這還需要解釋？令尊前後在墨總這裏要了五百萬，覺得不夠又向我借了五百萬。”
    “蕭小姐，如果拋去利息的話，你最少也要還一千萬，這當然還沒算你在瑾園的花費。”
    不止墨衍忱拍下的價錢，還有處理她那堆爛攤子的事。
    青然前前後後忙得不可開交，提前終止假期回來，收拾不完的尾巴。
    “看完了嗎？那我就先回去了。”
    青然從她手裏收回了紙袋，打著哈欠走出了墨衍忱的別墅。
    墨衍忱收起笑容，冷眸如潭：“想好怎麽還了嗎？以你的能力，多久能還上呢？”
    “我會還給你的……”
    蕭瑾瑜低下眸，死死咬著唇。
    她恨。
    恨命運輾轉反側逼著她又不得不向墨衍忱低頭，她想過用慣用的套路懇求墨衍忱，寬限一段時間。
    但，老蕭亦如一個無底的深淵，越來越多的債，讓她柔
    弱的身子根本還不清。
    墨衍忱慢悠悠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攫取她的下巴，輕柔地抹去她幹涸的淚痕：“別總是在我麵前掉眼淚，多難看。”
    “別碰我。”
    蕭瑾瑜扭過身子，不想看到他。
    “蕭瑾瑜，我給你指條明路，怎麽樣？”
    “什麽？”
    蕭瑾瑜仿佛燃起希望，等著墨衍忱說下去。
    “四個月，隻要你表現得好，我看心情幫你把青然的五百萬還了，我這裏的就當是給你的包養費。”
    “你是說……隻要四個月，你就肯放我走？”
    墨衍忱沒有回應，似笑非笑吐出一口淡淡煙霧。
    他嘲笑地上了樓，簡單洗了個澡換上新的衣服，正好胡霖開著車在院子裏候著。
    “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等到墨衍忱離開這間房子，蕭瑾瑜都沒有等來準確消息。
    可她願意相信。
    蕭瑾瑜知道墨衍忱從來不會欺騙自己的。
    是的……他不會。
    墨衍忱坐在後座位，往窗子睨了一眼，屋裏的女人似乎又活了過來。
    這一幕胡霖碰巧也看到，他本想向墨衍忱匯報一下，決定讓夏陽再從那份錄音裏“挑挑刺”，或許真能找出什麽來。
    見墨衍忱早上起來心情就不太對，胡霖便沒敢提。
    “老板，江院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昨晚找了您一夜。”
    墨衍忱撐著下頜，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
    上麵數十個未接電話。
    分別不同用不同號碼打過來。
    “我知道。”
    “那……今天的行程是
    否需要改變一下？”
    墨衍忱粗略看了下接下來幾天的進度，該談的全都談妥，就是方揚集團那邊，他需要再考慮一下。
    等到青然手上調查的進度更明朗化一些，他才有足夠的底氣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會議取消，回江院。”
    ……
    潮雲海山。
    蕭瑾瑜宛如重獲新生，她主動叫來陳嫂，指明要吃啥什麽。
    用過早餐後，又打開衣櫃裏的衣服，什麽名貴就將什麽穿在身上，而後再化上明豔的妝容。
    走到墨衍忱的書房裏，認真挑選出一本書，仔細端在手裏品讀。
    整整一天，即便是她一個人獨自待在書房，沒有人跟她說話，蕭瑾瑜也將日子過得具有儀式感。
    她不知道墨衍忱所提的要求是什麽。
    總歸是要能取悅得了他。
    四個月……算下來一百多個日夜，隻要熬過去。
    熬過去就好了。
    她就可以徹徹底底離開墨衍忱。
    如果，有如果的話。
    她堅決不會再回到j城，更不會回到京都，而是買上一張世界上最遠距離的機票。
    離墨衍忱遠遠的。
    江院。
    墨衍忱的車子有條不紊開進了j城最有名的一處古香古色宅院。
    墨氏集團的開拓者，年輕時花下重金購買下這裏，許多年來很少涉足。
    臨了晚年的時候，特意從京都遷到j城，江院如今成了墨老爺子流連忘返的地方。
    停在院子門口的車不止墨衍忱的一輛。
    還有一輛掛著j城車牌的，價值雖然比不上他坐著
    的這輛，但也是有頭有臉大人物才開得起的。
    墨衍忱凝著眉，忍不住在門口駐足，問道：“那是誰的車？”
    看著實在眼熟，他最近見的人太多，實在想不起來具體是誰的。
    胡霖停好車跟了上來，貼在耳邊道：“何家何晏成的。”
    “何晏成？”
    就連站在門口的保鏢聽到這個名字也點點頭，補充道：“是的，薑先生一大早就上門。”
    這個時候還未到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