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遺忘箱庭】墜落的太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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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量,自由,複仇……所有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將隨著這個黑色太陽的到來而實現。
    塞薩爾保持著仰視太陽的姿勢,眼神狂熱地凝視著天空,陶醉地聽著那些可怕而狂躁的心跳聲,就仿佛這具黑水構成的身體也有了心跳。
    那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太陽。那輪耀眼的血色圓環將其與這片漆黑的天地分割開來,但即便沒有這道刺眼的邊界線,它也是這世界上最強烈的存在。
    恐怖的威壓正從那遙遠的盡頭擴散出來,它帶著一種“混亂與汙濁”的褻瀆氣息,這讓塞薩爾心中愈發確信——接下來的事情也會如計劃中那般順利。
    根據這片異境的法則,在祭祀完成後,褻瀆的太陽會降臨至“最吸引它的事物麵前”,為其獻上來自更高位麵的強大力量。
    這個存在必然會是卡莉瑪。她是這個異境裏最強的生物,擁有令人陷入“混亂”的力量,身上還帶著“長期浸泡屍水的腐臭氣味”——而這褻瀆的太陽,最喜歡混亂和汙穢。
    塞薩爾的笑容愈發燦爛。他緊盯著這個象征力量與自由的黑暗形體,甚至感覺自己正在逐漸走向那片承載太陽的天空,逐漸被黑暗所吞噬……
    呼吸越來越困難,思維逐漸崩解,組成塞薩爾的黑水們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陷入狂熱的塞薩爾並沒有意識到這些,但他身旁的卡莉瑪卻立刻察覺到他的異樣、焦急大喊道:
    “塞薩爾,別看那顆太陽!”
    塞薩爾沒有做出回應。在一片漆黑中,卡莉瑪摸索著捂住了塞薩爾的眼睛、連忙將他的頭轉向別處。
    “嗬嗬……呼呼……”
    古怪的音節斷斷續續地從塞薩爾身上傳出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而這些聲音就像是從他胸腔裏發出來的那般沉悶。過了一會,他才恢複過來,閉著眼睛緩緩說道:“……我沒事。太陽怎麽——”
    “來了……來了!”卡莉瑪興奮地打斷了他,手也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它已經注意到我了!!”
    強烈的灼燒感正順著她的眼睛滲入眼眶。那明明是一顆沒有溫度的虛假太陽,可這瞬間,她好像覺得全身都燃燒了起來,而她的靈魂也和這顆太陽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突然間,無數混亂而強烈的信息在此時瘋狂湧進她的腦海,它們帶著毀滅性的強大力量,將卡莉瑪衝擊得頭痛欲裂、就像整個人要從靈魂深處撕開揉碎一樣。
    “呀啊啊啊——!!”
    卡莉瑪無比尖銳的慘叫聲讓塞薩爾立刻驚慌起來。他不敢去看那顆太陽,而是焦急地用身上的黑水們四處摸索,發現卡莉瑪似乎正抱著腦袋、一邊慘叫一邊瘋狂在地上翻滾掙紮。
    這是在繼承力量?還是出了什麽別的岔子?
    短暫猶豫後,賽薩爾還是匆匆掃了眼天空。
    狂熱的混亂瞬間擊穿了他的理智,但在理智徹底斷線前,他還是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隨後便急促喘息著定了定神,回憶剛剛看到的畫麵——
    那顆黑色的太陽隻是靜靜地懸在漆黑的天空中……它沒有任何要接近他們的跡象,而塞薩爾則明確記得:太陽會降臨至最吸引它的事物麵前,為其獻它上力量。
    說好的降臨呢?
    塞薩爾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慌亂而急切地連連問道:“卡莉瑪,沒事吧??現在是什麽情況?”。
    卡莉瑪遲遲沒有做出回應。她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聲音,仍在痛苦的嚎叫著,而這也讓塞薩爾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
    但就在這瞬間,他突然想到了那件事:
    根本不需要詢問卡莉瑪——他可以自己去找答案。
    沒有猶豫,塞薩爾的身體倏然崩解,組成他身體的黑水在這瞬間回落至地麵的黑潮,悉數湧進卡莉瑪體內——他們倆原本就是一體。
    “卡莉瑪,卡莉瑪,回答我!”
    塞薩爾焦急地呼喚著對方,將意識漸漸融入卡莉瑪的靈魂中。
    一股強烈而混亂的力量帶著可怕的熱量呼嘯著向他衝了過來,那是強大到無法想象的能量,是某種遠遠淩駕於他們之上的“偉大邪惡”……可這種能量卻遲遲沒能融入他們。
    灼熱的氣流在他們的靈魂深處瘋狂亂竄,他們的意識被攪得混亂不堪,強烈灼燒靈魂的痛感也讓他們同時發出慘烈的尖叫。
    但合為一體的他們卻有著更為完整強大的靈魂。漸漸的,他們的理智開始一點點回歸,嚐試著與這股灼熱蠻橫的力量對抗,並且隱隱察覺到——這種力量中,似乎帶著什麽“信息”。
    漆黑無光的現實世界裏,一個突兀的金色光點突然出現在不遠處。
    它璀璨且明亮,卻又在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似乎有些不穩定——但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它卻是那麽的耀眼,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即便如此,塞薩爾和卡莉瑪也沒能注意到它。此刻的他們正被那股灼熱強大的混亂能量衝擊得痛苦不堪,同時還在努力嚐試著與這股能量融合,根本沒餘力去留意周圍的變化。
    但思維陷入停滯的查爾斯卻注意到了這顆光點:現在,這顆光就輕輕“點”在他的額頭上,就像是有什麽人的指尖正輕輕地停留在這裏。
    山呼海嘯般的噪聲、狂暴律動著的心跳聲……這一刻,所有在腦海深處轟鳴的混亂聲音都迅速衰退下去,而與此同時,一陣熟悉而溫和的嗓音卻從耳畔處輕輕傳來:
    “你做得很好——謝謝你救了西恩。”
    “……啊。”
    查爾斯夢囈般地喃喃著。他並沒有聽清這句話,隻是隱約感受到那些聲音裏似乎帶著某種深沉柔軟的人性,以及那些停留在自己額頭上的光也異常溫暖。
    僵硬麻木的身體逐漸舒緩,破碎的理智一點點回歸……但即便如此,查爾斯還是沒能完全清醒過來——那些來自遙遠天空中的混亂和汙濁氣息,依舊在他的思維深處肆虐。
    恍惚中,他好像聽到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那個金色光點也在這時突然離開了自己。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隨著它離去的方向,就在下一秒,那道金光便像火焰般迸發擴散開來,一個散發著璀璨金光的嬌小身影於黑暗中倏然顯現。
    “來吧。”
    纖細卻異常深沉的嗓音自那個身影處傳來,這極輕的聲音並沒有被塞薩爾和卡莉瑪聽到,但在這時,他們卻驚恐地發現:那些在天空中的恐怖威壓突然俯衝而下、筆直地向他們衝了過來!
    太陽正在墜落。
    在強烈的灼燒感以及靈魂深處的撕裂痛感中,塞薩爾和卡莉瑪沒能立刻睜開眼睛。
    可即便他們不用眼睛去看,那顆帶著血色日輪的黑太陽仍然鮮明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腦海裏,而那些“恐怖威壓”以及“混亂汙濁的氣息”也都在隨著它的墜落而暴漲——
    這顆太陽,現在正要“降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