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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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娘足矣!
子時,他們兩人還在對弈,我瞌睡已經來了,頭一點一點的,想我那張軟綿綿暖呼呼的床。別說,現在這天還是有點涼的。
“淩夫人,淩夫人……”柳兒把我叫醒,我有點茫然的看著她,她憋著笑說,“公子說你就先在這裏住下吧,明日一早再回去。”
“哦。”我點點頭,往張優笙那裏看了一下,他還在下棋,一動不動看著棋盤,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
打著哈欠跟柳兒後頭走,然後隨便給我找了個空房間睡覺。
等柳兒走了過後我才脫衣服睡覺,可是奇怪的是,剛才明明很困,而現在卻一點都睡不著了。不知道是什麽心理在作祟,約莫是想到後天就要和張優笙一起去西京了所以興奮的吧……
倒在床上,呆呆的看著門口。好像心裏有所期待,也許某人會趁機過來呢?我果然是著魔了吧?否則怎麽會想這麽有的沒的?
翻了個身子繼續睡。
對了,既然我和張優笙兩情相悅,何不找到王家的人去讓他們跟我和離呢?不是說他們沒死嗎?恩,一定要去說,這樣我才可以和張優笙在一起,張優笙……
漸漸地,我睡著了,眼睛迷迷糊糊,似乎看到有個人來看我,我嗬嗬一笑,拉住他的手就道“張優笙你別走……”
早上門咚咚咚的敲響,我揉著腦袋坐起來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屋內的景象,才想起原來我沒在家裏。門又響起了。我連忙叫道“來了來了,別敲了。”
果然停止了敲門,我披著衣服去開門,一打開門,張優弦就衝了進來,還很高興,“冬音,你昨天居然睡在這裏,我都不知道也!怎麽不和我說?這樣我們還能睡在一起呢!”
我眉角抽搐,裝作沒聽到他後麵那句話,問他,“你起這麽早?”
張優弦嗯嗯啊啊了一聲,“都快中午了,還早啊!”
“咦,快中午了嗎?”我吃驚,我似乎沒有睡那麽久吧?
“是呀,哥哥叫我晚點來叫你,說怕你沒睡好,我瞧著你似乎睡的很好呢。”張優弦圍著我轉了一圈說。
我點點頭,“睡得是好,要是你沒來叫我,睡得還會好些。”
張優弦無視我的話,叫我快點換衣服洗漱,然後一起下去吃飯,自己卻坐在凳子上雙手撐著下巴看我。我趕他出去,然後才慢吞吞的去換衣服。
吃飯的時候隻有張優弦一人和我吃,張叔和張優笙不知道在做什麽。
帶著滿心的疑惑吃完了飯,然後就告辭回了冬音閣。
一進店門口就和正出來的阿克碰上了。我們倆都是一呆,然後他先反應過來,從善如流的說道,“夫人回來了。”
我沒理會他話裏的意思,恩了一聲,仰著頭進門去,對他的態度差的一筆。誰讓我們是仇家呢,雖然他可能沒把我當仇家,可我卻是把他當仇家的。
到了後院的時候,看到小梅帶著言儀言漫兩人在做針線活,我心血來潮去看了看,小梅見到我有點恐慌的站起來,“夫人,你,你回來了。”
我揮揮手不理會她,她這態度我見怪不怪了,看著言漫手裏繡著的荷包,唔,有點歪歪扭扭的,很是可笑便問道,“你這繡的是什麽呀?”
言漫開心的回答,“蝴蝶呀,瞧,多漂亮啊。”
我心道,是漂亮,抽象的漂亮。再看看言儀的,恩她繡的才叫漂亮呢,兩隻蝴蝶相依飛在一起,下麵還一束花。
“言儀繡得可真好看。”我感歎。
言儀抿嘴笑了笑,有點羞怯,“言儀繡的不好,母親繡得肯定比言儀還好。”
說完,我一愣,小梅一愣,言漫眨眨眼,期待的看著我,“娘,你也會繡嗎?繡個荷包給漫漫吧。”
我擺手,有點尷尬,“那個,其實我不會繡花……”
言漫聽了癟嘴,放下陣線,拉著我的手搖晃,“繡嘛,繡嘛,娘你這是在謙讓吧。”
我不理解她這是說的哪門子的謙讓,言儀解釋道,“是謙虛。”好吧,我可沒有謙虛,我是真不會啊。
最後,我還是拿起了小梅替我準備的陣線和一塊白布,開始了我的繡花生涯,唔,說實話,我繡的不比言漫的好,甚至……比她的還不如。勉強繡了一個圖案出來,像花不像花,總之什麽都不像。可笑的是我用的線還是綠色的,看上去就綠色的一團。
言漫看了一眼,問我,“這是什麽。”
我很淡定的回答,“是草。”
唔,綠色的隻有草了。
言漫也很淡定的回答,“這個草肯定沒有營養,和平安街上的小乞兒一樣,瘦不拉幾的。”
我“……”
言漫你描述的真對。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把將要去西京的事和他們說了。一說出口,大家都沉默了,隻有言行先開口道,“真的非去不可嗎?”
我為難,其實也沒到那種程度,隻是我很想要一套自己的房產,而且還想和張優笙在一起而已。我背著良心點了點頭,“非去不可。”對不起了張優笙,你就先背下黑鍋吧。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言儀也開口了,“那我們能跟著去嗎?”
我搖了搖頭,“這一去很累人,最好不要。”
言歌“那娘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啊!”
我沉默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也……不過,過年的時候我應該可以回來一趟吧?他們也該會放我假吧?也不想了,就說道,“年關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的,還有西京離綿山鎮進,你們有空也能來看我呀,我有空了也會回去看你們的呀。”
“真的嗎?”言漫眨巴著圓圓的大眼睛問道。
我點頭,“自然是真的。”
言漫和言歌似乎已經忘記了他們的老祖宗是西京人士了,聽到我這樣說都開心起來,一點沮喪的感覺都沒有。
言行言儀還有言斐三人就不一樣了,沉默無言,什麽話都不說,好像不相信我的話。
我讓小梅先帶著言歌言漫下去,他們倆小,睡得早。小梅聽了就走了,然後悠心遲疑了一下,直覺我們可能要說什麽重要的事,於是也說了一聲就走了。
我看著坐在一起的三個孩子,心裏頭不是點吧點的難受。我想,應該讓他們知道這件事了。而且我都已經決定了,我是不會再改的。
於是我說,“你們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還是言行先開口,他問,“母親,你非去西京,是不是想知道……”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不過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點點頭,“是。”
然後我說,“上次在蕭府裏,我遇上我大伯的女兒了,我的堂姐。”
他們三人一愣,心裏肯定奇怪,不是說淩家和王家都滅門了麽?怎麽我還能碰到我的堂姐?
我又說,“下麵的話也許你們聽了會很難受,可是我還要說。我堂姐告訴我,王家和淩家都沒有滅門,而是好好的活著,具體在哪裏,我卻是不清楚的。”
這些話無疑的重磅炸彈,讓他們三個都難以理解。
言儀先問道,“怎麽可能?爹爹他……”她眼神黯淡下來,似乎在想,為什麽她爹爹不要她了。
言行握住言儀的手,安慰她,“父親不會不要我們的,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隻是我看他安慰言儀的模樣就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心裏也沒底。
唯有言斐沉默著,一句話不說。我知道,他是不喜歡他爹的,原因就是他從來沒在他爹麵前感受到父愛,而他母親也從沒讓他感受到一絲母愛,從來隻會讓他讀書練武,讓他成為一個厲害的人。他母親太心切了。所以他肯定寧願王家真的死絕了才好,這樣他才可以什麽都不顧,可以和言行言歌他們稱兄道弟,可以當言儀言漫的好哥哥。
可是若王家沒有死,那他又如何?王家是西京首富,又是世家,一個小姐的院子都比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大,若真回去了,那他們還會和現在一樣好嗎?
我看著言斐,一直看著他,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原本覺得是個孩子王的他,現在格外的軟弱,可憐。好像世間的一粒塵埃,渺小無助。
“言斐,你有什麽話說嗎?”我放軟聲音問他。
言斐抬起頭,用故作堅強的神情不屑道,“這麽一點小事你需要問我嗎?大哥在這裏,你問他呀!”說完轉身就跑了,甚至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
我覺得也好,讓他先冷靜一下。
我接著和言行言儀說,“我這次去西京,不單是為了賺錢,還有,我需要查清楚,我娘家和……你們父親家的事,我和你們一樣認為他是有苦衷的,所以不要擔心。他就算再怎麽壞也舍不得丟下你們幾個孩子是吧?你們這麽可愛,怎麽會舍得呢……”
言儀抬起頭,眼裏亮晶晶的,那眼神好像在說,那你就舍得丟下我們嗎?
“我也是舍不得的,不過我是你們的母親嘛,那個……你們知道的……”我有點臉紅,我畢竟是嫁到王家的人,不是外人。
他們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隻是還是默不作聲,好像在思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