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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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妃涅槃!
明千雪的眼睛再次瞪得老大,差點從眼眶中掉了出來。
我的無上的主神啊,這這這,這就是男人?!難怪您要把男人隔絕在神河的對岸,您是如此的英明,如此的睿智,如此的公正!眼前這是多麽恐怖的人類啊,真是難以想象四千五百二十三年前的那些老祖宗們是怎麽和這些男人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的,甚至大部分還要一男一女同處一室。
她對主神忽然生出了無限的景仰和信服,幾乎馬上就想跪倒膜拜。
對麵的白影中人看著她似喜若悲的表情,低沉的笑聲再次響起“嗬嗬,我想你大概誤會了。我現在的狀態是‘珠投’,借助赤焰大陸的聖器月珠投射過來的精神體。”
豬頭?
明千雪覺得自己的麵部肌肉控製起來非常辛苦。您這個造型確實有夠豬頭的,可惜了這麽悅耳的聲音。至於什麽聖器,什麽精神體,明千雪統統聽不懂。她已經在對方的說話中漸漸放鬆,這團白色的影霧已經從嚇人變成了逗人;如今饑餓感又占了上風,探索“男人”還遠遠比不上找一個水果來吃對她重要。
“嗖”的一聲,一個球狀體徑直朝她飛了過來。她一愣,身體已經自動替她做了反應——右手一把就將其撈到了掌中,原來是個紅豔豔的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她抬頭看了霧團中的影子一眼,又端詳了一下野果,然後不再猶豫,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可惜還是沒有成熟,不過你的運氣比別人好些。”
沒成熟?怎麽沒成熟?清香微甜,脆生生的爽口,怎麽看也是熟得剛剛好。運氣嘛,算不上好吧?遇到了鬼怪一般的男人,簡直讓人絕望。
“不是說你吃的果子,而是你額心靈魂之火的靈種,它還沒有成熟。”
明千雪艱難地咽下噎在喉嚨裏的一大塊果肉,把目光又投給了這位口出驚人之語的男人。靈魂之火,她仿佛聽說過,但記不清楚在哪裏聽說。靈種?聽起來不錯,想來大概是人人喜歡的寶貝吧。但這種天上的餡餅是怎麽掉到她明千雪的腦門上的?她貌似命裏帶衰,不像是有這種好運氣的人。想到這裏,她的右手已經習慣性的再次撫上了額心。
“嗬嗬。”那聲音又笑開了,明千雪有些微惱,她的想法有這麽可笑嗎?
“你很聰明。靈種成熟會給你帶來兩個可能,一個是慢慢變得強大,另一個就是立刻死亡。所以,不用懷疑,它的確在你身上,而且是與生俱來的。”
咬緊牙,明千雪心頭的惱怒已經到了極點。不管這個“男人”說的是真是假,他有必要用這種看好戲的風涼口吻來說嗎?說她立刻死亡?他怎麽不馬上消失?況且她好端端地睡在神廟的大餐底下,他為了什麽目的、又是怎麽把自己弄到這麽一個前後左右都是樹叢雜草的地方來的?她放下手,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明顯不善的目光利箭般朝霧中人影射了過去,想著能把對方戳出幾個洞來最好。
“我是為了幫你,神廟你不能再呆。”對方讀懂了她的心思,卻跳過了她腹誹的部分,揀了她最想知道的回答。明千雪雖然還在生氣,但還是本能地相信了對方的話,注意力也連帶被吸引了過去。她心裏疑惑,為什麽?為什麽這個奇怪的“男人”要來幫自己?而神廟又為什麽不能呆了?
“你以後自然會知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踏進任何一座神廟,除了落神塔。”
落神塔?不能踏進神廟?明千雪忽然想起了那個俏麗婉轉的藍衣少女木蝶衣,她也被限製不能進神廟,難道,難道,這裏麵有什麽聯係?她們是同一種人?明千雪的頭頓時大了,她的腦子似乎處理不了特別複雜的關係,失去記憶一定使她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對麵的影子也沉默了,似在揣摩著什麽。
天光大亮,那團白影外麵的霧氣淡了許多。微風拂過鼻尖,夾雜著青草味道和湖水的氣息。
湖水?
明千雪忽然想起了今天的重頭戲,她的賺錢大業,她的花火會碰碰舟大賽。再不抓緊時間,一切就都要泡湯了。她不再理會那個一言不發的鬼影男人,辨認了一下樹木枝葉茂密的那一側方向,徑直朝那邊走了過去;而身後的人這次也並未再開口說些什麽來留下她。
今天就是九月三十,木羅鎮最熱鬧的大日子。
隨著人流湧向了木羅湖北岸長堤上拔起的高台,明千雪已經從淩晨神廟之外如真似幻的際遇中回神,鬼影男不明不白的話她暫且拋在一邊,眼下什麽都沒有盤纏來得重要。身後聚了越來越多的年輕女子,瞧瞧那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架勢,這前三千的報名資格真是炙手可熱。
“喂,我說,你長得又黑又瘦,一看就沒啥力氣,沒準一輪就讓人撞趴下了,還不如把位置讓我,我給你這個數。”
三根胖乎乎的手指頭伸到了眼前,明千雪先是把頭向後縮了縮,接著抬眼看了看這三根手指的主人——拍她肩膀的胖妞兒,勾起嘴角綻開一個微笑。
那胖妞兒頓覺有門兒,也笑開了,明千雪卻邊笑邊堅決地搖了搖頭。開玩笑,頭獎可是一千個金幣,二獎也還有一千個銀幣,那叫巨款;大好的機會怎麽能被區區三個手指頭蒙騙了去?
胖妞兒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嘴裏嘟囔著尋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明千雪也毫不客氣地回敬了一眼,惡人麵前不能裝可憐,要裝咱也得裝彪悍,這是那黑店給她留下的深刻教訓(她認準人家是黑店了)。對被搶走的銀幣朝思暮想痛徹心肺之後,她終於悟出了惡人就得惡人磨的真理。況且今天晚上的碰碰舟大決賽,沒有一身霸氣怎能站穩腳跟?明千雪從往高台走的第一步就開始醞釀,爭取一上賽場就達到豪氣幹雲眼風如刀笑傲木羅湖的境界。
第二千六百七十八名參賽者,嘖嘖,運氣不壞。鬼影男大概是個預言法師,明千雪腦子裏彷佛又響起了那家夥說她“運氣比別人好些”的聲音。
三千選手,分十批淘汰,每批隻留下三十人,最終選出的三百人才是晚上花火會正式參賽的選手。明千雪排在了預選賽的第九批,賽事也一直排到了下午去。隨著花火會的工作人員來到了高台右側的候賽區,明千雪坐在了指定的草編圓墊上。每隔幾排圓墊就有聳立的木竿,高高撐起頭頂深色的苫布。
天氣極好。薄雲如輕羽,斜斜浮在青黛色的山巔;天水一色碧藍,舒和微風牽引燦爛的陽光在盈盈碧波上跳躍。
木羅湖三岸此時就已經擠滿了人,生怕晚上早早就沒了落腳的地方。當然,鎮長大人和參與政務的執事大人們都是不急的,高台上有她們的專席,平民中的名門望族也在其間有一席之地。
忽聽鼓點聲咚咚的傳來,循聲望去,隻見湖麵上南北一字排開了十幾條華麗大船,南端與嵌進湖中的臥牛山連在一起,北端一直到了侯賽區西側長堤。恰恰隔斷了望不到邊際的湖水,自成西界,與北、東、南三岸合圍,圈出了參賽水域。遠遠可見頭帶火紅綢巾,發髻高高挽起,胳膊粗壯有力的黃色勁裝孔武女子,正齊齊站在船頭的大鼓前,輪番揮動鼓槌,擊打出震人心魄的雄壯鼓點,也激得岸上眾人熱血沸騰。
鼓聲稍停,明千雪就聽見三岸眾人齊齊鼓噪了起來,身邊有人興奮的大喊
“下水了下水了!”
順著大家的視線望去,卻見東岸緩灘相接的水麵上,推下了密密麻麻的奇型小船。船身橢圓,沒有尋常小舟的尖頭平尾;船舷要比普通船隻高出許多,像大半個蛋殼微微合攏內扣;兩側蛋殼船舷上各有一個圓弧形的鐵杆把手。整個船都呈現黑色,還泛著亮亮的光澤,原來竟都是皮革包裹起來的。此刻每艘船中間都穩穩地站定了一人,雙手緊握在把手上。
明千雪頻頻點頭,好一個碰碰舟啊,難怪會有這麽多的人來報名。名次賞金都在其次,光是在湖中可以無所顧忌地砰嗙亂撞而不必擔心後果,那種囂張自在發泄般的快感就已經足夠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