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雷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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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妃涅槃!
    葉離乍然恢複記憶後,被最先想起的仇恨蒙蔽了的東西,到此刻終於清晰地浮出了水麵。
    盛極而衰,月盈則損。朝代更迭,權柄易主;這曆史上司空見慣的事情,發生在身邊反倒迷了自己的眼。
    昆城那夜動靜之大,怕不是憑周子琪那一小撮人能造出來的。再加上木羅鎮上發生的一切,木宅那熟悉的火光,鎮長大人和主持大人的種種安排,蝶衣神魂轉嫁得到的訊息,無不昭示著這股暗流已經開始席卷整個中域。
    程霞程瀟的悲慘經曆,告訴她東域比之南域和中域更早顯露端倪。而流落到南域的任婆婆,易容改扮裝作混混,必定身負重任;玲瓏師父以及翠花也和任婆婆一樣來自北域,不必深思也知道北域定是早有所覺而采取了行動。
    她不過是偶然被卷進了這股黑色暗流之中,成了一個小小的犧牲品。同時成為犧牲品的,還有程霞、瀟瀟,以及更多不知名的平民百姓。
    不知道百裏家族到底怎樣了,慕容倩有那麽多的保鏢,應該不至於真的殞命於七月十五夜。現在細細想來,被自己懷疑的周子琪大概也是別人利用的棋子;而百裏家除了財大氣粗之外,招此慘禍的根本原因應該在於之前家族在西域境內發現的一處靈脈。
    據慕容倩說,那處靈脈可開采的靈石,比南域主城熙和靈學院的儲備靈石還要多出幾倍。
    什麽人才會急於控製這樣的大筆財富?靈石的價值足以和中上品丹藥媲美,在拍賣場上完全可以用靈石作價。如果不出她所料,怕是整個銀霜大陸的煉藥世家和煉器世家以及大商家都是那個“滅天盟”的目標——拉攏之,或掠奪之,甚至毀滅之!
    滅天盟,原來是想將銀霜大陸這片天翻了去。
    其實誰來掌控權柄,對她這樣的平民來說根本不重要。
    現世靜好,落神塔政務清明;她從來沒有憤世嫉俗之心,也並不羨慕貴族的顯赫身份。宣兒曾經心心念念想要修靈,要見識神河,但是她卻從未起過心思。
    說起來她當初的中庸平和,主要源自姑姑明百梅對她的影響。姑姑沉靜而好讀書,隻是因家族需要而打理樓中事務才並未出任楓寧鎮初校的教師。葉離自己對經營酒樓不感興趣,平時隻作書癡。姑姑送她去鎮上初校應聘教師之時,曾經再三叮囑她教書育人並非將自己的思想強加於學生,而是要多方分析避免狹隘,由學生作出判斷。
    她的確在講台上做到了這一點,卻在失去記憶乍然醒來的時刻不可避免地狹隘了。
    那些凶猛的複仇欲念,其實正如鋒利的刀子,需要用自身的血肉心魂來喂養。在她瘋狂修煉之後,又要用這把刀捅進誰的心窩?是那群在護城河邊攻擊她的人,還是背後安排的周子琪?那麽,周子琪背後的人呢?
    誰才是她這場無妄之災的始作俑者?
    是某個人,某個組織,還是某種人性的必然?如果人性的貪婪欲望無法消除,這人世間能否建立某種法則,讓這種人性釀造的悲劇較少發生?有沒有暴力和血腥之外的途徑,將無辜犧牲的人數減少到零?
    “葉離姐哎,今天你們真的要去玩了啊?”
    揉著眼睛摸進來的小丫頭凱蒂,嘴裏嘟囔著,一屁股在葉離的床上坐了下來。昨晚她被打發到樓下,並未參與護法——她除了會撲人咬人吐點雷電,別的好像也不怎麽擅長。今天葉離就要跟著翠花去避雷界裏玩了,她卻還要到萬雷沼澤繼續冒險,想想真是不情願。
    葉離坐起身,還未答話,翠花已經挑簾進來。
    “葉離,玲瓏大人已經感知你的狀況,吩咐我今天帶你去鱷池。”按照主子的說法,蛇林傾向於鍛煉身法,霧穀危險太大,隻有鱷池最為適合葉離目前的狀況。翠花也很讚成,因為鱷池限製了雷鱷的活動範圍;隻要保持最佳距離就既可以逗引雷鱷發出雷電攻擊,又能隨時全身而退。
    “凱蒂,你可以去萬雷沼澤了。”
    葉離望著竹林掩映之後的萬頃碧波,不禁感歎鱷池的叫法名實不符。
    這是完全不遜色於木羅湖的一方水域,隻少了臥牛山,少了岸邊笑靨如花的女子蝶衣。真不知道避雷界為何人所創,竟然在雷域中弄出這樣一個風光不輸於銀霜大陸的小世界。這是靈力所為麽?達到什麽樣的程度才能在虛空開辟自己的世界?如果真達到了這種程度,這人大概也不能稱之為“人”了吧。
    在翠花神色依然不變,搖頭表示對她的問題無可奉告之後;葉離正待詢問雷鱷的情況,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腕上有什麽不一樣——舉起左手一看,一枚漂亮的湛藍纏花手鐲正在白皙手腕閃閃發光。
    心念一動間,葉離眼前立刻出現了玲瓏師父的虛影。
    “葉離,我給你的禮物喜歡嗎?這是上品靈石手鐲,不但可以跨越任何距離建立聯係,而且具備幾種輔助功用。等你用靈力凝成靈霜屏障,你就能探索手鐲中的秘密了。不過,”葉離分明看見師父停頓的這一刻,臉上的笑容更加愉悅了。“二十條雷鱷,隻要擋住二十條雷鱷的攻擊,你就能凝出靈霜屏障。記住,千萬不要偷懶啊!”
    葉離皺了眉,端詳著腕上的手鐲。玲瓏師父的虛影已經消失了,她連說聲謝謝順便詢問一下靈霜屏障如何凝成的機會都沒有。
    翠花看了一眼葉離的手鐲,心裏暗讚主子的大方。
    昨晚她將葉離送回臥房的時候也沒有留意到玲瓏大人的小動作,主子居然舍得把這枚萬金難求的上品靈鐲輕描淡寫地送給葉離,足以證明葉離在主子心目中的重要。
    其實這靈鐲的傳訊功能才屬於輔助功用,其它幾種功能是任何一個修靈之人都夢寐以求的。當初玲瓏大人把這枚靈鐲從靈學院的藏寶閣“取”出來的時候,靈學院院長可是追著主子好些天,拿著存儲了大筆金幣的翡翠卡要求“贖買”,最後沒辦法才放棄。
    “運氣不錯。”翠花朝葉離點了點頭,“準備吧,很快雷鱷就要上來了。”
    葉離也點了點頭,看得出來這靈鐲非同一般。玲瓏師父對自己其實很好,隻是她老人家惡趣味太多,比任婆婆更勝一籌。
    至於靈霜屏障的凝聚問題,翠花是武師,顯然是無法為自己解惑的。好在她對於火元素的控製日益自如,想來靈力同樣需要精神力控製,大同小異罷了。於是依翠花所說,葉離首先將火元素凝於右手蓄勢待發;同時嚐試調動左臂的靈力,朝左手匯聚。
    雷鱷的出現的確很快,不快不行;因為翠花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摸出了三隻竹管兒,一齊甩到了靠近湖岸的淺水灘上空。
    啪啪啪!三聲爆響,竹管兒先後在水麵上炸裂開來!
    緊跟著一條鱷魚三角形的墨綠腦袋浮現在水麵,兩隻凸出的眼睛冒出藍幽幽的光。隻見這鱷魚大嘴一張,一根竹管兒炸裂後留下的能量立刻被吸進了它的嘴裏。與此同時,水麵上接二連三地冒出了好幾個鱷魚腦袋,爭奪起另外兩團能量。
    “雷電之力?”葉離低聲問。
    “聰明。”翠花話音未落,刷刷又甩出了幾隻竹管兒。這次炸裂的位置就在她們正對的岸邊,吸引水麵的鱷魚朝岸上的方位靠過來。
    葉離微微有些緊張。鱷魚習性凶殘,咬力一絕;雖隻是在書中見過,但那些關於鱷魚傷人的可怕故事照樣讓人膽寒。何況這些都屬於變異的獸種——雷鱷,對雷電之力有著特殊的癖好;而她這個昨日剛剛補充了大量雷電之力進入體內的人,正是對方的最佳食物。
    終於,最先爬上岸來的一條雷鱷發現了她。
    它速度奇快地朝她爬了過來,腹部似乎一直緊貼在岸灘;它身後的姐妹們除了一兩條奔向了翠花,大部分都跟緊了它,盯上了葉離。
    翠花軟劍從腰間彈出,身體淩空躍起,流光閃過之後又迅疾擰身飛縱而歸。兩條雷鱷的的脊梁卻已經被從中劃開,橫屍湖岸。好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葉離控製著火練纏上離自己最近的那條雷鱷,精神卻清楚地感知到了翠花幹脆利落的殺鱷行動。
    有些複雜的情緒閃過,但葉離此刻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那條將火練輕鬆熄滅的雷鱷已經朝她逼近,轉眼就到了她麵前!
    怎麽會這樣?!雷虎凱蒂不是還曾經表示害怕她的火?
    同樣是雷域的異獸,雷鱷為什麽能輕鬆對付自己的火練?心念電轉,葉離終於想到了玲瓏師父不止一次地嘲笑凱蒂膽子小,而且自己修靈之前師父並未表示過讓她來避雷界曆練。隻有一種可能性——自己最擅長的火元素在雷界異獸身上根本威脅不大;而武功上除了心法高明,她隻會萬蓮師父那幾招拳腳;隻有靈力,寒性靈力,才是對付雷獸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