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強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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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艾斯特爾在莊園迎接了皇帝的侍從。
    早就知道對方可能是八級以上大魔法師的侍從絲毫不敢擺出傲慢的態度,拖長的詠歎調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上了年紀,頭發已然花白的侍從臉上的笑容擠出一堆褶皺,無比討好:“尊敬的法師大人,七日後是皇太子殿下的生日宴會,這是請帖。”
    艾斯特爾接過請帖,似笑非笑看了眼侍從:“皇太子殿下?”
    侍從默默擦了把汗。
    身為皇帝陛下身邊的人,他自然也聽聞了幾日前,這位法師在舞會上對皇太子堪稱無禮狂妄的做派,但這些在實力麵前根本算不上什麽。就連皇帝陛下本人,在聽聞後,竟然笑著稱讚她有氣度。
    果然陛下的想法是我不能揣度的。
    “有意思。”
    艾斯特爾勉強提起一點興趣,她接過請帖:“請轉告皇太子殿下,我會去的。”
    在心裏自覺把這句話翻譯成“請稟告陛下,我會去的。”侍從欣喜若狂,恭恭敬敬離開。
    轉身的一瞬,侍從心裏閃過些許異常,但一瞬間沒有捕捉到的他隻覺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也不再多想,坐著馬車返回皇宮了。
    “哦?她答應了?”
    “尊敬的陛下,沐浴在您光輝之下的臣民自然會想瞻仰您的光芒。”
    皇帝陛下彎起眼,細微的皺紋在他眼角浮現,他已然年長,曾經的雄獅盤踞在王座把所有反叛的兄弟姐妹咬死踩在腳下,而現在,獅群中年輕力壯的獅子看著他的王座,虎視眈眈。
    他知道自己已過盛年,但男性這種堪稱無情的權力動物是不會心甘情願的放棄自己的權柄,安穩過渡給虎視眈眈的後繼者,獅子與獅子之間,勢必會發生一場搏殺。
    “盧克。”陛下念出自己侍從的名字,“七日後的宴會,加派人手,告訴哪些人,要拿出十分的禮節去招待那位法師。”
    “是。”
    侍從不會去猜測陛下的想法,他是陛下的口,是陛下的眼,他不需要了解陛下的想法,他所要做的,隻是執行。
    艾斯特爾披上鬥篷,再一次去見了黑街的那位商人。
    “我想要黃金。”
    她再一次對著商人露出了無暇的笑容,仿佛是一朵最純白的百合花,她攤開手掌,這一次是一顆藍寶石。
    商人沉默許久:“您應該不缺少黃金。”
    她湖藍色的眼眸靜靜看著她,她沒有說話,那雙夢幻的眼睛已經傾訴了千言萬語。
    他最終也隻能接過寶石,商人喃喃自語:“神啊,您是來與我做交易,還是來買走我那顆肮髒不堪的心的?”
    艾斯特爾搖著頭,她凝視他的眼睛:“我並非想買走任何人的心,因為那比買下天上的銀月還要艱難。”
    商人沉默不語,大概看出對方不想繼續和她交流的意思,艾斯特爾也不再逗留,離開了店鋪。
    直到她走遠,商人這次開口,不知是在回答她,還是在自言自語:“可是月亮不就在我的麵前嗎?”
    黑街的酒館,調酒師擦著桌上的酒杯,有人推門進來,走到他的麵前。
    他抬起頭,看見了少女靠在那裏,她的身材並不豐裕,甚至過於纖細到一種近乎中性的地步,她的嘴裏咬著一根糖,垂在肩膀的發被簡簡單單紮在腦後,她沒有笑,便顯得更加的疏遠。
    調酒師愣住,他之前沒有見過她,但不需要見麵,不需要畫像,隻是看她第一眼,他就知道這個人是誰。
    感受到他眼光的少女抬起眼,敲了敲桌子:“一杯葡萄酒,謝謝。”
    他好像失去了舌頭,以往的巧舌如簧在現在失靈了一般,調酒師就像啞巴一樣沉默調好了酒,遞了過去。
    她和這裏太格格不入了,酒館裏的雇傭兵都在暗處裏悄悄看她。調酒師甚至看見了幾個黑暗精靈的眼睛都快發出光,他毫不懷疑這幾個精靈正在等待一個自薦枕席的時機。
    粗獷的雇傭兵大口灌麥酒,臉上染上了紅暈的半獸人端起酒杯,鼓起勇氣走到她麵前。艾斯特爾沒有說話,隻是抬起眼瞥了瞥,半獸人直愣愣把酒杯遞過去,她盯著看了他幾秒,笑了笑,碰了碰杯。
    調酒師的動作停下了,他聽見了酒館其餘人的驚呼,看見了他們嫉妒的眼神。
    幾位暗夜精靈也站了起來,站在最前麵的是那幾個精靈裏長相最出眾的那個,有別於身邊同伴大膽暴露的服裝,他的服飾倒是和森之精靈的風格很相似,是一件用月亮花與樹葉花紋裝飾,用黑色綢緞製成的輕便騎士服。
    銀發黑膚,俊美到近乎詭異的精靈端著葡萄酒走了過來:“這位小姐。”,他的笑容很含蓄,但出口卻異常驚人:“您缺一個床伴嗎?”
    整個酒館瞬間一靜,無數目光刷刷射過來,如果能實體化這個黑暗精靈隻怕會被瞬間紮成刺蝟。
    黑暗精靈快速抬頭,瞄了她一眼後便自顧自盯著自己手裏的酒杯。
    酒杯中倒映她的臉,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底妝。臉色是一種健康的、泛著紅潤的白色,她塗了一點他沒有見過的,較淺的口紅,印在她酒杯的邊緣,這種輕薄的妝容讓黑暗精靈想起了月亮花微微顫動的花瓣。
    少女一飲而盡杯中的葡萄酒,放在調酒師麵前示意對方再填一杯,她看了一眼黑暗精靈,目光在他那張臉上停留半分鍾後,湊了進去:“我的確沒有床伴,但是,我目前對這件事沒有興趣,抱歉了。”
    她的態度過於溫和,但黑暗精靈卻察覺出她語氣裏的堅決,雖然心裏戀戀不舍,但繼續糾纏會讓麵前的人對他的態度變差,精靈選擇了以退為進:“如果您有什麽其他需要,可以來這裏點兩杯杜鬆子酒。”
    艾斯特爾的繞了繞長發,頗有興致的看向酒單:“看樣子你們價格並不便宜。”
    當然,最貴的還是……
    “你們這裏竟然還有幹邑?”調酒師苦笑一聲,看著她,“您不是已經喝過了嗎?”
    調酒師還記得殺手頂著雨失魂落魄的回來,就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渾身濕漉漉的狗一樣,在聽過他陳述前因後果後,調酒師一點也不同情他。
    一件兵器如果想調轉方向對準主人的心髒,被丟棄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平心而論,這位主顧已經夠慷慨且細心了,大概正是因為出身貧民窟,他們更懂得公平與饋贈是多麽珍貴的東西。
    交易自然也是,當殺手越過線去索要,性質就變化了,調酒師的直覺告訴他,主顧並非是覺得他過於貪心,反而是另一種更為……隱秘的思想。
    “他就是幹邑嗎?”艾斯特爾想起了那位殺手。
    那隻像是要主動把脖子遞到她手邊,讓她拴上韁繩的小狗。
    她不想去馴化他,所以隻能果斷拒絕他。她可以把釣魚的魚竿送給他,卻不能每天讓他跟在她身邊吃她喂的魚。
    她又喝下一杯葡萄酒,放下酒杯穿好鬥篷,推開酒館的門離開了。
    調酒師側過頭:“死心了嗎?”
    殺手爬出桌子,抬起頭,壓著嘴角一聲不吭。
    “她連問都懶得問你,”調酒師勸了一句,“你這些日子的異常,老頭子已經知道了,繼續不接任務,你應該明白你的下場會是怎樣吧?”
    那點微薄的同僚情誼讓調酒師最後勸一句:“你再想回到她身邊,至少也要保證自己活著,難不成你想最後讓她給你收屍嗎。”
    不能繼續創造價值的人,在這個社會隻能成為腐爛在泥土裏的骸骨,艾斯特爾聽見了女孩子細細的哭聲,她踢飛一顆石頭,街角處的深巷裏傳來一聲慘叫,幾個喝得醉醺醺酒漢幾乎在同一時間站起身,衝進巷子,艾斯特爾抱臂站在原地,看見幾個人拖著一個裸著下半身的男人,就像拖著死屍一樣扔在地上。
    雇傭兵與半獸人指著男人嘲笑他的下半身,艾斯特爾卻看見了巷子裏狼狽穿上衣服,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大小的女孩子。
    披著黑鬥篷的少女走到男人麵前,一群說著下流話的男人看見她之後不由禁了聲,有被馬尿暈了頭的雇傭兵看見她後還想繼續說調戲的話,被旁邊的人捂住了嘴巴。
    艾斯特爾抓住他的頭發向巷子裏拽去,穿好衣服的女孩子被同伴攙扶著站起來,四肢上有掙紮留下的青紫痕跡與擦傷,她麵色蒼白麻木,殘留在臉上的淚痕就像是落在石雕上的雨水。
    一路上的石塊磨破了對方細皮嫩肉的皮膚,男人哀嚎痛罵,艾斯特爾充耳不聞,拖到女孩麵前後,拉著頭發拽起來:“道歉。”
    他當然不會聽她的話,被鮮血糊住眼睛幾乎看不清東西的男人怒罵:“低賤的平民,你知道我是什麽身份嗎?”
    艾斯特爾看了眼那個穿著破舊年紀還小,但也美麗得熠熠生輝的女孩子,女孩子正抬著頭看她。
    她拽著男人的頭發,拖著他的頭撞向牆壁:“道歉。”
    “你這個下……”
    “嘭!”
    周圍圍觀的還醉醺醺的人全部清醒過來,黑鬥篷少女麵不改色,就像提著什麽鉛球一樣,在牆壁上一下下磕著他的頭。任憑對方說著汙言穢語,隻要他不道歉,她就不會停下。
    女孩子看了半天,眼睛越來越亮,男人終於受不了無休止的折磨,斷斷續續說:“我,我道歉,停下,快停下!求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