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離京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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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良書生!
    ?
    遠遠的望著京師近本來準備用作建造織造行的那巨大的排場。
    陳生頗為感慨。
    這個巨大的作坊,是陛下親自允許陳生建造。
    壽生商行前後墊資超過五萬兩,正在建造中的一家無比龐大的作坊。
    但是這個巨大的作坊,從他開始建造的那一天開始,就開始飽受各種磨難。
    因為人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大的龐然大物。
    當地的土豪劣紳,開始找上門來,擔心這家織造行會影響當地的風水。
    百姓也惶惶不安。
    那些惡霸更是不停的上門勒索。
    更主要的是陳生雖然身為順天府尹,但是也不能阻止當地的胥吏,不停的以各種理由找麻煩。
    所以這個項目,從開始就是一個巨大的包袱和麻煩。
    幸好手下的秦昌才還算是長袖善舞,又有陳生的鼎力扶持,加上與陳生合作的商人們通過後台的幫助,才勉強行動了一段時間。
    但是時間久了,終於還是頂不住了,最大的困擾便是資金鏈的斷裂。
    壽生商行有自己的主業,不可能將所有的銀兩都投到這個無底洞中來,所以秦昌才才找到了陳生訴苦。
    本來便和顧佐有仇怨的陳生,自然不會善待了顧佐。
    因為陳生想到了新的計策。
    所以陳生毫不猶豫的暴走了。
    顧佐的這一頓揍,一點都不冤枉,至於被打死一說,陳生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至於顧佐最後終於還是死了,這肯定是有人故意擴大化這件事情給陳生找麻煩。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陳生是不會畏懼的。
    因為進入大牢,用大牢來掩人耳目本來便是陳生的計劃中的一環。
    接著,陳生生入獄。
    從那一刻開始,京師近郊作坊的準備工作就已經陷入了停滯狀態。
    更多的人來找麻煩。
    因為陳生和太子朱厚照都進入了錦衣衛的監獄。
    沒有人可以給這家正在建造的織造行做後盾了。
    各方勢力,你來我往,沒有多久,便將巨大的織造行給弄成了廢墟。
    留下的僅僅是正在建造中的外殼,裏麵的所有準備的物資,被搶劫一空。
    被召集來的百姓,被土豪惡霸給趕走。
    滿京師的文武大臣,都等著看陳生的笑話。
    陳生雖然被關入了詔獄,但是沒有人認為打賭該結束。
    隻不過他們不用花那麽多心思去對付陳生了,因為陳生已經進入了大牢,沒有了反擊的能力。
    而這也是陳生和朱佑樘想要的結果。
    騎在戰馬之上,回頭默默的又忘了京師一眼。
    “別了京師,別了這個我曾今輝煌過的地方,別了那個一心想要振興大明王朝的陛下,別了朱厚照,別了秋水姐姐。”
    戰馬離開十裏長亭的那一刻,陳生的心情便變得好了許多。
    畢竟在牢籠裏待久了,換做是誰的心情都會變得無比壓抑。
    “哈哈哈。”
    陳生忽然仰天大笑,搞得旁邊的諸人非常不理解,在眾人看來,大家走的有點落魄,像是逃走的失敗者。
    不知道為什麽陳生突然會開懷大笑。
    引得滿天飛鳥,驚動了數不清的百姓。
    “兄弟,此行前途坎坷,京師朝堂一片陰暗,你為何發笑?”朱璦非常不解的看著陳生。
    陳生笑著,不由的引用偉大的一句話道“與蒼天鬥,其樂無窮。有厚土鬥,其樂無窮。與人鬥,更有其樂無窮。此次離開京師,我不認為是前途開坎坷,反而這恰恰是魚龍入海,給我大展拳腳的機會。兄長,你且在京師享受榮華富貴,等兄弟回來,定然你刮目相看。”
    朱璦幽怨的看了陳生一眼“京師的這榮華富貴,為兄自然不願意舍棄,你滾回鄉下,念及往日你給我帶來的種種麻煩,我也不會想你。隻是昨晚我那老父親,拿著棍子,對我威逼利誘,讓我跟你回鄉下,幫你做些實事,天地良心,我一個紈絝能幫你什麽?”
    “不會吧?”陳生狐疑的看了這家夥一眼,隻見他胳膊上滿是青紫,格外的可憐。
    可見昨晚情形到底有多麽的慘烈。
    “你真的要跟我去鄉下?”陳生說。
    “老大,淡定其實還有我。”朱麟一臉委屈的神色。
    他這種豪門子弟,如果可以萬萬不願意去鄉下受苦的。
    “家裏人都同意嗎?你們莫要暴漏了我,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看著一群人都圍了過來,陳生擔憂的說道。
    “哼!家中的那些老頭子,腦袋可沒有那麽靈光,是陛下發布命令,從戶部播了銀子,要重建三千營,滄州府的草料廠正好就近供應戰馬,而我們作為重要軍官,都被陛下一個命令發配到了滄州。”
    陳三江,京師有名的紈絝子弟,為人比較瀟灑,在鷹隼騎也算是一個比較出名的百戶,為人很講義氣。
    “老陳,隻要能跟老大在一起,什麽日子都無所謂,想想咱們在軍中廝殺的日子,有多快活。”
    又跳出一位勳貴說道。
    陳生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這些最多知道打打殺殺的紈絝能夠幫自己做些什麽?
    難道陛下讓自己解決問題之餘,還要幫他重新訓練一支騎兵?
    想到這裏,陳生的腦袋發昏,險些從戰馬上摔落下去。
    一群紈絝在一旁吵吵鬧鬧,手裏的鋼刀揮舞,仿佛馬上就要上戰場殺敵一樣,對他們來說,上戰場殺敵,便是無上的榮耀。
    “老大,給兄弟們打打氣吧,兄弟們這一次又跟著你混了。”
    “你快別窮嘚瑟了,你也不看看你那樣,你一個連爵位都沒有的混子,跟陳生混什麽?”
    “您怎麽來了?”陳生精神一振,趕忙召喚身邊的各個小子,讓他們安生一點,陳生也不明白,這個時候,李東陽的出現,代表了什麽。
    大學士李東陽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手裏牽著馬,笑吟吟的朝著陳生走來。
    身上的長袍,被鳳吹拂著,頗有幾分儒雅的感覺。
    “怎麽小子,當初你戎裝怒馬進了京師,身後數萬大軍,百姓呼聲如潮,是何等的風光,如今卻要灰溜溜的逃走,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陳生恭敬的走上前,一堆剛才還能耐非凡的小子,一個個低著頭,躲得遠遠的,不是他們膽子小,實在是大學士李東陽,在大明那是智慧的象征。
    一般的粗人見到這種人,都會主動的退避三舍。
    陳生硬著頭皮,迎上去和李東陽說話,一群小子一點良心都沒有,麻利的躲在一邊小心翼翼的瞅著。
    來人不僅有李東陽。
    李東陽出現沒多久,從他的身後,兩具滄桑的身影,也笑吟吟的出現了。
    李東陽頗為吃驚的看著兩人。
    因為兩人分明是自己的同僚,他們怎麽發現自己的。
    劉健先生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在家休息了多日。今日竟然也跟著來了。
    陳生還沒開口,就聽謝遷健笑道“若不是我早有防備,就真的讓你這小子跑了。還有你,身為同僚,這種事情也不打聲招呼,自己就來了,真讓我這個老家夥寒心。”
    謝遷的嘴一向是那麽濺的,作為長輩,在年輕人麵前,他從來不留口德,下手也從來不留情。
    當初陳生偷走了他的茶杯,他便一直記恨陳生,所以隻要見麵,就會黑陳生一次。
    “諸位先生,您們怎麽來了?”
    “我們是跟某位看破局,但是一肚子私心的人來的,怎麽莫非怕我們說出去嗎?李先生啊,您這樣做事不對啊。”
    調侃完陳生,謝遷又絲毫不留口德的嘲諷李東陽。
    李東陽絲毫不為所動,笑道“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夫雖然看透,但是卻並未準備做些什麽,年輕人敢闖就讓他去闖,此行老夫隻是來給年輕人送送行,壯壯膽。”
    謝遷不理李東陽,隻是長歎的說了一聲“某些人總是將自己當做聖賢,將別人都當做了小人。”
    “好啊,你這老家夥有完沒完?”李東陽也笑著說道。
    “你認為我會跟你有完嗎?下一次你在瞞著我跟希賢,肯定不會這樣輕鬆的放過你。”
    謝遷惱火的看著李東陽。
    “三位先生,您們繼續吵,小子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見到情況不妙,陳生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撤退。
    幾個小子也緊緊的跟隨,一副跑路的模樣,做賊的人,最怕的便是被人抓住。
    “誰讓你走的!”
    劉健沉喝一聲,便讓陳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小子也算是夠能耐的,天牢關不住你也就算了,詔獄也關不住你,你非得把這大明的水攪渾了。”
    “希賢先生,您不能怪我吧?池塘裏的魚興風作浪,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陛下手裏的漁網,陛下讓我撈誰,我就撈誰唄。”
    “你真的準備好了。”既然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劉健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不管是否準備好了,事到如今我似乎都沒有退縮的選擇了,不僅僅我不能退縮,陛下也不能退縮,現在三位先生看破了此局,我也希望三位先生作出最明智的選擇。”
    陳生說完,又看了三位大學士一眼,繼續說道“希望三位先生,能夠摒棄成見,以國事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
    陳生再次躬身施禮說道。
    “算你小子能耐,用這種話來威脅我等,也罷,既然你們有心去闖,我們自然也不會阻攔你們,隻希望你們記住你們今日有機會離開京師,是我們內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我也希望你能夠記住,我們內閣是真心為了天下蒼生做事的。”
    陳生說“小子記住了。”
    李東陽上前一步,從馬的兜囊裏拿出了一壺美酒,遞給陳生說道“雖然不管過程如何,最終你都會去打掉顧佐,但是你畢竟是為我們內閣除了一害,忠武伯,老夫敬你一杯。”
    眾人都非常吃驚的看著陳生。
    他們如何也沒有想到,內閣大學士李東陽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敬陳生一杯酒。
    能夠讓大學士送行,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更不要說喝上內閣大學士送上的美酒,這更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遇到的事情。
    “謝謝先生。”
    陳生飲滿一杯家釀,感動的說道。
    “現在滿朝亂象,奸賊橫行,內閣也無能為力,你們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將楊慎、嚴嵩、王守仁三個人想辦法給你調過去,算是祝你一臂之力。”
    楊慎有些羞澀的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對李東陽說道“先生,這小子以前沒少欺負我,你讓我給他幫忙,那豈不是羊入虎口。我聽說在他的手下做事,稍微不順心,那不是打板子,就是關禁閉的。”
    楊慎瞪大了眼睛,一麵想起了在滄州府那一段黑暗的歲月。
    一麵想起了自己耳聞有關陳生的惡劣的事跡。
    劉健有鼓舞了陳生幾句,最後更是親切的拍了拍陳生的肩膀。
    在喝了不少美酒之後,一行人開始向滄州府進發。
    都是些上過戰場的年輕人,行軍速度非常快,遠遠的望去是一片滾滾的煙塵。
    禦史們很快變得到了陛下要重建三千營的消息,但是陳生出獄的事情,卻沒有人知道。
    梁儲的出現,讓眾人大吃一驚。
    老人家坐在馬車上,邀請陳生上馬車與他一起下棋飲酒。
    官路平坦,加上這條經常要走商的官道,被壽生商行專門花錢修繕過,所以馬車走起來,非常的舒坦。
    “陛下給我的內閣給我的命令是出使安南,而陛下給我的旨意則是去滄州府,我以為是做什麽,原來是給你小子打下手,我這老家夥一把年紀了,第一次給你這種年輕人做佐貳官,真的是有意思的緊。”
    “梁大人。論年紀,您是我的長輩,論資曆,您是我的前輩,我怎麽敢讓您做我的佐貳官,不如您還是回去吧。“
    “你小子,老夫做官還是可以的,但是做生意,卻沒有那個本事,從進入滄州府開始,本官就不會幹涉你,但是你小子若是為惡,本官也會完整的報告給陛下的。”
    陳生頷首“那就提前謝謝您老人家了,隻是陛下派這些紈絝去我滄州府作甚?是嫌棄我滄州府百姓生活不夠困苦嗎?”
    “沒有其他的原因,隻不過是因為老一輩的勳貴貪生怕死,沒有利用價值,陛下隻能將他們磨練一下,看看能不能出幾塊好鐵,軍方便是再爛,也要想辦法將他們扶起來,文武平衡才是正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