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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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良書生!
    ?
    渡過大運河,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望無際的滄州府大平原。
    平原很廣闊,四周遠眺,天空像是巨大的蓋子,罩住地麵。
    雖然早有謀劃,但是從詔獄出來,陳生的心底還是泛起了一絲死中得活的感覺。
    家鄉的一草一木,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熟悉。
    青柳依依,枝葉上已經開了花,地上的青草,因為天氣幹旱,略微有些發黃。
    滄州府百姓是幸福的,因為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願意強迫他們交出過多的賦稅,以免逼急了當地的村民。
    所以無論是遇到什麽樣的災荒,滄州府的百姓的日子還都算是過得去。
    雖然壽生商行在京師受到了挫折,但是在小小的滄州府,還是無人能夠觸及的巨擘。
    新的作坊就在當初陳生割高粱的地方建造,連續三百畝鹽堿地,都被陳生以極高的價格從村民手裏買走。
    對於這件事情,鄉親們都說是侯爺仁義。
    最後連鹽堿地裏的莊稼也不要了,就把地給了陳生。
    巨大的院落,正在建造當中,一條條寬廣的大道,也正在修建當中。
    無數雇傭的工人,正在辛苦的工作。
    陳生失落的心情,變得有些開心起來。
    他還是喜歡這種實打實的努力工作,辛苦的創造財富,才是人世間最快樂的事情。
    不遠處便見到了一個新的熟人。
    滄縣縣令。
    方清源。
    身子挺拔的跟青鬆一樣,頭發雖然白了不少,但是人顯得很精神。
    與陳生的見麵,一點規矩都沒有。
    一個狠狠的擁抱,擠的老大人差點憋死。
    好生感謝了方清源,並讓他一定保密自己回來的消息。順便又回憶了不少過去的故事,方清源便新隱隱的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還笑著從陳生口袋裏拿走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什麽誓死會幫助陳生。
    “這地都是咱們陳家世代相傳的地,不能隨便花些銀子就成為我陳生的私人物品。”
    陳生與顫巍巍的老族長,走在鄉間的野地上。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這是鹽堿地,本來也不長莊稼,你給了那麽多銀子,已經算是對我們這些草民開恩了,你何必又生事端,讓鄉鄰不安呢?”
    老族長皺著眉頭說道。
    “這是潑天的大買賣,將來產生的財富,肯定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想不到的,現在不給足了補償,我怕將來生事端。”
    陳生很認真的說道。
    老族長對於陳生的說法完全不能理解,在他看來陳生做的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在做什麽了。
    “我打算用這些地的五倍的價格買下這些田地,並在鄰村購置等量的良田,您看如何?”
    “這。你一個孩子打下這麽大的家業,也不容易。”
    老族長皺著眉頭,一個鄉村的老族長,就算是再有智慧,也沒有陳生的高格局。
    老發斑白的梁儲和年紀輕輕的王守仁、嚴嵩相識一笑,暗暗的有些欽佩陳生。
    梁儲笑著說道“伯爺有大氣度,將來他的事業肯定不止公侯,爾等能付其尾翼,自當奮發圖強,以免跟不上他的腳步。”
    陳生的義塾裏,有一百多學生,這些學生都各有所產。
    梁儲也是第一次見識到,比工部更專業的建築師,比戶部更專業的算數大師,比吏部更厲害的培訓師。
    一下子,梁儲興奮了。
    若不是陳生攔著,他估計馬上就要寫信將這些人才舉薦給朝廷。
    梁儲站在人群中,對著陳生咒罵說道“你一個勳爵,圈養如此多優秀的門客,莫非要造反嗎?”
    對於這種沒有道理的訓斥,陳生也就嗬嗬一笑。
    陳生知道,這個能夠被朱祐堂派來的大人物,定然是真真正正忠於皇室,值得信任的人物。
    所以此時他老人家對自己的所說的話,不會傳到大庭廣眾之下。
    甚至陳生認為梁儲會是一個好人,陳生已經陷入了極端的困境,壽生商行在京師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太子和自己都被關入了大牢。
    換做是一般的大人,萬萬是不願意來這種地方跟著受苦,甚至若是失敗了,還要承擔巨大的政治風險。
    但是老人家拿了聖上的旨意,還是毫不猶豫的來了。
    這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陳生自認為,相對於梁儲,自己絕對沒有那麽偉大。
    戰場上的陳生是強大的,但是相對來說,在順天府的陳生也是弱小的。
    哪怕是他功高蓋世,也沒有辦法掩蓋他隻有十三歲的事實。
    從朝堂之上,陳生知道了朝堂之上文官力量的強大。
    如果不是朱佑樘對自己的寵愛,還有自己的老師楊延和在朝堂之上給自己的奔走,自己或許早就不存在了。
    自己隻不過是稍稍的觸及了一部分的利益,他們就對自己痛下殺手。
    急不可耐的跑到了聖上哪裏,吵著鬧著要將自己關入大牢。
    政治鬥爭的殘酷,是血淋淋的,
    當身份最為尊貴的太子,都無法對抗這股強大的洪流的時候,更別提自己一個寒門的少年了。
    文人士大夫們掌握著大明朝堂的命脈,他們可以藐視皇權,他們可以俯視一切,就連聖明如朱佑樘都沒有絲毫的辦法。
    此時朱佑樘恨不得這些士大夫全部死掉,然後換一批年輕不懂事的人來幫他做事,這樣就算是行政效率下降,他起碼可以輕鬆的掌控。
    跟一群老狐狸,在京師掰手腕那是贏不了的。
    一是他們年紀大了,人都很狡猾。二是,哪裏畢竟是人家的主場,勢力盤根錯節,以陳生的力量,根本不肯能跟他們對抗。
    既然打不過,那就走。
    這是偉大的領袖教給陳生的遊擊戰和根據地抗戰思想。
    上麵有陛下給頂雷,你們怎麽也不至於非要將在大牢的自己拉出來殺了吧。
    老子就在你們以為最貧苦的地方,在勢力的邊緣地帶,帶領貧苦百姓發家致富。
    農村包圍城市,財富換取政權。
    我就不相信,在真金白銀麵前,老百姓會任你們擺布。
    朱麟感覺梁儲一點都不給自己這個小公爺麵子。
    那美麗的梁冠,華麗的錦袍,貴族才穿的起的靴子,全都被梁儲給沒收了。
    理由是冠冕堂皇的,說什麽自己是三千營的軍官。
    鬼知道三千營在哪裏?
    一身青布外套,一雙幹淨的布鞋,一根木簪,便是他能得到的所有道具。
    他能夠選擇的也不多,要麽成為作坊的護院,要麽成為義塾的學生。
    當然,不僅僅是他,勳貴們也是同樣的命運。
    不用於沐紹勳大大咧咧要去當保安,朱暉則是惱火的選擇了成為義塾的學生。
    在他看來,軍隊的那些東西,他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倒是義塾的東西,反而是他頗為感興趣的。因為情報準確的他,知道義塾才是陳生真正發家致富的源泉。
    如果能夠從義塾學到足夠的東西,那麽自己肯定能夠發家致富。
    滄州府的清晨,有些涼爽。
    當初鷹隼騎的勳貴們,早早的騎上了戰馬,奔騰在寬廣的土地上。
    沿著官路,縱馬狂奔,呐喊廝殺。
    朱麟、沐紹勳、朱璦,這些人都在其中,嚴嵩和王守仁也被逼著扔到了馬上。
    沐紹勳是不講情麵的。
    既然是老大的命令,那自然是要嚴格實施。
    嚴嵩哪裏會起碼,片刻的功夫便將腿磨的鮮血直流,看的他夫人直抹眼淚。
    嚴嵩一邊瘸著走路,還一邊安慰自己的女人。
    早訓結束之後,眾人按照軍中的規矩,整齊的站在一起。
    陳生換了一身利索的外套,頭發用四方平定巾纏裹著,臉色寫滿了笑意,宛如鄰家頑皮的大男孩。
    而他眼前的眾人,則是他做實驗的小螞蟻。
    總之,你將陳生當做頑皮的孩子也好,當做鄉間的頹廢少年也罷,總之你很難將他和威武的伯爺聯係在一起。
    “哈。我們都是清晨的太陽,讓咱們一起創造曆史吧。”
    梁儲老人家正在和唐寅一起討論學問,對待這些一點都不頹廢的勳貴非常不理解。
    還有一位叫做佟鉞的老人家,他也看不出深淺。
    陳生離織造廠並不遠,起碼的會連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
    雲川二哥和家裏的家丁早早的等著陳生回來。
    這些人都是自己人,沒有人會將消息泄露出去。
    見到一行人回來,趕緊迎了上來,一群勳貴也抱拳行禮。
    起碼他們對陳生的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二哥是頗為不屑的,等到他們中有幾個人被陳、雲川扔進了水溝,他們才意識到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仔細打量著進士村。
    見慣了京師的繁華,陳生不由得暗暗的搖頭,對於鄉村的貧困,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實在是太窮了。
    雖然村子經常欠著朝廷的賦稅不給。
    但是也隻能吃飽飯,整個村子的所有的街道,清一色的茅草屋,誘餌富裕一些的則是土培房。
    至於其他的,多數是一些木屋。
    村裏的百姓們將大多數的時間用在練武,見到一群騎著戰馬的少年郎,絲毫不畏懼。
    有些膽大的孩子,還會拿著長槍上去挑戰比武。
    天下所有的鏢局、軍隊,經過滄州府,隻有在武術上得到認可,才可以暢行無阻。
    不然會麻煩重重。
    “老朱,老沐,你們可曾見過那麽貧苦的地方嗎?”陳生一臉的苦澀。
    “這已經不錯了,滄州府的賦稅很輕,生活比起其他的地方來說要很多,你看到他們之所以貧苦,是他們將太多的時間用來了武術之上。
    窮人家練武,自然會越來越窮,不過這也養成了你們滄州府彪悍的風氣。
    將來若是有什麽戰事,可在滄州府訓練一支精兵,定然無敵於邊關。”
    朱麟還沒有開口,沐紹勳倒是說了。
    “陳生!你感覺將偉大的事業建造在這裏好嗎?這裏的百姓更願意將時間用在武術之上,你讓他們將練武的時間用作創造財富,真的可行嗎?別到時候真的輸了打賭,成為真正的笑話。在說了,你以前也沒有接觸過多少農夫,你更多的是作為將領統帥士兵。
    要知道統帥士兵和管理百姓是不一樣的。”
    朱麟有些擔憂的說道。沐紹勳也在旁邊點點頭。
    “確實是那麽個道理,要知道我朝是衛所製度,士兵是要種田的,但是越是能打仗的士兵,越是難以種好田。同樣的道理,這裏民風彪悍,百姓們能如你所願,創造更多的財富嗎?”
    嚴嵩走訪過不少民夫,對情況也算是比較了解,所以他會有所擔憂。
    陳生回家的消息是保密的,所以並沒有什麽排場。
    甚至陳生不會出現在公共場合,所有人都知道,陳生手下的一支軍隊駐紮在滄州,但是卻不知道陳生人回來了。
    陳生偷偷摸摸的從後門回了家,又將其他的勳貴引入陳家。
    朱麟、沐紹勳、朱璦、王守仁、嚴嵩一群年輕人在陳生的帶領下,進入正堂。
    一群身份尊貴的勳貴,紛紛給陳生的母親和父親行禮。
    陳生的父親和母親那裏見過這種大場麵,都有些受寵若驚。
    朱璦幾個小子很懂事的將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陳生的妹妹,還有新添加的弟弟。
    相比較其他的幾個孩子,母親李氏比較喜歡有些單純的沐紹勳。
    沐紹勳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誇獎過,臉色有些發紅。
    在人群中,站著也不是,藏著也不是,惹得李氏一直笑個不停。
    一群勳貴跟陳生都是兄弟一般,所以在陳家也頗為隨意,在陳家比在自己家裏都過得愜意,經過早訓之後。
    沒大沒小的就拿著筷子吃東西,父親陳廣德對待這種沒有禮貌的行為,往日裏最看不慣的。
    但是李氏卻阻止了他發飆的想法。
    因為眼下的這群孩子可是輕易打不得的。
    “老,木小子,多吃點,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玉米粥。”
    李氏遞過玉米粥,周圍的一群勳貴都一臉的鬱悶,認為李氏太偏心了。
    沐紹勳手裏端著大海碗,滋遛滋遛的喝著玉米粥,嘴裏將包好的茶葉蛋一口吞了下去,又咬了一口肉包子。
    心裏頓時感覺美美的。
    身體裏,頓時也充滿了幹勁,頓時感覺這一趟來滄州府真的沒白來。
    “老大,跟兄弟們說說你的計劃吧?兄弟們既然都來了,不能白來啊?”朱麟坐在一邊,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