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衣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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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世淩仙!
    “踏,踏,踏”
    一陣轟如雷鳴的馬蹄聲打破了官路上的靜謐,黑壓壓的軍隊宛如蝗蟲過境一般的掠過,天上九隻鳳鳥三三成排,拉著一輛黃金戰車橫空而過!
    戰車上正是靖武皇朝當代皇主歐陽熙,此刻的他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耐!目光牢牢的鎖在咱們得方向,手中韁繩一抖再抖,催促著鳳鳥急速前行。
    七日之前,他得殷賢傳書,說是接到一個神秘人的密報,在南蠻集結的是一隻由老弱婦孺偽裝的偽軍,四方蠻夷真正的精銳早已暗度陳倉集結在了北蠻,不日便要叩關雁門,馬踏中原!要他抓緊證實一下,殷賢則帶著殷康的親衛和殷家親軍去雁門鎮守,以防萬一!
    初接到傳書之時,他的腦袋轟的一聲就炸開了,急忙傳令大軍開動,進攻已經對峙了月餘的蠻夷軍隊!至於這封傳書的真實性,他沒有絲毫的懷疑,因為殷家的印信做不了假!
    結果不出所料,南蠻與他們對峙了月餘的軍隊,一碰就碎,都是一些老弱婦孺!隻不過披著甲胄,不合身的地方也填塞了一些衣物棉花之類的東西!回想起傳書中雁門不日便要被叩關,渾身氣血直衝天靈蓋,大罵自己昏庸不堪,急忙架起戰車,領著軍隊就直奔雁門而去。
    但從南蠻到雁門,要橫跨整個中原,大軍星夜無眠地奔馳了七天七夜,也沒能趕到雁門,剩下幾個時辰的路程,在他眼中猶如天埑一般難以跨越!仿佛他幾十年來趕得路還沒有這幾個時辰的路長!
    另一邊,親眼看著殷賢一槍打爆帶著剩下的軍陣前來赴死的蠻夷將領蠻夷首領,目眥欲裂,帶著親衛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深知放虎歸山不可取的殷賢立即強提精神,追了上去,此時不殺了蠻夷首領,萬一他還有什麽後手,雁門可能就保不住了!
    追了許久,終於在塞外的一處峽穀處堵住了蠻夷首領。一邊是疲於奔命的蠻夷首領和他不滿三萬的親衛軍,一邊是身體千瘡百孔,咬牙堅持的殷賢。雙方在這個峽穀裏,展現了什麽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
    一路奔襲的歐陽熙此時也終於帶著軍隊來到了雁門城前,看著眼前暗淡無光,一碰就碎的護城陣法,歐陽熙連忙取出一枚令牌,內力吞吐之間,控製著令牌貼在了護城陣法的光幕上,光幕馬上消散開來。揮揮手,地上的將士們也開始進入城中,不過他們沒有絲毫停留,直奔北門而去,因為那裏是這次殷賢的戰場!他們星夜奔馳所說來馳援的人!
    可是當他們真正的趕到戰場上時,所有人都沉默了。殘肢斷臂散播整個戰場,無數血液匯集在一起成了一天天細小的河流!戰後的戰場都如此慘烈,那殷賢他們廝殺之時豈不是……
    皇主無奈,隻得下令眾將士先行打掃戰場。同時也派出了幾隊人馬去尋找殷賢,他堅信殷賢必然不會死在這個慘烈異常的戰場!隨後他就去了雁門護城陣法樞紐所在地方,他要去慰問一下維持陣法的人,順便詢問一下殷賢的下落!
    被眾人前呼後擁的帶到了護城陣法樞紐所在的地方,皇主伸出有些顫抖雙手的推開了門,但卻遲遲沒有進去。因為他害怕,害怕在裏麵聽到殷賢的死訊,雖然他也知道殷家之人的神奇之處,但五萬多人麵對兩千萬,在他心中無敵的殷家似乎也不可能戰勝蠻夷!
    最終歐陽熙還是踏入了那扇門,因為心中越是不安,他越想尋得安慰!哪怕得到的真的是噩耗,讓他給殷賢陪葬,他也認了,因為此事本就是他一意孤行所導致的!
    踏入房門,入眼的是一個身著青衣盤坐在陣法樞紐前的佝僂背影,滿頭白發,骨瘦嶙峋。就這麽背對著眾人坐在護城陣法樞紐的前麵!
    看著這有些熟悉的青衣,歐陽熙仿佛想起了什麽,他快步走到這道身影的麵前,雙手發抖的撥開他滿頭的白發,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被嚇得噔噔噔的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左右眾人忙上前扶住他。那道身影也自然而然的映入了眾人的眼簾,剛剛由於屋裏光線昏暗,眾人沒有看清楚,這時靠近了才發現,這個身影宛如幹屍,混身上下似乎被吸幹了一樣,皮膚緊緊的包裹著骨頭,一絲血肉都感覺不到,滿頭白發蓋住了臉,使得眾人無法看清他的模樣,但就是能看到估計也認不出來了!
    但皇主卻仿佛想到了什麽,整個人好像被晴天霹靂擊中了一樣,伸著手顫抖的指著那件穿在屍體上的青衫,青衫胸前的位置有一個刺繡刺繡,略顯潦草,乍看上去是一個神秘的符號,但他知道那是一個字!
    那是顧青衣最喜歡自己姓氏的寫法!
    一個草書寫成的顧字!
    不顧左右的扶持,他迅速的起身來到屍體麵前,雙手直接將那滿頭白發撥開,看到了屍體的臉!怔怔的看著那張臉!不知不覺的淚水已經淌滿了他的麵頰!
    是顧青衣啊!
    是他在位這麽多年最喜歡的一個臣子,也是最為交好的一個知己!是他少年時期除殷賢外最好的兄弟!更是他最為虧欠的人!
    屍身雙手合握,一封書信靜在其上!
    皇主拿起書信,正要打開,卻又遲疑了。因為他怕,怕這個他的知己好友會埋怨他不顧勸阻當初一意孤行,非要抽調全國兵力去南蠻。但此時此刻,若不看,怕是連這個知己好友生前有何遺願都不知道!
    他慢蹭蹭的打開書信,一行帶著一股灑脫不羈風格的字映入眼簾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青衣也無法確保自己一定能堅持到皇朝大軍到來,故書信一封,望皇主見字如麵!
    青衣一生自命風流,未曾想也有如此狼狽的一麵!得皇朝氣運蘊養多年,紫府已成,初窺天人,此刻抱付皇恩,方不愧此身!
    皇主也不必有所愧疚,青衣一介儒生,雖不能疆場馳騁,馬革裹屍,但也算戰死沙場!如此人生,又有幾人能比!
    唯一遺憾便是未看到國泰民安,大治之世的到來,萬望皇主不忘初心,善待天下百姓!
    青衣絕筆!
    皇主看著書信,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掩麵而泣!腦海中不由得回憶起往昔,那個自命不凡,放浪不羈的青衫狂士!
    他出身。一介儒生不讀聖賢書卻整日流連酒肆,且隻能喝的起酒肆裏最便宜的桃花釀!卻還是樂此不彼,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他不堪大用!卻在他十八歲那年一人梗壓整個中原學子考中狀元,本來是平步青雲,卻嫌棄考題太過簡單,認為以此為考的皇朝,沒辦法讓其施展抱負,辭官而去!
    之後在酒肆無意間認識了出來遊玩的他和殷賢,一通酒下來,其濟世安民之策隨手就來!讓歐陽熙大呼知己!特邀其入朝為官,還收為幕僚!後來歐陽熙繼位,他更是借著皇朝氣運以文入道,短短幾年便登臨紫府,讓天下人大呼妖孽!若再給其百年光景,未嚐做不到如文祖那般以文呈道,以文成道!
    但就是這麽一個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此刻卻靜靜地盤坐在這裏,再也沒了聲息!這是他歐陽熙的損失,也是整個靖武皇朝的損失啊!他歐陽熙沒了一個肱股之臣!靖武皇朝沒了一個中興之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