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天家無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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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輪!
    夜,文定候府地牢。
    獨孤子言方才走進地牢,已是聽到一聲聲慘叫聲傳來。
    行刑間內,刑架上正綁著劉政,此刻已是滿身鞭痕,血肉模糊。
    看到獨孤子言走來,暗衛停下了手中的刑具,回稟著“世子,他一直不肯說。”
    獨孤子言揮了揮手,暗衛皆退了下去。
    看到來人,劉政眼眸一暗,身子一抖“世···子。”
    獨孤子言冷冷地說著“劉政,你的心可真大啊!跟了我這些年,如今做到戶部左侍郎了,竟然還滿足不了你。我獨孤子言閱人無數,素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路扶持你至今,最後反而給自己埋下了禍患。”
    劉政閉了閉眼掩下心中的慌亂,想借此給自己找些勇氣,再睜眼之際卻是瞬間泄了氣,卻仍是說著“世子,劉政自歎不如,既然被您抓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劉政沒什麽好說的。”
    獨孤子言嘴角一笑“不錯啊,還挺硬氣的嘛。劉政,我挺好奇的。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的心思竟變了?”
    聞言,劉政眉頭一蹙,卻是閉口不言。
    獨孤子言卻是搖頭一笑“怎麽?敢做卻不敢說了?”
    “無妨,你不說那便我來說。也許從賢妃病逝後,你便開始心思不定了,因為你覺得我獨孤子言素來低調行事,沒了賢妃在前,文定候府定然前景堪憂,可對?你怕自己永遠止步於戶部左侍郎,所以便開始另做謀劃了,可對?”
    “不,不止,或許更早之前,以明熙帝的心性,短短半年不足以讓他這般信任你。”
    聞言,劉政終是抬眼看向獨孤子言,說著“世子,若不是此次暗中跟著回帝都,我竟不知,世子竟能在皇上眼皮下,暗中下了這麽大的一盤棋!”
    “甚至可以這麽快速控製著帝都的城防。而且我們兩個都易容了,竟然還可以這麽快就被找到。世子,您的能力當真是讓我震撼啊!”
    隨之,卻是自嘲而笑著“是我有眼無珠啊,跟了您這些年,竟然沒有真正了解自己主子的實力,自以為選了一條明智的路。”
    獨孤子言冷笑著“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聞言,劉政瞬間看向獨孤子言,有著害怕,甚至有些在發顫······
    獨孤子言搖頭一笑,繼續說著“劉政,你是在害怕嗎?突然發現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不知道自己將會麵臨什麽,所以你害怕了?”
    聞言,劉政瞬間麵色煞白,緊緊盯著獨獨孤子言,發著顫說著“世···子,千錯萬錯都是劉政的錯,我認罪。”
    獨孤子言卻是說著“劉政,雖然你背叛了我,不過,我還是可以給你一條生路的。就看你選,還是不選。”
    劉政一驚,有著疑惑“給我一條生路?為何?我背叛您,您不是應該殺了我嗎?”
    獨孤子言嘴角輕笑,大嗬著“你說得沒錯,劉政,從你對孩子下手那一刻,你便沒了生路,從你對孩子下藥那一刻,你便是罪該萬死!”
    “我說的生路,是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妻兒。”
    劉政心中一涼,有著不確定,戰戰兢兢說著“不,世子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會牽連無辜的。”
    “無辜?”獨孤子言大喝著“劉政,那你們今日此舉,又何曾想過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此刻,你還在和我扯這些。你是不是早把你家人暗中送走了?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
    “可是,你當真以為,你送走了便安全了?”
    “劉政,你太不了解你這個主子了,當初我既然敢用你,便對你身後的一切了解清楚了,我唯一失策的,便是沒看透你的秉性!”
    “劉政,我若想查,不管你送到何處,我都能找到。你可信?”
    劉政一驚,慌亂說著“世子,我也不想的,我去信問過皇上,是皇上讓我這麽做的。世子,那是孩子的父親啊,是他讓我帶走孩子的,我也是沒辦法。”
    “父親?”獨孤子言大喝著“他也配當孩子的父親?”
    “從賢妃病重到賢妃病逝,他都不敢對外公布,從那一刻開始,他便不配做孩子的父親。”
    “你們既然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便會有所顧忌,可你們還是對孩子下藥了。想來那藥,也是他授意你們用的吧!”
    聞言,劉政一顫,麵色更是煞白,不敢接話。
    獨孤子言冷笑著“都說天家無父子!明熙帝當真是讓我見識了,何為天家無父子!”
    “劉政,隻要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便不會去動你的家人!”
    “你可想好了,如今明熙帝可沒空理你,更何況他給你的任務還失敗了,此刻,你以為明熙帝還有空護著你的家人嗎?”
    “還有,想來明熙帝並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他若知道了,以他的心性,絕不可能這般信任你,單獨派你去揚州看著我。”
    “這便是你的厲害之處!兩邊都吃著好,卻不露相!”
    “劉政,如果我把你這個身份告訴明熙帝。你覺得明熙帝還會護著你的家人嗎?”
    “哈···哈···”劉政自嘲而笑著“我當真是自尋死路啊,放著好好的路不走,舍近求遠,弄成如今這般。”
    隨之,無奈地問著“世子,我若說了,您當真不會動我的家人?”
    獨孤子言輕笑著“劉政,這些年,你當真是白活了,你不了解你這個主子的實力。難道,你連這個主子秉性都一無所知嗎?”
    聞言,劉政苦笑著“是啊,世人眼中的獨孤世子素來溫潤如玉、行事低調。而在我們這些屬下眼中,更是甚少苛責。”
    “可那時的我偏就擔心這份溫和,怕前程受阻,不滿足於眼前,想要的更多,如今終是自食惡果。哈···哈···罷了,好,我說。”
    獨孤子言滿意地點頭“很好,隻要你所說屬實,我許你好走,更不會再尋你家人麻煩。”
    劉政卻是心中沉重,有著不確定,戰戰兢兢說著“世子,若我都如實回答了,必定得罪皇上。若皇上對我家人下手時,您能不能幫我一把?”
    獨孤子言輕笑著“劉政,從你對孩子下手那一刻,你覺得還有可能嗎?”
    劉政急忙說著“世子,就算您放過我的家人,可皇上若知道我出賣了他,待他回帝都之時,必定不會放過我的家人。世子,劉政求您了,求求您了。”
    獨孤子言看著劉政,沉默著······
    劉政瞬間更慌亂了,急忙說著“世子,隻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相告,請您幫屬下最後一次,求您了,世子,求您了···”
    片刻,獨孤子言終是開口“可以,那就看看你所說的,值不值得我為你做這件事。”
    終於得到肯定的答複,劉政急忙點頭回著“好,好,我說,我都說。”
    獨孤子言問著“那日你是如何進的文定侯府?”
    劉政心一橫,開口說著“雖然我跟了世子這些年,可沒有您的允許,我是不可以來文定候府的。也正因為這樣,我們的關係從未有人知道。”
    “這些年都是杜川在暗中跟我聯係,所以對杜川我是非常熟悉的,模仿杜川對我來說並不難。”
    “那晚,待門口的守衛交班後,我便易容成杜川進來了,那些侍衛剛交班,不知道杜川沒出去,所以我進來時他們也未曾懷疑。一路走進侯府,跟我打招呼的人,也不曾懷疑。”
    “那時已經很晚了,可我卻看到有個院子燈火通明,心中疑惑便暗中潛過去看了。”
    “也是那時,我才發現小姐竟然沒死,按著時間算,我猜測應該是皇上的孩子,可我不知道為什麽世子您會隱瞞下來。”
    “世子行事素來低調又周全,皇上一直抓不到世子的蹤跡。”
    “而那時肖天昊的事、青鸞的事接連發生,皇上一直心中有疑惑,可偏偏找不到確實的證據。皇上說,他出征了,世子肯定會放鬆戒備,說不定會有其它行動,所以便讓我暗中跟蹤世子。”
    “那晚小姐難產,大家都很緊張,所以我隱蔽在院子裏也未被發現。我發現小姐未死,甚至懷孕生子之時亦是很震驚。”
    “那夜,我也看到了一直在隔壁房間等候著的兩位奶娘。我知道皇上若知道此事,定會讓我做些什麽。所以便特別注意了那兩位奶娘的長相。”
    “期間有位奶娘離開了,我便悄悄跟著過去,才知道那是去茅房的路,卻意外發現了那裏有一片的屋頂比較隱蔽,通過那裏可以出府,還不容易被發現。”
    聞言,杜川心中一驚,急忙躬身請罪著“世子,是屬下的錯。”
    獨孤子言說著“讓他說。”
    劉政麵露難色,說著“後麵我又回到了院中,過了很久,終於聽到孩子的哭聲,很快便有婢女出來稟報生了男孩。那時,所有人都在為此高興。我便趁機趕緊從茅房那一處,潛出了文定候府。”
    “後麵我給皇上傳了信,果然,很快皇上便派來了一名暗衛,就是那布衣女子,她叫黑雨。”
    “我的任務就是協助她,把孩子從文定候府裏帶出去,讓她帶去北境。我給她畫了那兩位奶娘的畫像,把茅房的那條路線也畫給了她,還幫她準備了那兩名奶娘的人皮麵具。”
    “我們一直在文定候府外麵潛伏著。因為我知道世子很快便會回揚州,我們想等那時候再動手,會更安全些。”
    “可今日傍晚,我卻是看到許琰來了。我預感不好,許琰肯定是發現我離開了揚州,甚至發現我來了帝都。”
    “我們擔心今日再不動手,恐怕就沒機會了,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動手。”
    獨孤子言怒喝著“那藥是明熙帝要你們用的?”
    劉政卻是搖著頭“這個我不知道。孩子是黑雨塞在衣服內帶出來的。我看到孩子時,孩子就已經沉睡著。我問過黑雨,她說為避免麻煩,才讓孩子安靜的睡一下。”
    “安靜的睡一下!”獨孤子言眼中有著殺氣,怒喝著“嗬···那麽重的藥量,今日若非救得及時,孩子就算醒了也會變成廢人!”
    劉政瞬間滿臉驚愕“什麽?世子,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黑雨竟然下那麽多的藥。”
    獨孤子言冷笑著“劉政,你說得這些,可不足以讓我保下你的家人。”
    劉政急忙說著“不,我還知道皇上在北境的一個據點。”
    “據點?”獨孤子言眼眸一暗“好,說說看,你是如何知道的。”
    劉政麵露難色,猶豫片刻,終是開口“宗元十五年九月,先帝駕崩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皇上還特旨犒勞北境、西境大軍,給他們加拔了糧餉。”
    “而當時兵部剛好出了一批新的刀、劍。兵部按律也要給西境、北境大軍都送去一批。給北境的糧餉、兵器就是我負責運送的。這事,世子您也是知道的。”
    原來從明熙帝登基那時,你劉政就已經心思不定了,獨孤子言眼眸一暗,說著“沒錯,此事我是知道。就算是你運送的糧餉、兵器,可明熙帝的據點如此隱蔽。怎會那麽容易便讓你知道了?劉政,你的話可信嗎?”
    劉政麵露難色,猶豫著,片刻終是繼續說著“按往年的習慣,戶部、兵部尚書上稟皇上,後續運送事宜皆是由兩部尚書安排。”
    “可那次,兩部尚書大人上稟後,皇上就直接指派了運送之人。當時兩部尚書大人皆以為是新皇帝新的作風,便沒在意。”
    “後···麵皇上暗中召見我,我才知道,原來是皇上特地安排我去北境的。”
    獨孤子言眼眸一暗“為何偏偏挑中你?”
    劉政猶豫著,終是開口“因為宗元十五年三月,我陪母親去相國寺,那日我閑來無事便想去後山走走。結果,竟然意外看到六皇子送···小姐離開。我···我才知道六皇子在蕭大小姐和小姐之間徘徊。”
    聞言,獨孤子言瞬間苦笑著,劉政,你當真是厲害啊,知道的比我還早!我還是立後聖旨下來後,雁兒和父親鬧脾氣,我方才知曉此事!
    怒喝著“劉政,你竟然早早就知道了此事!卻是閉口不言!嗬···我當真是養虎為患啊!”
    劉政戰戰兢兢著“世···子。”
    獨孤子言大喝著“繼續說。”
    劉政戰戰兢兢就說著“當···時我急忙要走,可還是被六皇子看到了,他跟我打了招呼,暗示我莫要多言。後麵,六皇子知道我未將此事宣揚出去,便暗中派人送了些東西給我,還說,隻···要我繼續幫他,日後必有重謝。”
    “當年四子奪嫡,那時的六皇子已是頗具能力,我···我心中猶豫便默許了。所以,皇上也不知道我···我是世子的人。”
    “後麵,六皇子數次從我這裏得知戶部的一些消息,才開始慢慢對我有了信任。”
    獨孤子言壓抑著怒火“嗬···明熙帝當真是厲害啊,不但利用了雁兒,還早早就利用上我的人。”
    怒喝著“說,明熙帝讓你去北境做什麽?”
    劉政戰戰兢兢說著“那次出發前,皇上暗中召見我,給了我一份新兵器的製作方法,讓我連同一些新兵器送去一個地方。還說,它日必會讓我坐上戶部尚書。”
    “我便按照皇上的要求,暗中用一些舊兵器頂替了那些新兵器。那次送去的兵器很多,我隻是換了其中一箱的一小部分。所以,送到北境時,北境大軍也未發現。”
    “那夜,我們停歇在臨風渡官驛,夜間我便暗中把東西送出去,就是黑雨來接東西的。”
    “要新兵器的製作方法,無非就是皇上想暗中自己製作兵器,那些新兵器應該是讓他們有個成品樣本。既然要做兵器,必定要有個地方製作。”
    “當時我心中也好奇,皇上到底在哪裏製作兵器?”
    “可我知道自己的武功在真正高手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皇上身邊恐怕有不少高手,我便不敢自己去跟蹤。”
    “所以我早早就安排了人,潛伏在見麵地附近幾個方向。我隻能先知道黑雨從哪個方向離去,後麵再慢慢查。那夜,我交完東西後便回了官驛。”
    “一直到北境的差事辦完,我便回了帝都。也因此,皇上對我才有了真正的信任。”
    獨孤子言說著“這麽說,後麵你是查到了製作兵器的地方。”
    劉政急忙應著“沒錯,後麵我暗中派人花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就在明熙帝元年初才查到了那個據點。”
    獨孤子言說著“杜川,給他紙筆。”
    “是,世子。”杜川急忙拿上紙筆走上前去,大喝著“劉政,寫出來。”
    “好,我寫,我寫。”劉政急忙接過筆寫了起來。
    許久,劉政方才收了筆,急忙說著“世子,我查到的東西,都寫在這上麵了。”
    獨孤子言接過紙,低頭看著,片刻,搖頭輕笑著“劉政,當年便是看中你,辦事心思細膩,所以才一路助你登上戶部左侍郎之位。你確實有能力啊,才能這般周旋在我和明熙帝之間。”
    劉政急忙說著“世子,我所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千錯萬錯都是屬下的錯,屬下罪該萬死。請世子幫屬下最後一次。”
    片刻,獨孤子言終是說著“可以,待我查證後,隻要你所說非虛,答應你的事我自會辦到。”
    劉政急忙說著“好,好,您去查,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獨孤子言大喝著“杜川,每日一次軟筋散,看好劉政。”音落,人已是出了牢房。
    “是,世子。”杜川應著,手中的一粒軟筋散塞入來劉政口裏,怒喝著“劉政,放著好好的主子,你不要,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