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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7 章

    第二天晚上六點，公司的車準時來接顧明宇，老板和經紀人都來了，上了保姆車，老板說了好多話緩解氣氛，但顧明宇能感到每個人在勉強笑出來的同時，都掩飾不住複雜的情緒和巨大的壓力，生存的現實問題，讓大家都成了這一切的幫兇，馬上要做的事情，是在掩飾什麽，是在說真話假話，是不是在同流合汙，大家都一清二楚，隻是都憋在心裏，沒有人去點破他。自己還是要反抗一下，但也是妥協後的結果，這算是比他們強麽？顧明宇不知道答案。

    保姆車到了電視臺外麵，因為是募捐慈善晚會，沒有走紅毯的環節，保姆車要直接從後麵大門進入電視城裏，路過電視城正門時，顧明宇看到那裏聚集了好多人，正在高聲叫喊抗議什麽，還有人扯開了橫幅，但好多警員也正在現場維持秩序，還和那些人發生了沖突，橫幅被拽了下來，看不到寫了什麽字。

    老板看到了，便問經紀人說：“這些人幹什麽的？到這抗議什麽？”

    經紀人連忙回頭，帶著討好的笑容回答道：“老板你還不知道吧？這些人是為一個外號叫先知的人來抗議的，據說那個人在島上幾次在喪屍群裏麵大難不死，後來自己創立了一個什麽教，有不少信徒，那些信徒跟著他吃。。。，”說到這裏，經紀人回頭看了一眼顧明宇，猶豫了一下。

    顧明宇也對那個先知很好奇，便問經紀人說：“他還活著？”

    “還活著，這事現在越傳越神，據說有飛機空投那天他為了躲喪屍逃到了車是喪屍也受他的感召，自己就跑掉了，他就這樣活了下來，但後來救援進島後，把他抓起來了，然後就有不少信徒封鎖結束後就到這裏來抗議。就是剛才那些人，還有好多大人物也在裏麵呢。”

    旁邊那個新安排的助手突然興奮的補充道：“這個事情我聽說是有他的信徒拿小孩子吸引喪屍，他才得救的，而那些喪屍，就是他拿活人製造出來的，說是要淨化世界，這個人根本是個瘋子，那些人天天到處抗議，要求把這個瘋子放出來。信這個瘋子信到這個地步，真是沒話。。。。。”助手興奮得講著，突然發現經紀人在拿眼色提醒他趕快閉嘴，立即中斷了下來。

    經紀人和老板怕助手的話刺激到顧明宇，都裝做什麽都沒發生偷偷觀察顧明宇的動靜，顧明宇也知道他們在觀察自己，還是故意做出如常的表情，但一個月前島上那一幕幕悲慘的景象又浮現在了腦海中。

    進了電視城，顧明宇下車走到化妝間這一路上，幾乎每一個認識顧明宇的人都主動過來和他熱情的打招呼，有些人是好奇，有些人是崇拜，有些人是應酬，還有些人是嫉妒，顧明宇也都一一微笑著回應了，心中想著娛樂圈還是那麽千姿百態。進了化妝間開始化妝，連化妝師都忍不住要問問顧明宇的身體情況，顧明宇輕輕地笑了笑說多謝，一切都還好。化妝進行了一會，經紀人急急忙忙的進了來，做到顧明宇身邊，先看了看化妝的進展，對化裝師說：“用些底粉，要顯得有那麽一點點虛弱，卻又能看出來身體恢複得很好，以後會很健康，不會病病怏怏的那種感覺。”化妝師笑了笑說：“這個難度好大。”

    經紀人又看了看顧明宇，然後把手中的疊上了的紙張打開了，一邊說道：“節目安排有些變化，原來安排你自己唱‘東方之珠’，但公司考慮你強項畢竟不是唱歌，要是沒有突出特點會讓你複出形象顯得單薄，所以安排小二小三，還有芒果的常傑和你一起唱這首歌，常傑是大陸的，這樣表示香港大陸是一家，小二小三兩個女的和你倆配對，舞臺上顯得豐富一些。一會你們四個簡單走一下臺。”

    顧明宇心裏一陣煩躁，這種借著自己炒作新人的老橋段又上演了，老板為了這個安排，肯定又搭了好多贊助費。經紀人看出顧明宇得不耐煩了，用軟化了的口氣說道：“公司的新人麽，你做老大哥的多關照一點吧，他們要是能賺錢了，也能減輕你點壓力，那個常傑，有人在後麵捧，後臺很硬，我們也得罪不起，你委屈一下，委曲一下。。。還有歌唱完後，你講演的環節為了不那麽做作，還有突出大陸對香港的支持，改成了＊v的主持人‘□□’訪問的形式和你交流，這是最新的臺詞，內容基本和昨天的一樣，你熟悉一下就行了，不過這次你肯定要背臺詞，不能照著念了。。。你行吧？”經紀人說到這裏，站了起來，去拿給顧明宇準備的臺詞夾子，準備把老的稿子拿出來對照一下，結果一翻開一看，發現裏麵是顧明宇手寫的內容，一下子愣住了，過了兩秒鐘，經紀人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把那篇紙撕了下來，疊好了，和標準的臺詞紙疊在了一起，然後把夾子合了上，拿著顧明宇自己寫的稿子和標準的臺詞紙走回到了顧明宇旁邊，表情很平靜，就象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下來了，有些呆滯的看顧明宇化妝。看了幾秒鐘，突然經紀人對化裝師說：“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和明宇說幾句話。”

    化妝師正在給顧明宇弄頭發，聽到了，熟練的把顧明宇弄了一半的頭發別好了，然後笑著說：“不要亂動，要不一會兒又要重弄了。”然後把梳子放下，出去把門帶上了。

    經紀人回頭看著化妝師出去，然後回過頭來，看了看顧明宇，突然站了起來，說：“明宇，我知道你心裏的苦，我也很矛盾，我也很痛苦，我知道島那邊死了好多人，我真的知道。。。”說到這裏，經紀人眼淚掉下來了，連忙用手去抹眼淚，又說道，“我勸你的同時，我心裏很痛苦，我知道這樣做不對，我們怎麽能為自己的一點點私利，就做違背良心的事情呢。。。”

    顧明宇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帕拿了出來，遞給了經紀人，經紀人接過來了，擦了擦眼角，吸了下鼻子，嘆了口氣說：“明宇，我不想騙你，我也很怕你真的那麽去做，我怎麽辦？我家裏還在供樓，外麵下一段肯定會很不景氣，工作一沒了，我家裏就真的揭不開鍋了。。。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真的，你不要怪我自私，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說到這裏，他又擦了一下眼淚，然後低下了頭，把手中的兩張紙都遞給了顧明宇，說：“你的稿子我看了，裏麵好多話都勾掉了，我知道你也很矛盾。。。剛才我想好了，明宇，你怎樣做都好，我都支持你，不論你用哪個稿子。我不會再勸你了。原諒我把責任都給你了，我。。。”說到這裏，經紀人又哭了起來。

    顧明宇嘆了口氣，站起來，輕輕地摟住經紀人，說：“我們合作這麽多年了，我出道的時候就是跟你，我知道你不是個自私的人，或者說到了這種選擇的時候，你有些自私我也能理解，因為我也是這樣。我到現在其實都還在猶豫，一條路似乎是我應該走的，該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另一條路呢？名利就在眼前，也在誘惑著我，我也很動心，而且這條路似乎更容易，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在推著我，讓我走這條既簡單，又有回報的路，這裏麵也包括我自己。。。也許我走上臺後，嗬嗬，我也改主意了呢？到時候你是會替我高興？還是有些看不起我？”

    經紀人哭聲已經停下來了，也嘆了口氣，說：“明宇，其實我們都是凡人，都活在現實中，好多選擇，都比想象中的更難，更糾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論你一會兒怎麽做，我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的。如果你說了真話，我失業了我也不會放棄你這個朋友，總會有辦法活下去的麽，我應該樂觀點。如果你配合他們，我也不會瞧不起你，畢竟我們不是活在真空裏，你曾經想過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那張大網，我們現在是抗爭不贏的。”

    顧明宇點了點頭，突然笑了，說：“我覺得自己真的像唐吉珂德，還是一個可能隻是想想的唐吉珂德。”

    經紀人也笑了，說：“其實什麽都沒變，也許明天我就失業了呢，但你看，我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嗬嗬，好了，不說了，我去找化妝師來，一會上臺了，好好表現。”

    顧明宇點了點頭，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等化妝師回來。

    經紀人走到門口，打開門來，突然回頭對顧明宇說道：“明宇，你要做什麽盡管去做吧，有一句俗話怎麽說的來著？公道自在人心。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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