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幕 祝由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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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驚,意外成了白切黑世子白月光!
    祝由之術,在旁人眼裏,不過是些糊弄人的把戲而已,趙培安卻不知道,蘭溪舟為何對那個太醫院的帶下醫方氏,深信不疑。
    也不過就是,蘭溪舟在乾暘殿看見花音娘子之後,偶然在壽康宮,遇見給穆太後來請平安脈的方氏,喝下了那一劑用符紙灰燼化成的茶水,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不僅時常召見來診脈,前幾日聽帝後說,蘭溪舟甚至還有意在春日納選佳人之時,將這個方氏收入後宮。
    而趙培安在蘭溪舟身邊這麽多年,那方氏,除了稍微有點瞧病的本事,能讓蘭溪舟睡得踏實些,其餘的,不僅姿色平庸,還整天拉著一張臉不苟言笑,一個連笑都不會笑的妃子,放在誰的身邊,都是隔應人。
    但……聖上的心思是最不能揣摩的,如今,蘭溪舟說什麽便是什麽,而趙培安活到他這個年紀,看人也是有幾分準的,他總是在心裏隱隱覺得,這個方氏……不簡單。
    一刻過後,安穩斜倚在榻上的蘭溪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將頭發高高束起,額前沒有一根散落碎發的女人,眼神中似乎帶著十足的興趣。
    “抬起頭來,看著寡人。”
    方俶貞應聲抬頭,一雙無神的眸子,卻有些刻意的躲避著蘭溪舟注視的眼神。
    一張未施粉黛的圓臉,尖尖小小的下巴,在她這張臉上卻並不顯得突兀,反倒增添了幾分柔媚,此時在屋外衝破雲霄的陽光照耀下,更顯嬌豔。
    意料之中的,方俶貞在蘭溪舟的眼裏,如同他掌心中的獵物,更加觸發了他內心深處想要掠奪的侵略性。
    見方俶貞如此模樣,蘭溪舟也表現出難得的耐心,但這份耐心,與麵對江芙蓉的時候不一樣,在江芙蓉跟前,看著那張和花音娘子相像的臉,蘭溪舟的心裏止不住地流露出幾縷避之不及,甚至有時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懼色,而眼前的方俶貞就不一樣了,蘭溪舟說話時的神情和動作,我不表現出一個帝王勢在必得的居高臨下。
    “聽說……你家中原是苗疆?”
    “是。”
    方俶貞的回答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如同她的為人一般,幹脆利落。
    “寡人還聽說,苗疆之人,最擅巫術,你能讓寡人的夢魘之症好轉,是不是用了這種術法?要知道,寡人睡不好,連太醫院的好幾任院判都治不好。”
    蘭溪舟說話的末尾,忽而放慢了語速,不威自怒的氣場,跪在他麵前的方俶貞,卻連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方俶貞隨即垂下眸子,不緊不慢地淡淡道
    “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且《黃帝內經》中也有記載,說餘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由此可見,上古之時便已有了祝由術。臣以為,巫、祝本來就是相通的,陛下夢魘之症是由心症所結,普通的草藥湯劑,隻是治標不治本,隻能做到最基本的安神作用,但陛下內心深處的症結,依然無所動搖,需移情治之才可見效。”
    蘭溪舟聽罷,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真是好大的口氣,一個小小的帶下醫,也竟敢在寡人麵前自稱為臣?”
    話音剛落,蘭溪舟半眯起的眼睛裏,漸漸生出一層朦朧的殺意。
    而方俶貞依舊不為所動,保持著她一貫清冷的模樣,仍然是那平緩的沒有起伏的語氣。
    “臣以女子之身能夠進入太醫院,本就是憑自己的本事,如今陛下夢魘之症大有好轉,醫者對於自己的患者有了康愈的轉變,表現出喜不自勝和對自己醫術的肯定,也是一個醫者仁心仁術的體現。”
    聽著方俶貞這番大言不慚的言論,蘭溪舟不禁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一個喜不自勝,從前倒是寡人小看了你,既然你最新醫術,那寡人便給你一個稱臣的機會……”
    蘭溪舟說著,忽而一頓,隨手從身側的矮幾上摸了塊玉牌,扔給方俶貞。
    “這塊玉牌你拿著,要時時戴在身上,若是哪天夜裏,寡人又睡不著,隨時會召見你。”
    話一說完,蘭溪舟手一揮,隨即召來趙培安。
    “封……醫女方氏為太醫院窗五品左院判。”
    話畢,一旁的趙培安心裏一驚,錯愕地望著那麵無表情的方俶貞,他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麽手段,在蘭溪舟的殿中不過說了一時半刻的話,就混了個從五品的左院判,而且自南燕開辟以來,就沒有女子行醫當官的先例,更何況眼前的這個方氏,在十幾天前,還不過是個名不經傳的帶下醫。
    趙培安在一邊站了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囁嚅著說道
    “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蘭溪舟目光一冷,眸子裏透出些許不耐煩來。
    “不當講就不講,連你如今都要惹寡人心煩!”
    蘭溪舟的沒好氣,並沒有讓趙培安放棄,他覺著一個區區的方氏而已,今後也不會鬧騰出來什麽太大的風浪,於是徑直走到蘭溪舟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說道
    “據南燕開國以來,就沒有過……女子進入太醫院的先例,而如今又升了左院判,老奴擔心,陛下此舉會違背了南燕祖製。”
    趙培安還是低估了蘭溪舟的骨子裏的叛逆,像他這般唯我獨尊的人會顧忌祖製?
    真是笑話!
    隻見蘭溪舟一聽見趙培安說這話,一腳就把他從低矮的台階上踹了下去。
    “寡人何時還要你這太監說教?!速速讓翰林院去擬旨便是,怎麽那麽多廢話!”
    趙培安被蘭溪就踢上這麽一腳,心裏才痛快,得了命令,麻溜地地從地上撿起他的浮塵,連滾帶爬的離開了乾暘殿。
    隻是末了,他還不忘偷瞧了一眼那冷眼旁觀著的方俶貞,卻不曾想,抬眼的一瞬間,正好遇上了她投過來冷冰冰的打量。
    被方俶貞不小心輕易撞破的一點小心思,讓背過身從乾暘殿退出去的趙培安,不由得有些發怵。
    那麻木不仁且冷漠的眼神,趙培安,非常榮幸的……在死人臉上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