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幕 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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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意外成了白切黑世子白月光!
方俶貞表麵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欠身躲避著蘭芳澤侵略的視線,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夜漫天火光中,渾身是血的蘭芳澤。
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蘭芳澤那個立於城牆之上,居高臨下的目光。
陰冷,乖戾,以及大仇得報後的囂張,還有……
對血液的貪婪與渴望。
那手起刀落間的果斷,絕不是第一次殺人滅口,而彼時隻是個給閨中女子上門瞧病的方俶貞,正巧意外撞見了,手上握著的劍刃還在滴血的蘭芳澤。
“給個理由,不殺你。”
方俶貞緩慢抬起的眼皮,尚未看清蘭芳澤身後被慘遭滅門的府邸牌匾,他的劍已然抵在了她的脖頸。
“再看……你怕是要死的更快些。”
蘭芳澤的威脅甚至不帶有什麽情緒的意味,卻帶著十足的穿透力,徑直擊打在方俶貞的心頭,迫使她瞬間不敢動彈。
“我為醫者,救人生死,隻懼死,不畏生。”
方俶貞的聲音分明難掩顫抖,但還是強忍著內心的懼怕,說了出來。
蘭芳澤聽罷,好一陣刺耳的冷笑,抵著方俶貞的利劍,卻始終沒有放下。
他的目光落在方俶貞肩上背著的藥箱,漫不經心地抬起手,劍刃隻滑過藥箱的背帶,那隻用了好些時日的紅漆箱子,應聲落在地上,嚇得一直低著頭的方俶貞一哆嗦。
“真是好一個隻懼死,不畏生。,本君做事從不留活口,今天就為這位醫者開個先例,希望你不要讓本君失望哦~”
蘭芳澤語氣輕快的以至於方俶貞有種錯覺,認為自己並不是在他的劍下和生死間遊走,而是在聽蘭芳澤訴說一個事不關己的玩笑而已。
他的話從口中飄出的時候很輕,輕的讓方俶貞誤以為當下的情景,隻是一個噩夢,然而那種緊緊戳著脊梁骨的畏縮感和刺骨的寒冷,卻又讓人感到真切,一直到方俶貞背靠著巷尾的牆壁,才終於讓自己有了些實感。
本來方俶貞因為此生不會再見到那天夜裏遇到的那個人,卻不曾想機緣巧合,進入南燕王城後的第二天,便在那定安門前遇上了馬車上抱著江芙蓉的蘭芳澤。
那一口一個的“本君”,不由得迫使一向穩重自持的方俶貞亂了陣腳,而此時此刻,指甲深深掐著掌心的方俶貞,盡量掩飾著內心的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忽然攔住她去路的蘭芳澤,接下來會做出什麽破格之事。
蘭芳澤也似是察覺出了方俶貞的忐忑,將右手背在身後,輕笑道
“怕什麽,本君又不會吃人,反正隻是覺得一個女子不僅能夠入朝行醫,還能在太醫院升官做院使,屬實新奇的很,所以特來看看這位大家口口相傳的奇人到底長個什麽模樣。”
方俶貞應聲抬眼,對於蘭芳澤的這番說辭,她自然是不會信的,方俶貞的腦袋瘋狂運轉,在構思該如何回應蘭芳澤,忽然從身後來了一個宮女,朝著她俯身行禮道
“方院使,太後說現在速速去采思殿一趟。”
方俶貞點頭即刻應允,而蘭芳澤卻用食指和中指勾住那宮女的肩膀,望著那小宮女忽然緋紅的臉龐,雙手抱住胳膊,忍不住打趣道
“誒?別跑呀,快來跟本君說說,等到太後遣人去本君的蠶絲店,本君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呀?”
聽著蘭芳澤帶著些許調戲意味的發問,小宮女的頭埋的更低了,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回殿下的話,奴婢尚未可知,隻是按照太後的吩咐來知會方院使一聲,讓她別忘了此事。”
蘭芳澤側眼,打量著眼前的小宮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隨即朝著他擺了擺手道
“嗷,那你去吧。”
還沒等小宮女走遠,蘭芳澤就對著方俶貞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方院使……我們,一會兒見~”
蘭芳澤輕快的語氣,一如那日夜裏拿劍抵著他脖子的惡魔,不禁讓方俶貞有些恍惚的錯覺。
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蘭芳澤已人走遠,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在昏黃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可怖。
…
蘭芳澤一回到采思殿,就覺得怪怪的,不光采思殿裏幾乎所有宮人都在內院裏站著,一個個的還都畢恭畢敬地杵成兩排,眼巴巴地正等著他回來。
“恭候世子殿下。”
這是從未擁有過也不想擁有的待遇。
蘭芳澤狐疑地擰緊眉頭,打量著眼前的宮人,然後伸長了脖子,看著燈火通明的正殿,提高了音量,故意大聲喊道
“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隻是正殿裏並沒有傳來意料之中江芙蓉的應答,隻有幾聲被堵住嘴的嗚嗚聲。
蘭芳澤心裏一驚,他擔心隻不過在路上耽誤了一時半刻,就被剛剛醒來的蘭溪舟將了一軍。
來不及似的奔向正殿,迅速推開門,一眼便發現了角落裏縮成一團,嘴裏還塞了塊帕子的江芙蓉。
“怎麽了這是?蘭溪舟又把你怎麽了?!”
然而話音剛落,正殿的門就在蘭芳澤的身後,猝不及防地被鎖上,緊接著又傳來門鎖稀稀拉拉的碰撞聲。
蘭芳澤你安道不好,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正準備強行撞門,外頭卻傳來穆太後冷冰冰的命令。
“哀家此舉也是實屬無奈,你方才在乾暘殿也看到了,若是今後陛下再出現今日的情況,還是無人能夠保證陛下還能安然無恙的醒過來,陛下之今,膝下無此繼位哀家不想你也這樣步他的後塵,所以才出此下策,蘭氏不可無後,所以從今天起,每月初二,十六,必須與世子妃同房,不得有誤!”
穆太後這最後一句,是說給那些宮人聽的,隨即立刻引來應聲一片。
“世子妃啊,今日委屈你了。”
說罷,蘭芳澤聽見一串腳步聲,漸行漸遠,而他轉過身看著縮在牆角裏,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江芙蓉,忽然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本君就說這深夜裏著急忙慌的趙見那方院使,到咱們采思殿做什麽——”
說著,蘭芳澤在江芙蓉的麵前蹲下,摘下她嘴裏咬著的那塊帕子,一臉尤為欠扁的壞笑。
而終於能騰出嘴說話的江芙蓉,立即反問答他道
“她來做什麽?”
蘭芳澤笑容裏的猥瑣更甚了。
“孤男寡女的……還能做什麽?”
還沒等江芙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蘭芳澤攔腰抱起,徑直走向了床榻,容不得江芙蓉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蘭芳澤,你……”
蘭芳澤可不管江芙蓉如何露出怎樣錯愕驚恐的表情,直接俯身向前,展開手臂,把江芙蓉圈在懷裏,帶哄帶騙地滿麵春風道
“你瞧,太後都開了金口,本君怎敢不從?陛下今日形勢緊急,太後根本都顧不上他親兒子,火急火燎地跑到本君的采思殿就催著我倆給她開枝散葉,太後年事已高,她為了我們倆的事如此煞費苦心,那還不得給她這個老人家點麵子嘛,你說是不是呀……世子妃?”
末了,蘭芳澤還不忘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江芙蓉。
江芙蓉卻隻能幹瞪著眼睛,怒目圓睜地惡狠狠盯著蘭芳澤。
“是個屁?!還不趕緊把我身上這繩索給鬆綁了,你的王祖母可真是舍得痛下狠手,一進門二話不說就叫人把我給綁了,我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呢!就是,就算是天牢裏的犯人,也有辯白的機會吧?我懷疑她心裏肯定帶著些私人情緒,怪我這個世子妃進門都一個多月了還沒動靜,她怎麽不找找他這個好王孫的問題,”
江芙蓉氣惱到有些結巴,而蘭芳澤一麵低頭給江芙蓉將本就沒怎麽綁的繩子解下來,一麵寵溺地輕笑著搖了搖頭。
“那也隻能說世子妃太過於善良,就你這身上的繩子,本君三下五除二,抖摟抖摟肩膀就能給鬆下來。”
“嘁,就你了不起!”
江芙蓉沒好氣地抬起右手推了一下蘭芳澤,卻被他順勢握住了手腕。
“瞧著世子妃這生龍活虎的樣子,怕是這右邊肩膀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方才太後遣方院使來,也是多半給你診脈的吧?”
蘭芳澤說著,迅速把江芙蓉從頭到腳,都快速的掃了一遍,爾後帶著洞察一切的審視目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角,盤腿在江芙蓉身邊坐著,抬頭望向門外依舊沉悶的天空,隨即倏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用力的推著一個個的門窗,側過腦袋,向身後的江芙蓉招了招手。
“一起來看看他們有沒有遺留一下什麽漏網之魚,至少還有一兩個時辰,天才大亮,我可不想困在這裏出不去。”
蘭芳澤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正廳裏的每一扇門窗都一一試過之後,卻還是不死心地拉著臉掛的老長的江芙蓉,非要讓她也跟著試試。
怎料,穆太後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把但凡能容納人類通過的出口,全都從外頭上了鎖,一個沒留。
蘭芳澤仰天長歎了一聲,心裏想著至多再忍到天亮,便就可出門去,卻冷不丁地聽見外頭同樣想衝進來解救蘭芳澤的冬青,很是小聲地提醒道
“殿下,天亮之後才是初二,這還有整整一日要熬呐!”
蘭芳澤聽罷,兩眼一抹黑,瞬間昏死過去。
江芙蓉見狀,趕忙一個箭步撲到蘭芳澤身邊,正要將手指放在蘭芳澤的鼻間,試探呼吸,而仰麵躺著的蘭芳澤忽然睜開一隻眼睛,狡黠地眨著眼,朝著江芙蓉笑了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隨即,江芙蓉朝著屋外高聲呼喊道
“快來人呀!世子殿下暈倒了,快來人瞧一瞧呀!”
隻是屋外的宮人,全都趴在門上占了一排,卻沒有一個人敢進來。
於是此時冬青又扮演了現場解說的角色,十分為難地向江芙蓉解釋道
“世子妃,真不是小的不開門,是太後下了命令,就算是世子殿下死在了裏頭,我們也是絕不能開這個門的,必然要等到初三早上第一縷晨光亮起的時候,才能將這門鎖打開。”
蘭芳澤聽罷,兩眼一發黑,再次躺倒在地上。
而這一次,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生無可戀。
江芙蓉聽罷,兩眼都是放著光的興奮,眼睛在屋子裏四下尋找著瞧看,查看有沒有什麽可以趁手的兵器,環顧了一圈之後,發現並沒有合適的物件,於是當即決定摔碎桌案上的茶杯,拿起地上的碎瓷片,壓著蘭芳澤的脖子,發自內心笑得格外燦爛。
“那甚至的意思就是說。就算我殺了你,你死在了裏頭,也沒人管你是不是?”
雙眼緊閉的蘭芳澤聽見江芙蓉這般說辭,會心的一笑,隨意的將兩手攤開,擺出任她宰割的姿態。
“世子妃盡管動手,本君死都奉陪。”
蘭芳澤輕描淡寫的語氣,促使江芙蓉懷疑他又在搗鼓什麽壞點子,於是索性將整個身子壓在蘭芳澤的胸口,手肘戳在蘭芳澤的肚子上,使得蘭芳澤眼下無法動彈。
江芙蓉以為如此這般,蘭芳澤就會束手就擒,還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威脅道
“別耍什麽花招!”
而蘭芳澤卻把江芙蓉的這些操作,都視為江芙蓉為他們倆圓房所預熱的情趣,緊接著,趁江芙蓉放鬆警惕,稍稍將手肘從他身上移開的瞬間,抬手反握住江芙蓉的後脖,像提溜著一隻小雞似的,輕輕鬆鬆地便將她抗在肩頭。
“世子妃可真愛開玩笑,本君能耍什麽花招?你我夫妻二人共處一室,能玩出什麽花來?若是本君說的不夠詳細,一會兒試試便知,省得夜長夢多,讓世子妃不夠放心。”
“蘭芳澤,你放我下來!”
江芙蓉脫口而出的呼喊,讓方才險些蒙混過關的精彩表演瞬間露了餡。
門外的冬青,以及守著的一眾工人聽見江芙蓉這突然的一生,都羞的捂住了耳朵。
該來的總會來的。
總要成長為大人的是不是?
畢竟蘭芳澤接下來被薅頭發的慘叫聲,他們也得要照單全收。
“蘭芳澤,我跟你……”
隻不過江芙蓉叫囂的喊聲還沒完,嘴唇就被一個什麽玩意兒生硬地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