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七八天了，才碰到了一次陳彩霞出來。
    黑暗中，陳彩霞似乎覺得有人。她嚇得就要尖叫起來。
    “是我！你別出聲！”四哥也怕彩霞喊出來。
    一把捂住彩霞的嘴。“你別喊！是我呀！
    是我，李向榮！
    你別喊我慢慢把手鬆開！”
    四哥慢慢的鬆開了手。
    “你幹什麽？黑燈瞎火，你是不是要嚇死人啊！”陳彩霞真的惱了。
    “別生氣呀！
    我不是白天也看不著你嗎？
    我就想著晚上出來碰碰運氣，說不定能碰到你呢！”四哥的聲音低低的。
    但是因為見到了心愛的姑娘，聲音裏都透著歡快。
    “大晚上的我不出來的，你別等我！”陳彩霞說不清是個什麽心情。
    有一個人心心念念等著她，她心裏有隱隱的歡快。
    可明知道他們沒有未來，那就等於沒有期盼。
    “我知道，晚上你不會出來。
    我是想著萬一呢……這不就碰到了！”四哥的尾音往上一挑，聽聲音都知道他開心。
    陳彩霞心中一動。“你在這裏等多長時間了，等幾天了？”
    “沒……沒有！”四哥把手裏的一個熟雞蛋塞到了陳彩霞的手裏。“這是煮熟的！
    我特意給你留的！”
    “我不要！”陳彩霞要塞回去。
    四哥趁機握著她的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你！
    沒敢多拿。
    明天我給你多拿幾個！”
    “我拿回去，怎麽跟爺爺說？
    爺爺要是知道了，不會讓我要的！”陳彩霞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
    四哥沉默了。
    短時間內他也不敢跟自己的爹娘說。
    陳彩霞“我回屋了，你以後別來了！”
    四哥一把抓住陳彩霞。“我等了這麽多天才碰到你一次……”
    “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要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敢嗎？”陳彩霞有點委屈。
    李向榮上次碰到她身邊沒有人的時候，也拽著她的手了。
    四哥嚇得趕緊把手鬆開了。“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就是個好姑娘。
    我……你聽我說幾句話！
    我是怕你走了，不聽我說話！”
    陳彩霞“你說吧！”
    “我不是不想和我爹娘說。
    但是時機不對。
    這事需要等的。”
    現在開大會的頻率很低。他們這些人就是悶著頭勞動。
    村裏的人還是不和他們來往的。
    就是來用馬車或者是牛車的時候，和他們說話。
    平時都不敢不理他們。
    陳彩霞和李向榮第一次接觸，是她被三壯子推到水裏的那一次。
    再後來就是冬天的掃雪的時候兩個人能碰上。
    他就特別願意和自己說話。
    陳彩霞都忘了這人是什麽時候開始表示對她有意的了。
    反正是找到機會就想和她說話。
    但是她陳彩霞不敢回應。
    他們住在一起的這幾個老人，有李向南幫襯著吃的好了。
    身體確實也好了一些。
    但是他們要參加勞動，就是村裏給的活是輕巧的，他們的年齡幹起來都費勁。
    冬天又那麽冷，需要的柴多。
    柴火指著村裏分的那些秸稈是不夠的。
    剩下的柴火多數要靠陳彩霞和黃爺爺去撿。
    向南經常給他們背到附近幾捆柴，他們路過的時候背回來就行了。
    向南出門的時候，在他們放柴的地方依然有柴火。
    黃爺爺就知道還有人幫他們，後來知道了是李向榮。
    逮著送柴的機會，李向榮就想圍著陳彩霞打轉。
    黃爺爺也不是看不出來他是啥意思。
    這事黃爺爺不可能不和他爺爺說，他爺爺聽說了之後隻歎氣。
    爺爺不讓她和李向榮來往。
    為的是什麽，陳彩霞也清楚。
    這事陳彩霞拒絕他也沒用。
    他依然不放棄。
    春天時，陳彩霞趕牛車拉種子。
    因為頭一天下過雨，路不是很好走。一不小心車軲轆掉到了坑裏，牛怎麽也拉不出來了。
    幾個幹活的村民，遠遠的看著也都沒有過來。
    他們倒也不是想袖手旁觀，但是沒有領導發話，他們不想招惹麻煩。
    陳彩霞這一車糧食種子是送給第三小組的。
    顧家有好幾個人在那個小組。
    尤其那個顧長鎖，一天不陰不陽的。
    要是送晚了，他肯定罵人。
    陳彩霞著急，可是她著急馬車也拉不出來。
    當時李向榮離的挺遠，他是真的不怕，跑過來幫著推車不說。
    還喊著村民來幫忙。
    有人打頭了，自然也就有人來幫忙了。
    陳彩霞挨個給村民道謝。
    “快去吧！
    這車是不是給第三小組送的？”於二強問道。
    陳彩霞“是第三小組的！”
    “他們組裏有顧長鎖。
    那個人現在像個半瘋子，你要是送晚了，他肯定要罵人。”於二強說。
    李向榮聽說當時就很不高興。“顧長鎖還罵人？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他憑什麽罵人！”
    “我昨天是在第三小組來著。
    顧長鎖要麽不說話，說話就陰陽怪氣兒的。
    本來大家就覺得他……
    沒人搭理他，其實他也不敢過分。
    但是逮著這些人……那個人就別提了！”於二強說到這兒的時候有點唏噓。
    車陷住了，他們又跑過來推車，又耽誤了一會。
    這車種子說不定就得晚了。
    “就他，算個男人嗎？
    他也就是敢對這些人大呼小喝的！
    別人把他當人嗎！”旁邊的一個村民說道。
    “要我說他還不如這些人呢……”
    “你說啥呢？嘴上怎麽沒個把門的。
    快散了吧，該幹活的幹活吧！
    一會讓小組長抓到該扣工分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
    地裏都幹著活呢，村民們邊說邊就散了。
    李向榮的肺子都要氣炸了。
    這個顧長鎖是知道他們不敢反抗，所以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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