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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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賊王!
這棟小樓是典型的徽派建築,窗戶是木質的柵格窗欞,鉸鏈安裝在上方,平時開窗時要把木質柵格從底下向外推出,然後用木棍支起。
這種窗欞一般都在下方設有窗栓,大冬天的,窗栓肯定早已栓死。
要想悄無聲息地開窗,隻能將窗栓拔起。
老張從腰間拔出匕首,從窗欞下緣的縫隙插進去,輕輕橫移,咯噔,匕首碰到了窗栓。
老張動作極其輕柔,這聲音微不可聞。
他將匕首輕輕向上挑動,木栓漸漸出槽。
就在窗栓脫離木槽的瞬間,老張右手猛然掀起窗戶,左手閃電般伸出接住木栓,不讓它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與此同時,他整個身體已經沿著窗台滑進室內。
冬日進屋,不僅要靜,不能弄出聲響,還要講究一個快字,否則外麵冷風進屋,主人若是沒睡,極其容易察覺。
老張進屋的過程,同樣堪稱完美,但還是弄出了聲音!
由於前段日子陰雨,窗欞受潮漲大,開啟時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
跑燈花不僅是一項技術活,還要精準算計到每一個細節。
尤其是像曹公館這樣的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誰?是誰在那裏!”
房間裏傳來一個男子慌張的聲音,隨即哢嚓作響,顯然是在拉槍栓。
老張此時早已閃身到了牆角,拉過窗簾遮住了身形。
對於男子的喝問,老張一點都不擔心。
這人不可能發現自己,隻是做賊心虛罷了。
對這一點,老張有足夠的自信。
兩人同樣都是賊,所不同的是,一個來偷錢,一個來偷人,陰差陽錯之下碰到了一起。
“吱吱吱~吱吱吱~”
老張學起了鼠叫。
“出息!不就是兩隻老鼠打架,看把你嚇得,第三條腿都軟了!”
一個嬌媚的女聲響起。
其實老張本來根本不用這麽費事,他隻需把窗紙戳個小洞,把迷香吹進去,等裏麵的人迷暈,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去。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將兩人打暈。
但這種暴力手段,老張最為不屑。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跟江湖上土匪打家劫舍砸窯子有什麽區別?
行走江湖幾十年,老張一直恪守榮門規矩,靠手藝吃飯,絕不越雷池半步。
他三十歲後,便不滯於物,對自己的手藝極為自信,懶得再用這些江湖上下三濫的手段。
還有一個原因,老張在外麵聽到了裏麵不可描述的聲音。
中途壞人好事,這樣缺德的事情,他老張從來不做。
從男子慌張的聲音,老張早已聽出湯副官!
這小子沒有跟著進京,反而折返回來跟曹屠夫的小老婆幽會。
老張覺得有幾分好笑,這小子可真夠賊的!
大盜竊國,曹思東憑借自己是一方諸侯,大肆竊取百姓血汗,現在自己的小老婆卻趁著他不在家偷人,當真是報應不爽。
他娘的什麽督軍大人,督軍府副官,跟老子都是一路人!
房間裏,湯副官的聲音變的輕鬆起來,笑嘻嘻道“雨晴,你說會不會是一隻公的跟一隻母的?”
原來曹屠夫的小老婆叫雨晴。
雨晴嬌笑道“你呀,膽子要是有這老鼠大就好了。奎之,俺還要!”
“這都第幾次了,還要啊!”
“好你個小沒良心的,這就煩了?你不想想你多久沒來了!”
雨晴的聲音嬌媚中透著哀怨。
“哪有,俺都想死你了,隻是天天跟在督軍身邊,哪裏得空?”
“你少跟我提他,一天到晚就是癮頭大,一點都不頂事。”
“雨晴,俺頂事不?”
“那你就頂事一個給我看看!”
雨晴的聲音,膩得能擰出水來。
隨即床板發出一陣響動。
“啊~奎之,就是這樣!”
雨晴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小騷貨真夠浪的,老張雖然一大把年紀,仍然聽得血脈僨張。
“啊~啊~啊嗚!”雨晴的聲音突然變得高亢,隨後隻聽到湯副官一聲悶哼,一切歸於平靜。
片刻過後,傳來一粗一細兩道鼾聲。
老張掀開窗簾,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嫌棄道“就撒泡尿的功夫,俺還以為多頂事呢!”
這兩人做下這樁好事,老張心中更加篤定,即便是自己行跡敗露,他們也不敢聲張!
他徑直走向床頭,把副官湯奎之的配槍抄在手裏,20響的盒子炮,也叫大肚匣子。
老張掂了掂分量,死沉死沉的,應該還有十八發子彈。之前湯副官上膛一發,如果不出意外,此時彈夾裏還有十七發。
他順手把盒子炮別在腰間,隨後雙掌翻飛,將衣架上兩人的衣服摸了個遍,在湯副官的褲腰上摸出了一把袖珍手槍。
最新款的勃朗寧1906!
這槍老值錢了,看來曹屠夫對湯奎之這小子真是不錯。
床頭櫃、梳妝台,一切目之所及的地方,老張都搜索了一遍,除了些金銀首飾、胭脂水粉,就是些時尚的內褲胸衣。
老張做這一切看似多餘,實則非常必要。
萬一湯奎之中途醒來,把槍握在手裏,老張就會很被動。
在跑燈花的竊術當中,這個項目有個專門的名字,叫“打茶圍”,就是要消除周圍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
竊賊千裏奔波隻為財,要是把命玩沒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老張打完茶圍,便沿著牆邊,用手指不停輕輕敲擊著牆體,感受聲音和手感的微弱變化。
從之前踩點的情況來看,曹思東搜刮來的金銀財寶絕對藏在這裏。
可房間裏除了一張寬大的西式臥床,便是床頭櫃、梳妝台和一麵靠牆的衣櫃。
這些都不是藏寶的地方。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房間裏另有藏寶的暗室。
一圈轉下來,手指敲擊之處,牆體厚重,手感沉實,聲音略顯清脆,絕對都是實打實的磚牆,裏麵不可能是空的。
老張把目光投向衣櫃,隻能是這裏了!
他打開櫃門,身形一閃而入。
在關上櫃門的瞬間,老張掃了一眼床上。
沉浸在溫柔鄉裏的兩人,睡得像死豬一樣,隻怕明天日上三竿都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