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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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賊王!
來到牛車旁邊,士兵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用槍筒捅著糞桶,“啥呀這是?”
宋仲元一臉憨厚,拿起糞勺攪了攪,“還能是啥?大糞唄!軍爺,您聞聞這味兒。”
他一邊攪著大糞一邊歎氣“沒我大糞臭,哪來的大米香啊!”
新攪起的糞汁奇臭無比,熏得順子一陣陣作嘔,心中暗暗祈禱可別再攪了,放下你手裏的攪屎棍子!
見宋仲元攪得賣力,士兵更加懷疑,把漢陽造背在肩上,伸手奪過宋仲元手裏的糞勺,左一下右一下用力翻攪,把桶底撞擊得咚咚作響。
目測糞桶的深度跟外麵瞧著差不多,士兵丟下糞勺,用槍筒用力地捅著桶身。
因為宋仲元剛才出手就是一塊大洋,引起了士兵的警覺。
一個掏大糞的,啥時候都變得這麽闊綽了?
因此士兵料定,這個糞桶絕對有問題!
這時候老張坐不住了,他從懷中掏出藥膏在順子的雙手和臉上塗抹,同時不停地朝順子使眼色。
順子點頭,表示明白。
老張轉身扯住士兵的手臂,哭喪著臉道“軍爺,可不能這麽捅了,捅漏了咱這大半夜可都白忙活了!”
他暗中遞眼色給宋仲元,偷偷指了指順子。
手臂被老張扯住,士兵不由怒火上湧,罵道“咋了,想造反了這是?給老子滾開!”
甩脫了老張,士兵捅得更加用力。
啪嗒!
暗格外麵的那塊木板掉了下來!
見到那塊木板,順子的一顆心立時懸了起來。他可是親眼看到師父和宋叔把財寶從那裏塞進去的。這下算是完了,躲過了十一,終究沒躲過十五。
弄不好大夥兒的命都要丟在這,順子額頭的冷汗蹭蹭蹭往外直冒。
好在臉上有人皮麵具遮擋,並沒被士兵發現。
士兵聽到聲響臉色一變,伸手向木板掉落處的縫隙摸去。發現裏邊有木板擋著,就順手摸向兩側。
下一秒,士兵的手像觸電一樣收回,眉頭擰得像一塊抹布。
手指上黏糊糊的,都是屎!
不得不說,春生的那勺子大糞,澆得可真是地方。
士兵把手在桶壁上擦了擦,罵道“真他娘的晦氣!”
老張湊近一步“軍爺,咱這不是著急走麽,就想讓軍爺行個方便。這孩子怕是得了麻風,得趕緊出城,一刻都不敢耽擱。”
說著掏出五塊大洋,在手裏掂了掂,塞進士兵的衣袋,“您要是再嫌少,就把這車大糞給您留著,咱們趕著牛先走。”
這家夥居然願意把糞車留下,士兵頓時對糞桶沒了興趣。
這時宋仲元拉著順子走過來,“孩子,快來給軍爺看看,病得可真不輕呐!”
順子暗暗運勁,一張臉憋得通紅,把一雙手遞到了士兵麵前。
士兵打眼一看,一雙手黏糊糊的,都是爛瘡,可不就是麻風病麽!
嚇得士兵連連後退,“小屁孩子,給老子滾遠點!”
順子可憐兮兮地看向老張“爺爺,俺難受!”
他娘的,敢對俺師父自稱老子,這會兒讓你做一回兒子!
這邊鬧出的動靜太大,崗哨的幾名士兵連連高聲喝問出了啥狀況,邁步就要過來。
盤問的士兵用手偷偷壓了壓沉甸甸的衣袋,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隨即朝老張等人揮了揮手,“他娘的,還不給老子快滾!”
士兵打開路障,嘴裏罵罵咧咧“臭拉大糞的,還帶個麻風病孩子,真他娘的晦氣!”
其他幾名士兵聽這麽一說,全都縮回了崗樓裏。
待牛車走出一段距離,宋仲元由衷讚道“順子,你這小腦瓜子可比俺好使多了!”
剛才急於出城,他隨手賄賂了當值士兵一塊大洋,出手的一刹那就感到了不妥。但是錢已出手,接下來隻能隨機應變。好在老張和順子配合得好,終於蒙混了過去。
老張笑道“所以啊,什麽人辦什麽事,一定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他看著順子,滿眼都是笑意,把剩下的一個包子一股腦塞進嘴裏。
順子忍不住問道“師父,宋叔,你們真能吃得下去,就不嫌臭?”
宋仲元哈哈一笑“咋個就不嫌臭了?但是咱們裝一行要像一行,哪有掏糞的嫌糞臭的?”
老張意味深長地看向順子,“處處留心皆學問,你小子以後行走江湖,半分嬌氣不得,不然遲早要露餡。”
宋仲元打趣道“張叔,這就開始教徒弟了,真是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啊。”
想著剛才的經曆,順子仍然心有餘悸,問道“若是剛才真的被發現了,怎麽辦?”
宋仲元哈哈笑道“憑我和你師父的身手,就那七八個破當兵的,你還沒數到十,咱就能讓他們全趴下。”
老張搖了搖頭,笑道“咱可是手藝人,講究的是技術。你那硬打硬闖的,跟土匪有啥區別?”
三人有說有笑走出了兩裏多地,老張問道“仲元,看看後麵誰來了!”
宋仲元站在車轅上,探頭向後張望,隨即停下了牛車。
“是劉高來了,瞧著狀況有些不對。”
老張跟順子下了車,站在路邊等待,劉高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飛奔而至。
宋仲元問道“咋了這是,忙得跟屁急似的?”
“好事大好事!”
劉高把自行車扔在一邊,大口喘氣,“曹督曹屠夫回來後,不知怎麽查出了湯湯副官的配槍也是那晚丟的,設計套出了小老婆雨晴跟副官的奸情”
宋仲元催促道“少喘兩口憋不死你,趕緊說!”
劉高一手扶著車轅一手扶腰,繼續道“這大綠帽子戴得老家夥氣血攻心,昨個半夜翹了辮子,這會兒淮武軍全亂套了,前麵暫時不會再有危險。”
宋仲元笑道“早知這樣明個再走,也不用遭這洋罪了。”
老張歎氣“他娘的,倒是便宜了湯奎之那小子!”
順子此時已經把手上的藥膏擦幹淨,可大肉包子還是一口都吃不下。
劉高的刀條臉充滿喜氣,說道“從前麵的小路徑直到淮河邊上,春生已安排了小船在那裏接應。”
老張打開了牛車上的暗格,取出了一個細長的包裹,除去外麵的油紙包,直接背在了肩上,然後丟給了順子一包裹衣裳。
順子看得出來,包裹輕飄飄的,隻有幾個卷軸,並沒有金銀。
宋仲元問道“那些金銀怎麽處置?”
老張道“還是老規矩,一半拿出來賑濟窮苦百姓,一半送到宋冠清那裏。冠清兄一向主張‘驅除外侮,恢複華夏’,這甚合我心。他最近在組建淮泗自治軍,送給他買些槍炮!”
宋冠清是討逆淮泗軍名將,嫉惡如仇,英勇善戰,老張十分敬佩他的為人。
宋仲元點頭答應,隨即趕著牛車沒入旁邊的村莊。
劉高把二人送上小船,朝老張道“下個渡口有小客輪,到那裏換船。”
春生在碼頭組織搬運貨物,在淮河航道上人頭極廣,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到下個渡口換了客輪,兩人進了一間雅間,老張這才向順子問起這麽多天一直想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