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頎也早已發現程天佑的眼神不對勁，那是竊賊中望手特有的眼神。
    快速而躲閃，飄移中帶著探尋。
    宋頎故作不知，上前抬手摟著程天佑的肩膀，“程爺，我哥這兩天不舒服，待會兒你們讓他少喝點。”
    程天佑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笑道“哪能啊，哪次也沒讓咱們總瓢把子喝多過。”
    湯令先看了看身側的順子，聲音中帶著惋惜，“總瓢把子，正秋這個酒鬼成天念叨著把我那幾瓶黃蓋玻汾給喝了。要不今天咱們隨便吃點，改天再喝？”
    黃蓋玻汾是時下最有名的白酒之一，二十年前曾在米國舊津山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榮獲甲等大獎章。
    連洋鬼子喝了都說好，價格更是被炒得飛起。
    在申滬能喝上窖藏十年以上黃蓋玻汾的，都不是一般人。
    順子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液，“要是十五年以上的黃蓋玻汾，喝一點倒也無妨。”
    湯令先興奮地一拍手掌，笑道“還真是巧了，我在蜀香狀元樓存了幾瓶博覽會同款，要不咱們今朝品嚐品嚐？”
    順子連忙道“那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宋頎跟在後麵勸道“哥，你今天還是別喝酒了。”
    順子扭頭道“你今天要是能忍住不喝，我就不喝！”
    “嘿嘿，那恐怕有點難。”宋頎露出了一臉賤笑。
    蜀香狀元樓距離孟納拉路和愛多亞路交叉口不遠，從白爾部路拐上呂班路，再向南走到望誌路路口即到。
    開車連五分鍾都不要。
    喝酒的地方距離這麽近，而且還存有聞名中外的好酒，這也有點太巧了。
    順子心中暗暗琢磨，這一次，湯令先幾人定然要出手了。
    到了飯店要了個豪華包間，順子瞄了一眼，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
    湯令先向侍應生道“把我在你們飯店寄存的那一箱汾酒搬上來，打開每人一瓶。”
    順子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跟宋頎的酒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哪能喝這麽多，不要浪費了好酒。”
    “我也就隻有這一箱了，不喝以後可就喝不上了！”湯令先一副開玩笑的語氣，但他實則在吊順子的胃口。
    之前順子那一下咽唾沫的聲音，他可是實實在在聽見了的。
    三杯酒過後，看你還裝不裝！
    湯令先喊過侍應生點菜，這家夥雖然瘦的臉上沒有四兩肉，卻是個吃貨。
    幹燒魚、夫妻肺片、回鍋肉、宮保雞丁、麻婆豆腐、開水白菜，一項項價格都不高，卻極具川菜特色。
    菜品端上桌之後，麻辣醇香，繞梁不絕，讓人不禁胃口大開。
    侍應生把眾人麵前的酒瓶打開，給大家一一倒酒。
    黃蓋玻汾果然酒如其名，黃色的瓶蓋，玻璃酒瓶，包裝得非常普通。
    當酒液倒入杯中之後，濃烈的酒精味四散彌漫，但聞起來卻並不刺鼻，反而覺得清香誘人。
    順子又咽了一口唾沫，這一次不是做戲，是真的想馬上就喝上一口。
    湯令先掃了眼在桌的眾人，說道“這些日子，咱們總是叨擾總瓢把子和宋爺，給他們兩位添了不少麻煩。”
    “但咱們也確確實實長了見識，這杯酒咱們四個敬李爺、宋爺！”
    順子宋頎端起酒杯，跟湯令先等人碰了一下，仰脖把酒喝幹。
    宋頎讚道“入口甘潤清冽，中後段蜜香明顯，飲後回甘持久。果然是好酒！”
    他話音剛落，韓正秋端著酒杯站起，向宋頎道
    “沒想到宋爺這麽懂酒，跟我真是同道中人啊！這杯酒我敬您！”
    幾杯酒過後，順子站起身把身後的窗戶打開，說道“喝這種高度的白酒，還是要出汗才夠爽快！”
    宋頎附和道“哥，你身體不舒服，確實不能吹太多冷氣。”
    “這跟身體有什麽關係？”順子翻了個白眼，“關鍵是大汗淋漓吃辣喝酒，那才叫一個痛快！”
    “李爺說得對，酒喝下去把汗逼出來，就什麽毛病都沒有了！”韓正秋站起身舉杯向順子敬酒。
    順子揮揮手，“都坐下，老是站著累不累！”
    雖然他有言在先說身子不適，湯令先幾人還是輪番敬酒，像走馬燈一樣。
    沒多大一會，順子麵前的酒已經喝掉了大半瓶，遠遠超出了他平時所喝的限度。
    湯令先忍不住誇讚道“總是說自己不能喝，沒想到咱們李爺酒量竟這麽好。”
    他話剛說完，就見順子咕咚一聲，趴在了桌麵上。
    嘴裏流著口水，不停打著飽嗝，好似隨時都會吐出來。
    湯令先連忙給順子拍打後背，可不能把酒吐了，喝得太快，都還沒吸收呢。
    要是吐了，說不定回去半路上酒就醒了。
    順子推了推湯令先，端起了酒杯，“我沒事，來，繼續喝！”
    他頭隻抬起一半，又咕咚一聲趴下，然後沒了動靜。
    “哥，你喝醉了可不怨我，我可還沒醉呢！”宋頎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酒杯朝大家晃了一圈，“來，我們喝！”
    跟眾人又喝了幾圈，宋頎的酒已經見底，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桌上。
    湯令先晃了晃順子胳膊，“李爺，李爺！醒醒！”
    順子不僅沒有回答，還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宋頎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一張臉喝得通紅，嘴裏說著胡話。
    湯令先朝程天佑道“天佑，李爺和宋爺喝醉了，咱們把他們送回去吧！”
    他說完起身架著順子的臂膀把順子扶起，程天佑在另一邊直接把順子的半邊身子搭在了肩上。
    醉酒的人身子太重，攙扶著走路十分困難。
    另一邊，韓正秋和任世方索性把宋頎抬了起來。
    到酒樓外麵，實在沒法把爛醉如泥的兩人弄上汽車，湯令先隻得叫了兩輛黃包車把他們送回去。
    到了孟納拉路457號，湯令先發現院門虛掩著，旁邊耳房裏沒人。
    他探頭向院子裏看了一眼，隻見楊文禮正在旁邊的樹蔭下睡覺，荷葉蓋著臉。
    湯令先喊了兩聲，沒有人答應。
    他朝程天佑和韓正秋三人道“顧不得那麽多了，把李爺、宋爺送上樓休息要緊。”
    四人抬起順子和宋頎，走進主樓大廳。
    中間沒有一絲停頓，徑直上了二樓樓梯。
    到了二樓，湯令先有些傻眼，這麽多房間，哪一間是李來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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