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蛇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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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闊力把兩顆紅豆交代給了它的主人,它就沒心事了,攫起那條死蛇,又串著樹空飛出了森林。
    挹婁和張廣才一人拿一顆“紅豆”走出了森林。他倆向張廣才家走去。
    張廣才的姥爺姓花,叫花玉喬,他平常不是給人看病,就是上山采藥,采回的藥,用一個個簸箕晾曬。這時,他正把外邊晾曬的藥材往屋裏收。
    花玉喬長得清臒,矍鑠,身體幹練,硬朗,兩眼炯炯有神,須髯飄飄然。
    挹婁和張廣才來到花玉喬跟前,張廣才把手的“紅豆”舉給花玉喬,說,“姥爺,你看這是什麽?”
    花玉喬把外孫張廣才手中的“紅豆”接了過來,問外孫張廣才,“哪裏搞到的?”
    挹婁就繪聲繪色地學了起來。
    “從蛇的肚子裏掉出來的?”花玉喬眼睛一亮。
    挹婁咽了一口唾沫說,“後一顆是我和才子親眼看到的,前一顆和後一顆一樣,那不是從蛇的肚子裏掉出來的,還能是哪裏來的?”
    花玉喬把兩顆“紅豆”,分別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說,“這就是藥書上說的蛇瑝,隻有這寒地的七花蛇,才有可能有這種東西,但也不是每條七花蛇,都有蛇瑝,這得是百年以上的七花蛇才能養出成形的蛇瑝,你們看。”
    花玉喬說到這裏,把其中一顆紅豆甩向一塊石板,那“紅豆”立即彈起來,同時發出敲擊玉石的聲音。
    “聽到沒有?這玉石的聲音,就是‘瑝’的聲音。”花玉喬捋著胡須說。
    挹婁咯咯地笑了,他去捉那顆彈跳出去蛇瑝。他認為這很好玩兒,說,“能陶丸啊,能打子兒呀!”
    花玉喬連忙製止,說,“使不得,使不得!這是寶貝,怎麽能玩呢?”
    挹婁說,“寶貝能幹啥?”
    花玉喬看看挹婁和他外孫,說,“吃了,用水衝一衝,你們倆吃了它,這可是好東西,吃了它百蟲不侵,水莫湮沾。”
    “‘水莫湮沾’是啥意思?”張廣才問他姥爺。
    他姥爺花玉喬說,“‘水莫湮沾’就是你到水裏不會淹著你,你可以象魚似的,在水裏來去自如。”
    “那趕情好了!我正好不會鳧水,吃了它,我在水裏就能大步走嗎?”挹婁問花玉喬。
    “恐怕你還得鳧,不能走。”花玉喬笑吟吟的,捋著胡須說,“在水裏是走不動的。”
    “姥爺,”張廣才把他手中的那顆蛇瑝遞給了他姥爺,“把我這個給你吧,正好,你出去采藥,跋山涉水的,免不了過河渡水,免不了蚊蟲叮咬,正好你吃。”
    花玉喬把他外孫的手擋了回去,撫了撫他的頭說,“你這孩子,知道孝心姥爺了!”
    聽花玉喬這麽說,挹婁也把自己手中蛇瑝,遞向花玉喬,說,“姥爺,把我這個也給你!”
    花玉喬把挹婁的手合上,把蛇瑝攥回挹婁手中,說,“姥爺不吃,姥爺會鳧水;身上的皮很硬,蚊蟲叮不透。你們小哥倆吃。哎,正好,惠兒,你過來。”
    花玉喬指的是他女兒,就是張廣才的娘。她叫花慧,此時正趕上她從山下的河裏提水回來,胳膊偏夾著一個樺樹皮盆,裏邊盛著打回的水。
    花慧走過來,也笑吟吟地說,“爹,喚我做甚?”
    “給他們點兒水,讓他們把那寶貝衝洗衝洗。”花玉喬說。
    花慧應聲,就把樺樹皮盆放在地下,從盆子的水上拿起一個葫蘆瓢,?起半瓢水來,說,“衝什麽?”
    花慧不太象花玉喬的女兒,到象他的丫鬟——要是他女兒,聽說給她兒子衝寶貝,不得問問,什麽寶貝呀?怎麽得來的?這東西寶貝在什麽地方啊?不得在自己爹爹麵前,好生自寵持嬌?翻來覆去地問一遍?而她不,隻懂得服從,這不典型的丫鬟心態?
    花慧給兩個孩子衝完了蛇瑝,這才問這“紅豆”是從哪裏來的?挹婁就搶過話來特特一頓學。
    花慧說,“及大姐(挹婁的額呢及禮芝)說對了,果然還有條蛇!”
    上午去山上采山,也有花慧,卜浪吉被那條蛇攔住了去路,後來被闊力把蛇攫走了,這場景她都看見了,她沒有想到,真的還有一條蛇,而且,這兩條蛇的肚子裏都有這麽一顆寶貝“紅豆”。
    張廣才又把衝幹淨的蛇瑝,讓他娘吃,他娘說,“姥爺讓你們小哥倆吃,你們小哥倆就吃,我吃那個幹甚?”
    花玉喬再次催促挹婁和張廣才把各自手中的蛇瑝吃下去。
    花慧從樺樹皮盆裏舀了半瓢水,遞給了挹婁,挹婁把蛇瑝放進嘴裏,還沒等接過水瓢,蛇瑝就軲轆進他的喉嚨裏,他一噎,就咽進去了。挹婁怔怔地看著其他人,不知所以。
    別人都看得真真的。
    花玉喬對張廣才說,“才子,你,也把蛇瑝放在嘴裏……”
    張廣才遲疑地把蛇瑝小心地放在嘴裏,他想說什麽,剛一翕動嘴,口中的蛇瑝“咕嚕”一下子就咽進去了!幾人都吃一嚇!
    挹婁說,“我說是吧,它自己就往肚子裏滾!”
    花玉喬思謀著,意味深長地說,“看來,這兩顆蛇瑝天定專屬於你們倆啊,找到歸屬了,就迫不及待地進去了。”
    挹婁欣喜說,“是呢,它不早早落窩,更待何時?”
    ——他這個句式,是從花玉喬那裏學來的。
    閑暇的時候,花玉喬就給他們倆講中原的故事,就是三國爭鬥的史實,實際上也就是發生在當下的事,諸葛亮,曹操這類風雲人物還都活著。但,那時口口相傳的功能,相當強勢,三國的一些故事,就已經在社會上流傳開來,又經過一些“本色”說書匠的潤色,已經具備了“演義”或評書的特點,所以講起來,情節跌宕起伏,“……,更待何時”之類的句式難免出現。
    那個時候,“劉關張”就是絕對的正能量人物,而曹操是絕對的白臉、奸雄。
    曹操是有他沒別人,人人都是為了服務於他而生的。他隨性虐殺,對給他看病的一個大夫,都大加殺伐,殺了大夫不算,還要殺大夫的全家,最後,隻剩下那個大夫的大兒子一家。
    我們知道,花玉喬講的那個大夫,是華佗。曹操殺了華佗不假,但,沒人聽過曹操還殺了華佗全家,他殺他全家弄麽?曹大胡子也太沒人性了!
    大家哈哈地笑。
    花慧問起挹婁和自己兒子張廣才用彈子兒,彈殺第二條蛇的事。
    挹婁嘴快,就學起了從卜浪吉燒毀的房屋裏找到陶子兒,用陶子兒彈殺那條蛇的事。
    花玉喬說,“在中原,彈子兒很時興,別看三國征戰,金戈鐵馬,但用泥丸,陶丸,鐵丸、金(銅)丸,甚至珠丸尋釁鬧事,惹是生非,致人死命的,在市井之中,時有發生。然,他們都是有一張弓的,把彈丸捏在弓弦之上,拉滿弓,彈射出去。沒象你們,用個指頭就能彈出去,並且,能把一個蛇頭打碎。好大個力量!”
    挹婁聽張廣才的姥爺誇讚他倆,並找到了他倆行為的根據,尤其是讓他們肅慎人羨慕的中原人也這麽做,也玩兒這個,他不免就自自豪豪的。但他一晃,說,“得有那家燒過的泥丸才行。沒燒過的泥丸不行,遇到硬的,泥丸就碎掉了——一個鬆塔就能把泥丸硌碎了,才子,你說是不是?”
    張廣才連連點頭。
    挹婁巴巴地望著張廣才的姥爺,說,“我倆兜裏的這幾個燒過的泥丸,要都用完了,就沒了。”
    “用完了就用完了唄,”花玉喬說,“看有那東西,出去惹是生非。”花玉喬根據中原發生的彈丸惹事的事例,怕他倆也出去惹什麽事。
    挹婁說不出話了。
    這時,張廣才接上了話,對他姥爺說,“我們倆能惹什麽事?我們怕就怕還遇到象今天那麽大的蛇。沒有燒過的泥丸,打不死蛇,反而惹急它了,那可咋整?”
    挹婁忙在一旁重重地點頭呼應他的夥伴。
    張廣才的話有效。
    他姥爺花玉喬想一想,從張廣才手裏要過一顆陶丸,翻在手裏看了看,說,“這就是陶丸,那家著火了,把泥丸燒成陶丸了。”
    “那,還把那家點著?”挹婁急切切地問。
    花玉喬哈哈地笑了,“那倒不必。在外邊燒也成。”
    “撿柴火唄?”挹婁說,“走,才子,咱倆去撿!”
    花玉喬把住了挹婁的肩膀,說,“也沒你說的那麽簡單。”
    “那還幹啥?”張廣才問。
    “看你們倆,這麽著急,”花玉喬說,“要打一個小窯爐,不能透風,透風了,就成不了陶的了。發白或者發紅,那樣東西,脆,一樣打不死蛇。”
    “姥爺,你說咋樣整啊?咱麻溜整吧!”挹婁急火火地說。
    花玉喬撫了一下挹婁的頭說,“這是個急性子。來來,咱搭一個燒陶的窯。”
    說著,就指揮花慧和挹婁、張廣才,搬石塊。花慧打來的那盆水,也不用往屋裏拿了,直接用來和泥,壘陶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