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屍的力氣比宋均大，宋均根本掙不過，隻能被動地往前跑。
    好在他們現在還沒有跑出陰影範圍，加之兩隻喪魂恐怖的威壓，下班的士兵們隻匆匆瞥一眼就沿著最邊上的小道快速離開，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
    宋均臉色一變，原本那討好的笑容換成了懦弱的哀求。
    他哭喪著一張臉，連聲告饒“我錯了哥，我真的錯了！哥，你讓我把我爸打給我的生活費取出來，我買我的命行不行？”
    幹屍不為所動，嗤笑道“生活費？一個月多少？三萬？五萬？你放心，這點雜碎，遠沒有你化成灰給我帶來的樂趣有價值。”
    他扭頭俯視宋均狼狽的表情，輕蔑又嘲諷地擠出一聲厚重鼻音。
    “垃圾。”
    宋均當機立斷地雙手握住揪住他領子的那隻手腕，堅硬油膩的觸感讓他一陣惡心。
    “三十萬。”他保持住表情，然而幽黑的眼瞳並無任何情緒，“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是……三十萬。用這個換我的命，可以——”
    幹屍仿佛受到了侮辱。
    他嘶吼一聲，憤怒地將宋均扯翻在地，一路拖行“三十萬？！你竟敢妄想拿這點從我手上交換東西？！”
    “可是我有十二個月的生活費！”
    幹屍的步伐停住了，宋均趁機從地上爬起來。
    “什麽？”他狐疑地盯著宋均看。
    宋均半垂下眼睛，假裝抽搭“可是我、我有一年的……一共三百、三百六十萬……嗚嗚嗚嗚……”
    幹屍僵硬的臉部肌肉緊繃起來，隨即組合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現在立刻去取款，全部取成詭能幣。”他嘶啞地威脅道，釋出威壓。
    “如果你敢耍花招或者取不出來……我就當場把你折斷泡酒！”
    他改了方向，拖著手裏的弱雞怨魂往那小小的三格冥民銀行自助存取款機走去。
    這頭怨魂要麽是個撒謊不打草稿的騙子，要麽就是他未來的提款機。
    無論哪種，他都能從中撈到非常不錯的好處。
    幹屍啞聲怪笑起來，隨意拉開其中一格隔間的門，丟垃圾似的把宋均往裏一扔。
    隔間門自動關閉了，幹屍守在門口，聲音裏斥滿邪惡的殺意。
    “三分鍾，騙子。”
    “我也不為難你。先取一百萬，能做到吧？”
    隔間裏傳來一聲怯懦的“能”，隨即隔間裏傳來存取款機運作的聲音。
    詭能幣是製作工藝精細、鑲嵌有猩紅色紋樣的長方形金屬硬片，最大麵值是五百。
    一百萬詭能幣堆疊成邊緣鋒利的兩塊大板磚，被貼心地用一根粗金屬絲拴成一吊。
    幹屍的喉頭鼓動著。
    他的脖子跟著宋均提溜著的那吊金屬板磚轉，貪婪地縮起眼眶。
    “就在前麵了！”蛞蝓有些尖銳的聲音遠遠傳來。
    它飛快地向這邊蠕動著，身後跟著兩隻高大的詭異“看見了嗎？就在那裏！”
    “拿來吧你！”
    說時遲那時快，幹屍倏地伸手襲向那吊詭能幣！
    宋均反應極快地將錢一抬，本該觸碰到金屬吊繩的手打到了板磚上，鋒利的邊緣刮下一層屍油。
    幹屍幽綠色的瞳仁狠狠一縮，卻見麵前的詭異挑起一個輕蔑的笑容。
    這表情稍縱即逝，等他定睛再看，那隻怨魂依舊是懦弱的惡心樣子。
    而那令他眼饞的一百萬，也同樣消失不見。
    幹屍被挑釁到了，一把捋住宋均後領，將他用力摔在地上，距離三隻詭異一米不到。
    “就是這個罪犯，號稱自己搞到了主管的位置。”幹屍惡毒地說，“怎麽可能？異碎下班前還幹得好好的。他就是個入室盜竊的小偷，應該殺了……”
    咚！
    宋均朝著新來的兩隻詭異，一個響頭就磕下去了。
    他跪著向前爬了兩步，雙手奉上工作卡，痛哭流涕“你們聽聽這叫什麽話呀！！”
    “我區區四級怨魂，能無聲無息地從那麽大一個喪魂身上偷到房卡嗎？”
    宋均哭到破音，伸手向驚呆了還沒反應過來的幹屍一指，聲淚俱下。
    “這個東西剛剛搶走了我給兩位大哥準備的一百萬現金！嗚嗚嗚嗚嗚！”
    怕兩隻詭異沒聽清，宋均又格外強調一遍“兩位大哥聲名遠揚，那一百萬就是我投誠用的。就這麽給他吞了！”
    幹屍發出一聲怒吼。
    “什麽東西？！我打死……”
    “咳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幹屍暴怒的吼叫，逼得他揮向宋均的拳頭硬生生停在半空。
    宋均趁機抬起頭，借著不甚明亮的燈光飛快地看了一眼幹屍口中的“老東西”。
    都是無麵詭，等級要比幹屍高些。
    他們一個把自己捏得慈眉善目厚嘴唇，一個則隻潦草地刮了兩道口子，露出一張嘴和一隻眼。
    他低下頭，感覺捏在手裏的那張工作卡被抽走了。
    好一會兒，宋均才聽到一聲沒有任何起伏的冰冷腔調。
    “一百萬？”
    這聲音帶著些許威懾，宋均覺得周身輕輕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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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篡改得很徹底的工作卡被隨意丟在他的腳下。
    “解釋。”
    宋均沒有再哭。
    他直起身體，用力抹了一把眼睛。
    “我是成功工廠廠長的兒子，今晚第一天來，就受到了他的霸淩。”
    “他不僅搶走了異碎囑咐我交給你們的下酒菜，還搶走了我給你們準備的一百萬禮金。”
    “什麽？！”幹屍氣得聲音都變形了，“你敢汙蔑我？！”
    “我汙蔑你？我有病啊？”宋均立刻反問，“你怎麽有臉的？你欺負大哥沒長眼睛是不是？你腰上掛的什麽東西？”
    四隻詭異形態各異的眼睛投向幹屍的腰，包括幹屍自己的。
    他的製服皮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勾上了一隻布袋子，樣式異常眼熟。
    獨眼詭異的眼球轉了轉。
    蛞蝓詭會意，伸出胸前的一根觸手，飛快地取下那隻袋子送給慈眉善目的無麵詭。
    “倒。”
    無麵詭陰森地看了幹屍一眼。
    一大堆斷臂殘肢掉落在地麵，腐臭混著血腥灌進鼻腔。
    最後掉下來的是兩塊沉重的長方形金屬，在水泥地吃力地滾了兩滾，不動了。
    幹屍僵硬的嘴唇緊緊抿住，瞳孔轉了一圈，慢慢鎖定在宋均身上。
    宋均側過臉，深幽的湖水吞噬了所有情緒。
    慈眉善目的無麵詭彎下腰，在一片寂寞中拎起兩捆沉重的黑金錢幣，拍了拍宋均的肩膀。
    “新來的小兄弟，起來吧。都是一家詭，不用行此大禮。”
    這詭異的聲音居然是溫厚寬和的。
    他把宋均扶起來，帶著一副平和的笑容轉向滿臉森然的幹屍。
    “小買啊，都是誤會。”
    幹屍殺意凜然地了宋均一眼，嘶啞道“是，大哥。都是誤會。”
    “嚴師出高徒。以後你多帶帶屍權，教教他立足的規矩。小家夥初來乍到的，不容易。”
    無麵詭異收起一百萬現金，將手搭在宋均肩膀上，作勢要把他往幹屍的方向推。
    “不過呢，我看屍權也很懂禮數，知道我喜歡什麽。”
    “這樣吧小屍，我今天破例給你個機會。”
    他寬厚的嗓音裏帶出一絲隱晦的殘忍和貪婪。
    “你是要每個月交點學費，跟大哥我學規矩，還是要直接跟你買哥啊？”
    “或者，你對我們都不滿意。那大哥就上報，給你安排個上頭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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