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瓦爾農場

    指揮官重新坐回沙發裏，明顯沒有了剛開始那麽淡定。

    魚先生一直沒有飛。

    他們認識的魚先生，都是能飛就不會走，能飛就不會開車的。

    這個暴虐的胖子對飛行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

    如果宋均先前再稍加留意，就會發現魚先生就算知道飛行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開車，他也沒動過“開車追蹤通緝犯”的念頭。

    魚先生不飛，是非常嚴重的OOC！

    “那根本不是魚先生！”腐屍驚怒地叫道，“我們被耍了！”

    蘿莉理了理她漂亮的桃紅色裙擺，慢條斯理地晃著腿。

    “我也是靈光一閃，才發現的。”

    她嬌聲分析：“你們先前去看監控，監控裏沒有絲毫異常，甚至魚先生真正的行蹤都被隱去了一部分。”

    “我就想，我們這位大膽的通緝犯，是否還精通幻術呢？”

    “你們看，”她招手讓侍者換了一杯蘋果汁，一飲而盡，“這樣就都說得通了，是不是？”

    偌大的廳房內，其餘的詭異們一致選擇保持沉默。

    腐屍那張肌肉組織畢露的臉繃得很緊，嘴角向下；角落裏，一直沒有說話的巨大晴天娃娃也開了口。

    它的頭套上用鮮血畫著很可愛的圖案，聲音卻是渾厚的男聲。

    “遊戲直播沒有辦法被拙劣的幻術遮掩。尊敬的指揮官大人，我想我們可以再切一個B級任務直播畫麵。”

    蘿莉讚同：“B級任務的選手大部分會被直接送到畜牧場、加工場，再根據找到的線索和一次性載具前往屠宰場。”

    “如果您等不及，也可以同時切三個畫麵。”晴，“A級任務的選手的地點在屠宰場！”

    指揮官揮揮手，製止了他們的喧鬧。

    她沒有調整畫麵，而是緊緊盯著屏幕上的選手。

    “就先這樣。”她冷冷地說，“我要看著魚先生落網。”

    “我要打電話給巨斧，讓他路上留意那輛跑車！”指揮官說，“統計部園區門口的路隻有一個方向，要走一段時間才會分岔。如果他快一點，一定會撞見那輛該死的跑車。”

    “……這樣高級的載具過於顯眼，先生。”

    女詭推了推鼻梁上已然一塵不染的眼鏡，打量著黑紅跑車。

    “您這樣去指揮官的地盤，一定會引起守衛的注意。”

    她帶著宋均和阿尾繞到園區後方，車庫裏靜靜地停著一輛破爛越野。

    女詭拽開車門，熟練地坐到副駕駛：“我可不會開車，先生。”

    女詭在瓦爾農場地圖上圈出了指揮官大本營的位置。

    越野車奪門而出，開上公路十五分鍾後，一輛站滿了詭異的重卡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重卡接近車頭的位置站著一隻模樣駭人的詭異。

    一隻巨斧直直地鑿開了他的大半個頭顱。

    斧刃嵌在裏麵，讓宋均懷疑那麽纖細的脖子是否會不堪重負地斷裂。

    這詭異正聽著手機，這輛擦肩而過的越野車甚至沒有分走他的任何注意。

    “好的，您放心，”巨斧詭異桀桀笑道，“我當然會留意那輛跑車……想想也是，魚先生怎麽可能開得起這樣高級的車子？”

    “……放心。”他灰色的眼睛緊緊凝視著前方，“還有最多十五分鍾，我們就會把統計部團團圍住。”

    “那個通緝犯，會是我們囊中之物！”

    ……

    “我就說很近。”女詭冷淡地說，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黑色堡壘，“就要到了。現在問題是，您打算以什麽身份進去？”

    她看了看宋均，有些畏懼地補充道：“不管是以什麽身份，都別想拉上我。我還不想灰飛煙滅。”

    “你進去隻會是累贅。”宋均沒好氣地說，感到女詭狠狠鬆了口氣。

    他把車拐進離堡壘不遠的樹叢，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隨時關注手機。”他對阿尾說，“你會開車吧？”

    阿尾點了點頭，眼中是肉眼可見的畏懼。

    “您是要進去嗎？”他伸出爪子，點了點遠處陰沉天空下靜默佇立的黑色建築。

    “【指揮官】很可怕。”他說，“我聽魚先生說過，她已經是陰魂一級詭異了。她的心腹們，也隻會比魚先生厲害。”

    那就是在喪魂五級到陰魂一級之間。

    “聽我指示。”宋均很平靜地說，好像絲毫不把指揮官放在眼裏，“陰魂一級而已。”

    阿尾明黃色的眼睛很恐懼地轉了轉，雖然什麽話也沒說，但已經用眼神給宋均送終了。

    模樣嚴厲的女詭扯了它一把，對宋均諂媚地掀了掀嘴唇。

    “祝您好運。”

    等宋均朝著堡壘的方向走遠，她才靠在座椅背上，笑出一排整齊的黃牙。

    “沒必要的，蜥蜴。”她狡詐地說，“我們就等著看他湮滅，這樣就能重獲自由——暗夜啊，誰願意被一張紙限製言論自由？”

    宋均很果斷地開啟了【隱遁無蹤】。

    守衛們的等級甚至沒有他高，宋均輕而易舉地摸走了其中一隻詭異的門禁卡，以備不時之需。

    這建築就像一隻巨大的墳包，裏麵的墓道錯綜複雜，沒有任何方向指示。

    宋均輕輕走過冰冷堅硬的黑石地磚，貼住牆壁，摸索著尋找更強大的詭異氣息。

    他這麽無頭蒼蠅似的摸索了將近十分鍾，才在一處走廊外聞到了強烈的腐肉臭味兒和血酒的腥味！

    噠噠噠噠的腳步聲伴隨著腔調扭曲的絮語聲響起，離宋均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而那原本模糊的話語，也越發清晰。

    “……居然要南瓜蘋果派，真是的……除了她，誰會做這種東西……”

    “湯姆會做，你得去找湯姆。記得全程盯住他，讓他不要混人肉進去，小女孩發起脾氣來可真恐怖。”

    “好吧。”

    “哎呀，還好【腐爛】大人隻要高檔血酒和奶油濃湯……”

    兩名端著空托盤、穿著奇怪燕尾服的喪魂三級侍者出現在宋均的視野內。

    他們的脖子上堆砌著小小的、變異的蛇頭，時不時吐一下信子，看得宋均雞皮疙瘩直掉。

    兩名侍者完全無視了宋均的存在，自顧自地略過他，向走廊深處走去。

    “也不算太糟糕，至少給【指揮官】端茶倒水可以蹭到遊戲直播。”

    “這可是超高層才有的福利呀！”

    指揮官？

    遊戲直播？

    宋均心神一動，連忙跟了上去！

    侍者們來到走廊最盡頭的厚重木門前，那股濃烈的腐肉臭味兒熏得宋均幾欲作嘔。

    他跟著他們摸進蛆蟲橫生、臭氣熏天的廚房，看著他們將各自的托盤裝滿。

    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這裏沒有其他詭異。

    砧板上放著一塊兒還沒來得及剁的腐爛肉排，肉排旁邊是一隻血跡斑斑的鋒利菜刀，和一口平底煎鍋。

    壁爐裏劈裏啪啦燒著一隻半人高的巨大吊鍋，吊鍋裏濃白的奶油湯咕嘟地冒著泡。

    “真是倒黴，湯姆不在這裏。”其中一名詭異唾棄地說，“等我一會兒，我去別的廚房找找他。”

    “快點兒。”另一個侍者揪下一團腐肉塞進嘴裏，“別錯過接下來的好戲。”

    要找湯姆的詭異急匆匆地走了，門砰咚一聲砸上。

    宋均抽出春華的尖刀，趁著侍者咀嚼的功夫，快準狠地挖出了它的詭心！

    “誰？！”侍者驚惶地尖叫起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洞的胸腔，一陣巨大的恐慌和憤怒占據了大腦。

    “誰？！”侍者伸出爪子，瘋狂地向前方抓去！

    他沒有抓到任何東西，反而感到自己的心髒被浸入了冰冷的水裏，窒悶的感覺難受極了。

    侍者尖嘯起來，然而隻喊了個開頭，頭顱便高高飛起！

    詭刃！

    解除了【隱遁無蹤】的宋均快速拎起頭顱扔進吊鍋，白色的濃湯飛濺在燃燒的木柴上，發出刺啦的聲音。

    他熟練而迅速地肢解了搖晃摸索著的無頭身體，拎起砧板上巨大的菜刀，快速地把這家夥的四肢切成幾段，一股腦扔進沸騰的湯鍋。

    還剩一隻蠕動的身體，宋均毫不猶豫地掏空了腹腔，將這些器官很費勁地塞進那一大罐保鮮液收好。

    他把剩下的軀幹從中剁成兩截，一截代替那塊腐爛的肉排，另一截扔進煎鍋。

    十幾分鍾後，另一名侍者重新推開大門，一下子就聞到了空氣中帶有腥氣的煎肉香味。

    他的同伴端著煎鍋，笑得很詭異：“你來得這樣晚，兩塊肉排都已經煎得很熟了。要不要嚐嚐？”

    侍者吞了吞口水，還是搖搖頭，拉上他往外走。

    “快點吧，好像出事了。我剛剛在另一間廚房，聽見【腐爛】大人在喊。”

    他指了指肉排：“對了，這個拿著。萬一大人們要吃，省得我們再跑一趟。”

    侍者急匆匆地裝了一盤奶油濃湯，帶著宋均，快速朝堡壘中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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