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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五十一章 說實話

    林瑤從公交車上下來時，已經晚上八點。

    她下車的站不算偏僻，這個點河東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她不緊不慢地走進小區大門，往1號樓走去。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蔣明淑的電話，“美~女~，你在幹~什~麽~？”

    林瑤輕笑一聲，答道：“我剛下班，正在回家路上。”

    蔣明淑幽幽地嘆了口氣，點評道：“沒~勁~！”

    “確實。”林瑤無法反駁，“我的生活可不像你那麽精彩紛呈，”

    蔣明淑嘟囔了一句，“什麽精彩紛呈？我煩著呢！”

    林瑤不由問道，“你有什麽可煩的？”

    她和蔣明淑的成績都不怎麽好，她們考的大學自然也不怎麽樣。

    畢業後，她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林瑤畢業後進了天風公司，而蔣明淑進了奧蘭多。

    蔣明淑如今有著杭城年輕人最向往、最體麵的工作，而且正被一群高富帥追求，她居然整天嚷著“煩”、“好煩”、“煩死了”……

    “讓我煩心的事多了去！”蔣明淑咬牙切齒了一會，忽然打住，“那個，咱們還是聊點其他的吧。比如說，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結果你居然不在家！老實交待，那天晚上你幹嘛去了？”

    林瑤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她，“你所謂的前幾天是指上個月嗎？”

    “有這麽久了嗎？”蔣明淑訕訕道：“我哪記得具體哪一天，你別總挑刺好不好？就說說那天晚上，你到底幹嘛去了吧？”

    林瑤笑道：“我報了個西班牙語班，那個老師特別愛講故事，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一起去聽一聽？”

    “西班牙語？”蔣明淑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英語就夠讓我傷腦筋的了，你別跟我說西班牙語！對了，你好端端學西班牙語做什麽？”

    蔣明淑的愛好和林瑤真叫一個天差地別。

    蔣明淑平時就喜歡看電影、追偶像劇，或者逛街、爬山、遊湖……時不時去泡一下吧。

    不過，這也不難理解。

    林瑤畢業好長時間都還在生存線上掙紮，蔣明淑不同，她進的是奧蘭多。

    自從進了奧蘭多，蔣明淑的人生就像開掛了似的，她的收入在同齡人中遙遙領先，她住的是武林廣場邊的房子，至於奧蘭多的辦公環境有多好，福利保障體係有多完善就不多說了，反正整個杭城的企業中找不出更好的來。

    如果能再找個靠譜的結婚對象，她的人生就算圓滿了。

    林瑤沒指望她和自己一起去學外語，要不然當時就找她一起去報名了。

    至於她自己為什麽要學西班牙語，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

    她敷衍道：“想學就學了唄，畢竟咱們是做外貿的，多學點外語有備無患。”

    蔣明淑覺得很不可思議，“關鍵你是內勤，內勤啊，你知道內勤是幹嘛的嗎？”

    內勤就是打雜跑腿的，連英語都沒有機會用到，學西班牙語又有什麽意義？

    除非不做內勤，改做外貿業務。

    在一個企業中，如果想要轉崗並非完全不可能，但是很不容易。

    譬如她在奧蘭多快兩年了，要是某個崗位出現空缺，肯定會由人力資源部對外招聘，而不會內部調劑。

    可以說，一個人在進公司時，她的位置基本就是定好了的，一般不會有大的變化。

    特殊個例除外。

    總之，在蔣明淑看來，林瑤去學西班牙語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蔣明淑知道林瑤經濟狀況，也知道她不久前還在為付不起房租而擔憂。

    想到錢這裏，蔣明淑忽然來了興致，“我聽說學小語種挺貴的，老實說，你現在是不是很有錢？”

    有錢？

    就她？

    林瑤無奈一笑，“我剛剛擺脫貧困線，這樣也能算有錢嗎？不過，老板今天給我升職加薪了。”

    “什麽？！”蔣明淑驚呼出聲，“你才進公司多久？這都加了幾次工資了？兩次還是三次？老實說，你現在月薪多少？達到五位數了沒有？”

    五位數？

    林瑤沒告訴蔣明淑，去年在淩雲做了三個月，光是獎金就拿了五六萬，分攤一下，月收應該達到五位數了，可是月薪應該是指底薪吧？她如今的底薪扣了稅和幾險一金後，正好還沒有破萬。

    淩雲固然還不錯，可是和奧蘭多真是沒法比。

    “呃，沒有。”

    蔣明淑頓時有些意興闌珊，“那也不怎麽樣嘛。”

    林瑤沒好氣道：“當然不怎麽樣，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似的，起步工資就那麽高。”

    蔣明淑隨口道：“我的工資哪兒高了？人家都年薪幾百萬，我這點錢，還夠人家保養車子的呢。”

    蔣明淑很少關心其他人的事，可她這會兒居然反常地張口閉口說“人家”。

    “人家是誰？”林瑤趁機追問，“保養什麽車子要那麽多錢？”

    蔣明淑急忙否認，“沒有誰！”

    林瑤想到了一個人，蔣明淑曾經說他，“車子很矮，還隻有兩個座位”、“那個人很煩的”、“你見過他”、“他是奧蘭多集團的代表”、“考慮什麽!你讓我考慮什麽？喂，你那什麽眼光啊，我怎麽可能看得上那種人？”

    ……

    怪不得，那天她在電話裏聽到的那聲“明~淑~”非常耳熟！

    林瑤試探道：“你那位同事，還在追你？”

    “沒有沒有！”蔣明淑的嗓音驟然高了好幾個度，“哎~？我說我們能不能討論點別的，你不是升職加薪了嗎？升了個什麽職？該不會是資深內勤吧？哈哈哈……”

    裝瘋賣傻，欲蓋彌彰……

    林瑤不上她的當，又把話題繞了回去，“明淑，我猜中了是吧？”

    蔣明淑矢口否認，“不是！沒有的事！”

    林瑤提醒道：“那天我原本想去胭脂裏看看，結果你不僅揚言要和我絕交，還掛我電話！”

    蔣明淑還在自欺欺人、負隅頑抗，“那是，那是我手機正好沒電了，沒錯！就是這樣！”

    林瑤步步緊逼，“可我聽到他喊你了，他的聲音我聽得出來，所以我才沒有過去找你。他在你那裏，還是你去了他那裏，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同居了？”

    蔣明淑幾近抓狂，“什，什麽亂七八糟的，你肯定是幻聽了，我，你……”

    她編不下去了。

    對於小炮仗蔣明淑而言，騙人實在太難了。

    林瑤無奈道：“你就不能和我說實話嗎？”

    說實話啊？

    蔣明淑靜默片刻，終於選擇坦承，“好吧，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沒錯，是他，還是他，梁凱文，我是說他叫梁凱文，前段時間他調到23樓來了，不過他那是特例！還有，他搬進了宿舍，但我們不是同居，不是同居，不是同居！”

    蔣明淑一激動，嗓門就不自覺地擡高，再擡高。

    林瑤的耳朵有點受不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不是同居！”

    蔣明淑這才滿意，“對麵儲大姐搬走了，現在梁凱文住對麵小房間。”

    胭脂裏小區的房子都挺舊，還小。

    原本儲大姐住的那個小房間真的是很小，小得不能再小，大概隻能放張一米二的小床，然後就個椅子都放不下了。

    林瑤吃了一驚，“你是說，他開著進口超跑，卻住著隻有六平米左右的小房間？”

    蔣明淑的語氣有些不自然，“誰說不是呢，他那個房間太小了，轉個身都困難，然後他就以此為借口整天往我房間裏跑！我被他煩得不得了，那天本想去你那裏避一避，結果你說你在武林廣場，還要去我那裏看看，我一急，不就……”

    她一急就掛了林瑤電話，接著還關機了。

    “哎”林瑤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總算知道我在你心裏是什麽地位了。”

    蔣明淑弱弱地爭辯道：“你後來不是也沒打電話給我嗎？”

    林瑤笑嘻嘻打趣道：“我還以為你們小兩口處得挺好，我哪好意思去打擾你們？”

    “誰和他是小兩口？”蔣明淑又急了，“你再胡說，我可掛電話了！”

    林瑤笑道：“行行行，我不說，你說。”

    “我說到哪兒了？哦，我和他真沒什麽？”蔣明淑大約憋太久了，一打開話閘子就有些剎不住，“我聽任佳穎說，梁凱文是個富二代，到奧蘭多玩幾年就要回去接手家業的，這種人我招惹不起！”

    這種人是哪種人？

    梁凱文不僅是奧蘭多精英，還是有著億萬家産的奧蘭多精英。

    妥妥的高富帥！

    被這樣的高富帥追求，換了誰都該歡天喜地吧？

    怎麽到了蔣明淑這裏就變了呢？

    林瑤不解道：“那你是嫌他太有錢還是條件太好？”

    蔣明淑的嗓門再次擡高，“他有錢沒錢關我p事啊？我隻是嫌他煩而已！”

    “有個性！”林瑤對她也是很服氣，忍不住贊嘆，“怪不得人家會對你鍥而不舍！”

    “你什麽意思啊？”蔣明淑嫌棄道：“還有，誰要他鍥而不舍了？”

    林瑤隨口道：“今天他不在宿舍？”

    蔣明淑一愣，“你怎麽知道？”

    林瑤反問道：“要不然，你怎會想到打電話給我？”

    蔣明淑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其實她並不是真的沒有動心，而是不敢動心罷了。

    “那倒也是。”蔣明淑隻道她是指梁凱文在，不方便打電話，解釋道：“他和董事長去了米國，這幾天不回來。”

    梁凱文和董事長去了米國，而奧蘭多的董事長是秦容澤……

    一陣初春的晚風吹過，冰冷中帶著一些和煦。

    林瑤驀然停住腳步，她擡頭看了眼前方。

    不知不覺間，她已來到2號樓的樓下，而她目光所及處，正是403室的窗口。

    那裏依舊黑漆漆的。

    原來，他去米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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